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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典卷四十五禮至卷五十四

卷四十五 禮五 方丘 社稷

通典卷第四十五

禮五沿革五吉禮四 方丘神州后土附社稷 方丘神州后土附顓頊夏殷周漢後漢魏晉東晉宋齊梁陳後魏北齊後周隋大唐 王者父天母地,故庖羲氏俯而觀法焉。

顓頊乃命火正黎司地以屬人。火當為北。北,陰位也。正,長也。司,主也。屬,會也。所以會聚群神,使各有序。

夏以五月祭地祇。

殷以六月祭。

周制,大司樂云:「夏日至禮地祇於澤中之方丘。」地祇主崑崙也。必於澤中者,所謂因下以事地。其丘在國之北。就陰位。禮神之玉以黃琮,琮,八方,象地。牲用黃犢,幣用黃繒。大宗伯雲「黃琮禮地」,下文雲「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則牲幣皆宜以黃。王及屍同服大裘。祭地之服無文。崔靈恩、賈公彥、孔穎達皆雲與祭天同服。今按,郊特牲雲「器用陶匏,以象天地之性」,是同器也。王制雲「天地之牛角繭栗」,是同牲也。又鉤命決雲「地配以后稷」,又配祭同也。此類頗多,凡覆載功齊,煦嫗德一,尚質之義安有二哉!配以后稷。按鉤命決釋孝經雲「郊祀后稷以配天地。祭天南郊,就陽位。祭地北郊,就陰位。后稷為天地主,文王為五帝宗」是也。其樂,則大司樂云:「凡樂,函鍾為宮,太蔟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靈鼓靈,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祇皆出,可得而禮矣。」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乃後合樂而祭焉。函鍾,林鍾也。林鍾生於未之氣。未,坤之位也。或曰:天社在東井、輿鬼之外。天社,地神。以之為宮,用聲類求之。凡祭天地宗廟之樂無商者,尚柔,商,堅剛也。靈鼓靈,六面鼓也。孫竹,竹支根之末生者也。空桑,山名。其神州地祇,謂王者所卜居吉土,五千里之內地名也。先儒皆引禹受地統書雲「崑崙東南地方五千里,名曰神州」是也。按皇地祇,鄭玄以為崑崙,即是土地高著之稱。既舉最高為稱,是知四和之地皆及之也。至於神州,但方五千里而已,故不雲丘而言郊。玉用兩珪,五寸有邸。而同邸也。所謂祠於北郊神州之神。音昌絹反。牲用黝犢,地官牧人云:「陰祀用黝牲。」注云「謂祭地北郊」。幣用黑繒。幣色無文。按崑崙牲幣用黑色,則神不宜異也。其壇,於北郊築土為壇,名曰太折。祭法云:「瘞埋於太折祭地也。」注云:「折,照晰,必為昭明之名,尊神。」配亦以后稷。鉤命決雲「郊祀后稷以配天地」。其樂,奏太蔟,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祇。地祇所祭於北郊,謂神州之神及社稷。備五齊若神州,則醴齊而下四齊。七獻。本擬大祫九獻,以外神無祼,故七獻。王及屍服,齋戒,乘路,酒樽,薦葅醢之器,藉神席稿秸蒲越,及雞人呼晨,司樂宿懸,掌次設次,大宗伯攝亞獻,並如圜丘。其日,王服大裘,立於方丘東南,西面。乃奏函鍾為宮以下之樂,以致其神。訖,王又親牽牲取血,並玉瘞之以求神。謂之二始。天地之祭,惟圜丘方丘,備此二始。謂圜丘之先奏圜鍾為宮之樂,次燎牲及玉幣也。方丘則先奏函鍾為宮之樂,次則瘞埋血及玉幣。二者在正祭之前,故云二始。屍前既置玉幣等訖,次則王以匏片為爵,酌瓦甒之泛齊,以獻屍,謂之朝踐。所謂陶匏象天地之性。次大宗伯亦以匏爵酌醴齊,攝王后之獻。凡二獻也。次薦熟於神座前,畢,王更以匏爵酌盎齊以獻屍;大宗伯以匏爵酌醍齊以亞之,所謂饋食之獻。凡四獻也。屍乃食,食訖,王更酌朝踐之泛齊以酳屍,所謂朝獻;大宗伯次酌饋食之醍齊以亞之,所謂再獻。凡六獻也。次諸臣為賓酌沈齊以獻屍。凡七也。王每獻酒,皆作樂一終。

漢高帝定天下後,詔御史置祠祀官、女巫。漢初,因秦滅學,禮經在人閒潛出,所以祠祀未修,典禮用女巫者未多。其梁巫主祠天地。武帝即位,曰:「朕親郊而后土無祀,則禮不荅也。」於是東幸汾陰。汾陰男子公孫滂洋等見汾旁有光如絳,遂立后土祠於汾陰脽音雖上。澤中為五壇,壇方五丈,高六尺。壇一黃犢,以高帝配。牢具已祠盡瘞。而從祠者衣尚黃。始用樂舞。帝親遙拜如上帝禮。從寬舒等議。至宣帝,修武帝故事,閒歲正月一日,至河東祠后土。成帝建始初,徙河東后土於長安北郊。時丞相匡衡奏言:「祭地於北郊,即陰之象也。故天之於天子也,因其所都而各享焉。今祀后土,反東之少陽。宜徙之長安。」後以帝無繼嗣,復汾陰后土如故。帝崩,皇太后詔復北郊長安。平帝立,地與天合祭於南郊壇。時從王莽議。事見郊天篇。

後漢光武中元二年,營北郊,祀地祇。在雒陽城北四里為方壇,四陛。遷呂太后於園,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以配地祇。正月辛未,別祀地祇,位南面西上,高皇后配,西面北上,皆在壇上。地理群神從食,皆在壇下。中嶽位在未,四岳各在其方孟辰之地,中營內。海在東;河西,濟北,淮東,江南;山川各如其方,皆在外營內。四陛醊陟衛反。及中外營門封神如南郊。地祇、高后用犢各一,五嶽共牛一,四海四瀆共牛一,群神共牛二。樂如南郊。既送神,瘞俎實於壇北。明帝永平二年正月上丁,祀南郊畢,次郊。

魏明帝景初元年,詔祀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耆氏配。北郊所祭以武宣皇后配。時高堂隆上表云:「古來娥英姜姒,盛德之妃,未有配食於郊者也。漢文初祭地祇於渭陽,以高帝配。孝武立后土於汾陰,亦以高帝配。唯王莽引周禮『享先妣』為配北郊,夏至以高后配地,自此始也。臣謂宜依古典,以武皇配天地也。」魚豢議曰「宜以宣後配地」。蜀主劉備即位,營北郊於成都。

晉武帝受禪後,泰始二年,定郊祀,地郊先後配。是年,並圓方二丘於南北郊,更修壇兆,其二至之祀,合於二郊。時從有司議,雲「古者郊丘不異」。十一月庚寅,帝親祀於南郊。自後方澤不別立。

東晉元帝大興二年,北郊未立,地祇共在天郊。明帝太寧三年七月,始詔立北郊,未及建而帝崩。成帝咸和八年,於覆舟山南立地郊,以宣穆張皇后配,五嶽、四望、四海、四瀆、五湖、諸山江等凡四十四神,及諸小山,從祀。此依魏氏故事,非晉舊也。康帝建元元年正月辛巳,祀北郊。帝皆親奉。牲用玄。時將北郊,太常顧和表「按後漢光武正月辛未,始建北郊,此則與南郊同月」。於是從和議。郊廟牲幣璧玉之色,雖有成文,秦代多以駒,漢則但云犢,未辦其色,江左南北同用玄牲。

宋武帝永初二年,親祀南北郊。孝武帝大明三年,移北郊於鍾山北原道西,與南郊相對。後還舊處。初晉始置於覆舟山南,至此移之。廢帝以舊地吉祥,復之。

齊高帝受禪,建元二年正月次辛,祀北郊。犧牲之色,因舊不改。時從王儉議。而無配。武帝永明五年議,郊祀用正月,次辛瘞后土,御並親奉。車服之儀,率遵漢制,出以法駕,袞冕。用次辛之義,已注天郊。

梁武帝制,北郊,為壇於國之北。壇上方十丈,下方十二丈,高一丈。四面各一陛。其為外壝再重。常與南郊閒歲。正月上辛,祀后土於壇上,以德後配。禮以黃琮。五官、先農、五嶽及國內山川,皆從祀。地攢題曰後地座。用上和香。以地於人親,宜加雜馥。省除四望座。博士明山賓議「北郊有岳鎮海瀆之座,而又有四望座,疑為重」。遂省四望座也。松江、浙江、五湖、鍾山、白石山,並留之如故。帝行一獻之禮。議在南郊文。

陳武帝受禪,亦以閒歲,正月上辛,用特牛一,祀於北郊,以皇妣昭後配。及文帝天嘉中,改以德皇帝配。宣帝即位,以郊壇卑下,更增廣之。祠部郎中王元規議:「舊壇上徑廣九丈三尺,請加七尺,以則地義。下徑廣十五丈,取三分益一,高丈五寸,請加尺五寸,取二倍漢家之數。」

後魏道武即帝位,二年癸亥,瘞地於北郊,以神元竇皇后配。壇兆制同南郊。五嶽名山在中壝內,四瀆大川於外壝內。后土、神元後共用玄牲一,玉用兩珪有邸,幣用束帛。五嶽等共牛一。祭畢,瘞牲體於壇北亥地。其後,夏至祭地於方澤,用幣牲之屬,與二郊同。

北齊制,三年一祭。以夏日至禘崑崙皇地祇於方澤,以武明皇后配。為壇在國北郊。壇廣輪四十尺,高四尺,面各一階。其外為三壝,相去廣狹同圜丘。壝外大營,廣輪三百二十步,餘如圜丘。又為瘞坎於壇之壬地,中壝之外,廣深丈二尺。禮以黃琮、束帛,神州、社稷、天下山水,並從祀。用牲十二,儀同圜丘。

後周祭后土地祇,於國北郊六里為壇,壇一成,八方。下崇一丈,方六丈八尺;上崇五尺,方四丈。方各一階,每尺一級。其壝八面,徑百二十步,內壝半之。以神農配,牲以其方之色。神州壇在其右,以獻侯莫那配焉。壇崇一丈,方四丈,其壇如方丘。莫那則周文帝之遠祖,自陰山南徙,始居遼西。

隋因周制,夏日至祭皇地祇,於宮城北郊十四里為方壇,其丘再成,成高五尺。下成方十丈,上成方五丈。成則重也。以太祖武元配,神州、迎州、冀州、戎州、拾州、柱州、營州、咸州、揚州,其九州山、川、林、澤、丘陵、墳衍、原隰,皆從祀。地祇及配帝在壇上。神州九州神座於壇第二第八陛之閒:神州東南方,迎州南方,冀州、戎州西南方,拾州西方,柱州西北方,營州北方,咸州東北方,揚州東方。九州山海以下,各依方面八陛之閒。唯冀州山林川澤,丘陵墳衍,於壇之南,少西。地祇、配帝等牲用黃犢二,神州以下用方色犢一,九州山海墳衍等加羊豕各九。孟冬,祭神州於北郊,亦以太祖武元配,牲用犢二。凡大祀養牲,在滌九旬,昊天、五帝、日、月、皇地祇、神州、宗廟、社稷。中祀三旬,星辰、五祀、四望。小祀一旬。司中、司命、風師、雨師、諸星、山川。其牲方色難備者,聽以純色代。煬帝大業元年孟冬,祀神州,改以高祖文帝配。

大唐制,夏日至祭皇地祇,於宮城之北郊十四里為方丘壇,因隋制,以景帝配,神州、五方、岳、鎮、海、瀆、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皆從祀。地祇配帝在壇上。神州在壇第二等。五嶽以下三十七座,於壇下外壝之內。丘陵等三十座於壝外。地祇及配帝牲用黃犢二,神州用黝犢一,岳鎮以下加羊豕各五。孟冬祭神州於北郊,奉常博士陸遵楷、張統師、權無二、許子儒等議稱:「北郊之月,古無明文。漢光武正月辛未,始建郊。東晉成帝咸和中議,北郊用正月,皆無明據。武德來禮令即用十月,為是陰用事,故於此時祭之。請依舊十月致祭。」景帝配,牲用黝犢二。貞觀中,奉高祖配地郊。永徽中,廢神州之祀。禮部尚書許敬宗奏「方丘祭地之外,別有神州,謂之北郊。地分為二,既無典據,又不通。請合為一祀。」乾封初,又詔依舊祀神州。皇地祇壇依舊於渭水北置。二年,詔以高祖太武皇帝崇配方丘等祀。司禮少常伯郝處俊等奏「檢舊禮,以代祖元皇配感帝兼配神州;顯慶禮,廢感帝祀,以高祖配昊天兼配神州」。議備郊天篇。太極元年正月初,將有事於南郊,有司議,唯祭昊天上帝。續議請設皇地祇位。時諫議大夫賈曾上表,論合設皇地祇位。語具郊天篇。開元二十一年,夏日至,祀皇地祇於方丘,以高祖配。立冬,祭神州於北郊,以太宗配。其儀備開元禮。初,中書令房玄齡與禮官議,以為:「依禮有益於人則祀之。神州者,國之所託,餘八州則義不相及。近代通祭九州。今除迎州等八座,唯祭皇地祇及神州,以正祀典。」開元十一年,玄宗自東都將還西京,便幸并州。至十二年二月二十二日,祠后土於汾陰脽上。太史奏:榮光出河,休氣四塞,祥風繞壇,日揚其光。舊祠堂為婦人像。武太后時,移河西梁山神像,就祠中配焉。至十一年,有司遷梁山神像於祠外之別室。二十年,車駕欲幸太原,中書令蕭嵩上言云:「十一年親祠后土,為蒼生祈穀。自是神明昭祐,累年豐登。有祈必報,禮之大者。且漢武親祠脽上,前後數四。伏請准舊事,至后土行報賽之禮。」從之。至十一月二十一日,祀后土於脽上。其文曰:「恭惟坤元,道昭品物,廣大茂育,暢於生成,庶憑休和,惠及黎獻。博厚之位,粵在汾陰,肅恭時巡,用昭舊典。敬以琮幣犧牲,粢盛庶品,備茲瘞禮,式展誠愨。睿宗皇帝配神作主。」禮畢,令所司刊石於祠所。上自為文。

社稷顓頊高辛唐虞夏殷周漢後漢魏晉東晉宋齊梁陳後魏北齊後周隋大唐

顓頊祀共工氏子勾龍為社,祭法曰:「共工氏霸有九州,其子曰后土,能平水土,故祀以為社。」烈山氏子柱為稷。祭法曰:「烈山氏之有天下,其子曰柱,能殖百穀,故祀為稷。」

高辛氏、唐、虞、夏皆因之。

殷湯為旱遷柱,而以周棄代之。欲遷勾龍,無可繼者,故止。先王之制,法施於人則祀之。

周制,天子立三社。祭法雲「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群,眾也。為百官及兆人所置立。於庫門內之西立之。小宗伯云:「左宗廟,右社稷。」鄭玄曰:「庫門內雉門外也。」周代文,尚尊尊,故在右也。案公羊魯桓公二年,取郜大鼎納於大廟。何休雲「質家右宗廟,尚親親,文家右社稷,尚尊尊」是也。「王自為立社曰王社」,於籍田立之。按詩周頌雲「春籍田而祈社稷」。既因籍田,遂以祈社,則是籍田中立之。王親籍田,所以供粢盛,故因立社以祈之。亡國之社曰亳社,廟門之外立之。春秋哀公四年,亳社災。穀梁傳雲「以滅國之社為廟屏」。諸侯立三社。祭法雲「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亦為百官下及萬人所置。於皋門之西立之。按諸侯三門:外曰皋,次曰應,內曰路。「自為立社曰侯社」,亦於籍田中立之。按祭義諸侯亦有籍田故。亳社。立處蓋與天子同。按春秋雲「亳社災」。注云「亳社,殷社。諸侯有之,所以戒亡國」。大夫以下立一社。祭法雲「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大夫不得特立社,與人族合居百家以上,則共立一社。今時里社是也。郊特牲曰「惟為社事,單出里」。但立名雖異,其神則同。皆以勾龍配之。稷,周棄配之。據先儒所說不同。王肅之徒,即雲但祭勾龍。后稷人神而已,非為配祭。與鄭更相折難。別有評議,不復具論。按兩家所釋,鄭義為長,故今據以為說。社者,五土之神。五土謂若地官司徒職雲,山林、川澤、丘陵、墳衍、原隰等,各有所育,群生賴之。故特於吐生物處,別立其名為社。援神契雲「社者土地之神,能生五穀」。郊特牲雲「社所以神地之道」。稷者,於五土之中,特指原隰之祇。以五土雖各有所生,而山林、川澤、丘陵、墳衍,此四者雜出材用等物,於五穀之功則少。且生人所急者食,故於五土之中,別旌異原隰之祇以報之。以其能生五穀,名其神。但五穀不可遍言,以稷為五穀之長,春生秋成,最得中和之氣,故取以名其神,表言其處能生稷也。非謂止祭其穀粒。故援神契雲「社者,土地之主。稷者,原隰之中能生五穀之祇」是也。又禮記曰「家主中霤而國主社稷」,以其俱是土神也。社壇在東,稷壇在西,俱北面。壇築牆,開四面門。且社稷陰神,皆以北面為尊,地道長右,故稷在西也。知北面及有牆者,郊特牲說社雲「君南向於北墉下,荅陰之義」是也。天子之社,則以五色土各依方色為壇,廣五丈。春秋文義曰:「天子社壇,博五丈,諸侯半之。天子大社,東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黑,冒以黃土。」諸侯則但用當方之色為壇。皆立樹以表其處,又別為主以象其神。禮記大傳說牧野之事雲「既事而退,柴於上帝,祈社」。又尚書甘誓雲「不用命戮於社」,則天子諸侯軍行皆載社主也。其主,鄭注但云「蓋用石為之」,以石為土類故也。大夫以下,但各以地所宜之木而立之。司徒職云:「設其社稷之壝而樹之田主。各以其野所宜之木,遂以名其社。」

禮神之玉,蓋用兩珪有邸。典瑞云:「兩珪有邸以祀四望。」崔靈恩云:「社稷同四望,其玉蓋同也。以珪銳首象主生物。」其牲,王制云:「天子祭社稷皆太牢,諸侯祭社稷皆少牢。」皆黝色。地官牧人云:「陰祀用黝牲。」鄭注云:「陰祀謂祭地北郊及社稷也。」但社稷各牢不同牲也,故云皆也。用黑幣。按牲幣同色。日用甲。郊特牲云:「日用甲,日之始也。」按周初未制禮之時,日猶用戊,故召誥雲「戊午乃社於新邑」。祭日之晨,王及屍皆服絺冕。司服云:「祭社稷五祀則絺冕。」知有屍者,鳧鷖詩所謂公屍。樂則大司樂云:「奏太蔟,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祇。」太蔟,陽聲第二者。應鍾為之合。地祇謂神州、社稷也。用三獻。禮器雲「三獻文」,鄭注謂祭社稷、五祀也。其禮:取血先瘞於所祭之處,以為祭始。大宗伯云:「以血祭祭社稷。」次則禮神以玉,時屍前薦爓肉及脯醢籩豆,郊特牲雲「三獻爓」。王則酌大罍中酒以獻屍,大罍,瓦罍。所謂朝踐之獻,是為一獻也。至薦熟時,宗伯亦攝後酌以亞獻,所謂再獻。每獻作,奏太蔟等樂一終。屍食訖,賓長酌酳屍,謂之三獻。

天子太社必受霜露風雨,以達天地之氣。故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亳社北牖,使陰明也。絕其陽,通其陰而已。亳,殷之社,殷始都亳也。白虎通云:「王者諸侯必有柴社者何?示有存亡也。明為善者得之,為惡者失之。」春秋公羊傳云:「亡國之社,掩其上,柴其下。」亳社,有所祈求禱祠則祭之。以刑官為之屍,喪祝掌其禮。秋官士師職曰:「若祭勝國之社,則為之屍。」鄭玄註:「刑官為屍,略之也。」春官喪祝職云:「掌勝國邑之社稷祝號,以祭祀禱祠焉。」

說曰:王者諸侯所以立社稷者,為萬人求福報功也。人非土不立,非穀不生,不可遍敬,故立社稷而祭焉。自經籍灰燼,互執不同。鄭玄註:「社稷者土穀之神,勾龍、后稷以配食也。」按所據:郊特牲雲「社祭土而主陰氣,君南嚮於北墉下,荅陰之義」。又雲「社者神地之道」。又周禮以血祭祭社稷、五祀、五嶽,樂用靈鼓。大喪,三年不祭,唯天地社稷,越紼而行事。王肅云:「勾龍、周棄並為五官,故祀為社稷。」按所據:左氏傳雲「勾龍為后土,祀以為社」,故曰「伐鼓於社,責上公也」。今俗猶言社公,上公之義耳。又,牲用太牢,與地不同。若稷是穀神,祭之用稷,反自食乎!崔靈恩云:二家之說,雖各有通途,但昔來所習,謂鄭為長。故依鄭義試評曰:按崔靈恩以鄭為長,當矣!何者?按公者尊稱,以人尊社,故曰社公。王肅以俗言社公,及以社為上公者,俗言天公、雷公,豈上公乎!又,日蝕伐鼓於社,責陰助陽之義也。夫陽為君,陰為臣,日蝕者,陰蝕陽也。君弱臣強,是以伐鼓於社,雲責上公耳。若勾龍、周棄為社,則不得先五嶽而埋血也,以人鬼雖用血而不埋。復雲以無「配食」字是正神者,「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亦無配食之說,豈得不謂郊天者乎!且人鬼之道,不用靈鼓,不得越紼而祭也。稷者,土有生長之功,立其神,因以稷名之。鄭據孝經說曰「社者土地之神,稷者能生五穀之神」。孝經援神契雲「稷乃原隰之中,能生五穀之祇」。今按,本無正神,人感其功,欲美報之,因以稷名。所以稷名神者,五穀之長故也。

漢高帝初起,禱豐枌榆社。枌,白榆。社在豐東北十五里。或曰:枌榆,鄉名,高帝里社。二年,東擊項籍還入關,因命縣為公社。後四年,天下定,詔御史令豐謹理枌榆社。其後,又令縣常以春三月及臘,祠后稷以羊彘。人里各自裁以祠。隨豐儉也。平帝時,王莽奏「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易。漢興,禮儀稍定,已有官社」,以后稷配食官稷。高帝除秦社稷,立漢社稷,禮所謂大社也。時又立官社,配以夏禹,而未立官稷,至此始立之。稷種穀樹。楮樹也。其子類穀。徐州牧歲貢五色土一

後漢光武建武二年,立太社稷於洛陽,在宗廟之右。周禮曰:「 社稷在右,宗廟在左。」皆方壇。蔡邕獨斷曰:「天子大社,封諸侯者,皆取土苞白茅授之,以立社於其國,故謂之授茅土。漢惟有皇子封為王者得茅土,其他功臣以戶數租入為節,不受茅土立社。」無屋,有牆門而已。必受霜露風雨。二月、八月及臘,一歲三祠,皆太牢具,使有司祠。漢儀「使者監祠,南向立,不拜」。郡縣皆置太守、令、長侍祠。牲用羊豕。唯州所理,有社無稷,以其使官也。

魏自漢後,但太社有稷,官社無稷,故常二社一稷也。至明帝景初中,立帝社。博士孔晁議,漢氏及魏初,皆立一社一稷。至景初之時,更立太社、太稷,又特立帝社。云:「禮記祭法雲『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言為群姓下及士庶,皆使立社,非自立也。今並立二社,一神二位,同時俱祭,於事為重,於禮為黷。宜省除一社,以從舊典。」劉喜難曰:「祭法『為群姓立社』,若如晁議,當言『王使』,不得言『為』。下雲『王為群姓立七祀』『諸侯自為立五祀』,若是使群姓私立,何得踰於諸侯而祭七祀乎!知為群姓立七祀,乃王之祀也。夫人取法於天,取財於地,普天率土,無不奉祀,而何言乎一神二位以為煩黷耶?」明帝祭社,但稱皇帝。王肅議:「太尉等祭祀,但稱名,不稱臣。每有事須告,皆遣祝史。」

晉武帝太康九年,詔曰:社實一神,其並二社之祀。車騎司馬傅咸表曰:「祭法王社太社,各有其義。穀梁傳曰『天子親耕』,故自立社為籍而報也。國以人為本,人以穀為命,為百姓立社而祈報焉。事異體殊,此社之所以有二。景侯王肅之論王社,亦謂春祈籍田,秋而報之也。其論大社,則曰『王者布下圻內,為百姓立之,謂之大社,不自立之於京師也』。景侯此論,據祭法『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置社』。景侯解曰『今之里社是』。太社,天子為人而祀,故稱天子社。郊特牲曰:『天子太社,必受霜露風雨。』夫以群姓之眾,王者通為立社,故稱太社。若夫置社,其數不一,蓋以里所為名。左氏傳盟於清丘之社是也。人閒之社,不稱太矣。若復不立之京都,當安所立乎?前被敕,尚書召誥雲『社於新邑,唯一太牢』,不立二社之明義也。郊特牲曰『社稷太牢』。必據一牢之文,以明社之無二,則稷無牲矣。說者則曰,舉社則稷可知。苟可舉社以明稷,何獨不舉一以明二?『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若有過而除之,不若過而存之。存之有義,除之無據。周禮封人『掌設社壝』,無稷字。今帝社無稷,蓋出於此。然國主社稷,故經傳動稱社稷。周禮『王祭社稷則絺冕』,此王社有稷之文也。封人『設社壝』之無稷字,說者以為約文,從可知也。謂宜仍舊立二社,而加立帝社之稷。禹貢『惟土五色』。景侯解曰:『王者取五色土為大社,封四方諸侯。各割其方色土者覆四方也』。如此,大社復為立京都也。」詔曰:「社實一神,而相襲二位,眾議不同,何必改作。其便仍舊,一如魏制。」

東晉元帝建武元年,又依洛京立二社一稷。

宋仍晉舊,無所改作。

齊武帝永明十一年,脩儀:其神一,位北向。稷東向。齋官社壇東北南向立,以西為上,諸執事西向立,以南為上。稷名太稷。兼祠部郎中何佟之議:「按禮記郊特牲『社祭土而主陰氣也,君南向於北墉下,荅陰也』。王肅雲『陰氣北向,故君南向以荅之。荅之為言是相對之稱』。知古祭社,北向設位,齋官南向明矣。近代相承,帝社南向,太社及稷並東向,而齋官在帝壇北,西向,於神背後行禮。又名稷為稷社,甚乖禮意。謂二社,語其義則殊,論其神則一,位並宜北向。稷若北向,則成相背。稷是百穀之總神,非陰氣之主,宜依先東向。齋官在社壇東北,南向立,以西為上;諸執事西向立,以南為上。稷依禮無兼稱,若欲尊崇,正可名太稷,豈得稷社耶?」治禮學士議曰:「郊特牲雲『君南向,荅陽也。臣北向,荅君也』。若以陽氣在南,則立應北向,陰氣在北,則立宜向南。今二郊一限南向,皇帝黑瓚階東西向,故知壇墠無係於陰陽,設位寧拘於南北。群神小祠,類皆南面,薦饗之時,北向行禮,蓋欲申靈祇之尊,表求幽之義。」與佟之相難,凡三往反。有司議「治禮無的然明據」,佟之議乃行也。

梁社稷在太廟西。天監四年,以太常省牲,太常丞牽牲,太祝令贊牲。其初蓋晉元帝建武元年所刱,有太社、帝社、太稷,凡三壇,門牆並隨其方色。每以仲春、仲秋,並令郡國縣祠社稷、先農。及臘,又各祠社稷於壇。百姓則二十五家為一社,其舊社及人稀者,不限其家。春秋祠,水旱禱祈,祠具通其豐約。舊太社,廩犧吏牽牲,司農省牲,大祝吏贊牲。天監中,明山賓議:「郊特牲雲『社者神地之道』,國主社稷,實為重。今公卿貴臣,親執盛禮,而令微吏牽牲,頗為輕末。且司農省牲,又非其義,太常禮官,實當斯職。禮,祭社稷,無親牽牲之文。謂宜以太常省牲,廩犧令牽牲,太祝令贊牲。」帝唯以太祝贊牲為疑,又以司農省牲,於理似傷。廩犧吏執紖,即事誠卑,議以太常丞牽牲。餘依山賓議,於是遂定。至大同初,又加官社、官稷,並前為五壇。

陳依梁而帝社以三牲首,餘以骨體。薦粢盛為六飯:粳以敦,稻以牟,黃粱以簠,白粱以簋,黍以瑚,粢以璉。其儀本之齊制。敦音對。

後魏天興二年,置太社、太稷、帝社於宗廟之右,為方壇四陛。以二月、八月,日用戊,皆太牢。勾龍配社,周棄配稷,皆有司侍祠。

北齊立太社、帝社、太稷三壇於國右。每仲春仲秋元辰及臘,各以一太牢祭焉。皇帝親祭,則司農卿省牲進熟,司空亞獻,司農終獻。

後周立社稷於左。帝親祠,則冢宰亞獻,宗伯終獻。

隋文帝開皇初,建社稷,並列於含光門之右。仲春仲秋吉戊,各以一太牢祭。牲色用黑。孟冬下亥,又臘祭之。郡縣二仲月,並以少牢各祭,百姓亦各為社。

大唐社稷亦於含光門內之右。仲春、仲秋二時戊日,祭太社、太稷。社以勾龍配,稷以后稷配。

武太后天授三年九月為社,至長安四年三月,制社依舊用八月。

神龍元年,改先農壇為帝社壇,於太壇西立帝稷壇,禮同太社、太稷,其壇不備方色,異於太社。時祝欽明與禮官等奏:「經典並無先農之文,永徽年中,猶名籍田。垂拱以後,改為先農。然先農與社本是一神,其先農壇請改為帝社,以應王社之義。其祭先農改為帝社。仍請准令用孟春吉亥,祀后土,以勾龍配。」制從之。又其年五月,詔於東都建置太社,令禮官議立社主。太常少卿韋叔夏等引呂氏春秋及鄭玄義,以為社主用石。又按後魏天平四年四月,太社石主遷於社宮,是社主用石矣。又檢舊社主長一尺六寸,方一尺七寸。禮官博士議:「社主制度長短,在禮無文。按韓詩外傳云:『天子太社方五丈,諸侯半之。』蓋以五是土數,故壇方五丈。其社主,請准五數,長五尺;准陰之二數,方二尺。剡其上以象物生,方其下以象地體,埋其半,以根在土中,而本末均也。則神道設教,法象有憑。其尺請用古尺。」又檢舊社稷壇上四方布以方色,唯中央數尺飾以黃土。禮官韋叔夏等又議曰:「韓詩外傳云:『天子太社廣五丈,各分置四方色,訖,上冒以黃土。』說者雲『冒以黃土,象王者覆被四方』。據此,合用黃土遍覆壇上。今檢舊壇之上,亦備方色,唯中央數尺,飾以黃土,則是覆被之道,有所不及。既乖舊制,請准古改造。」於是以方色飾壇之四面及四陛,其上則以黃土覆之。

天寶三載二月,詔:「社稷列為中祀,頗紊大猷。自今已後,社稷升為大祀。」大曆六年十一月,敕中祀並用少牢。至貞元五年九月,國子祭酒包佶奏請社稷復依正禮用太牢。詔從之。

卷四十六 禮六 山川 籍田 先蠶

通典卷第四十六

禮六沿革六吉禮五 山川籍田先蠶 山川 黃帝虞周秦漢後漢魏宋梁後魏後周隋大唐 黃帝祭於山川,與為多焉。與,比也。比吉祭,祀山川黃帝最多。 虞氏秩於山川,遍於群神。秩,序也。以次序而祭之。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

周制,四坎壇祭四方,四方即謂山林、川谷、丘陵之神。祭山林丘陵於壇,川谷於坎,則每方各為壇為坎。以血祭祭五嶽,陰祀自血起,貴氣臭。以埋沈祭山林山澤。祭山林曰埋,川澤曰沈。各順其性之含藏。一歲凡四祭:一者謂迎氣時,二者郊天時,三者大雩時,四者大蜡時,皆因以祭之。禮神之玉,兩珪有邸,五寸。牲用少牢,各隨方色,幣亦隨牲色。牧人云:「望祀各以其方之色牲,毛之。」注云:「望祀謂五嶽、四鎮、四瀆。」器用蜃。鬯人云:「凡四方山川用蜃。」用五獻。禮器云:「五獻察。」注云:「謂祭四望山川。」祭日,王及屍皆服毳冕。司服注云:「毳冕,畫虎蜼,謂宗彝。其衣三章,裳二章,凡五也。」史記雲「周公祀太山,以召公為屍,」是有屍也。樂奏姑洗,歌南呂,舞大韶,以祀四望,姑洗,陽聲第三者,南呂為之合。四望:五嶽、四鎮、四瀆。奏蕤賓,歌函鍾,舞大夏,以祀山川。蕤賓,陽聲次四。其祭之岳鎮,則升血為始,四瀆則沈血為始。覲禮雲「祭山升,祭川沈」也。爾雅雲「祭山曰庋懸,祭川曰浮沈」也。庋音久委反。次薦豆籩及爓肉,為朝踐。故大祭用腥,則次祀用爓也。爓謂沈肉於湯也。故鄭雲「沈肉曰爓」。時王酌盎齊以獻,所謂朝踐之獻也。大宗伯亞獻,亦以盎齊。至熟,王酌清酒以獻屍,亞者亦清酒,所謂饋食之獻。通前四獻也。屍食訖,王又酌清酒以酳屍。凡五獻也。

秦並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名山川鬼神可得而序。於是自崤以東,名山大川祠。崤即今之陝郡二崤。曰太室,太室,嵩高也。恆山,泰山,會稽,湘山。水曰濟,曰淮。春以脯酒為歲禱,因泮凍;解凍也。秋涸凍;涸讀與沍同。涸,凝也。春解秋凝。冬塞先代反禱祠。謂報其所祈。下禱塞同。其牲用牛犢各一,牢具圭幣各異。自華以西,名山七:曰華山,薄山,薄山,襄山也。說者雲在河東。一曰在潼關北十餘里。而此雲自華以西者,今則閿鄉之南山,連延西出,並得華山之名。嶽山,岐山,吳山,鴻冢,瀆山。瀆山,蜀山之也。周禮職方氏「雍州,其山曰嶽。」爾雅雲「河西曰嶽」。說者咸雲嶽即吳嶽也。今此有嶽山,又有吳山,則吳嶽非一山,但未詳嶽之所在。徐廣雲「嶽山在武功」。地理志武功無嶽,但有垂山。岐山在今之岐山縣也。其山兩岐,故俗呼為箭闊嶺。吳山在今汧陽郡之吳山縣。鴻冢者,黃帝臣鬼臾區,號大鴻,葬雍,故鴻冢是也。蘇林曰:「今雍有鴻冢。」在湔氐道也。名川四:曰河,祠臨晉;即今之馮翊郡朝邑縣界。沔,祠漢中;沔,漢水之上名也。漢中,今漢中郡也。湫泉,祠朝那;湫泉在安定郡界,清徹可愛,不容穢濁,或有諠污,輒興雲雨。土俗亢旱,每於此求之,相傳雲龍所居也。天下山川隈曲,亦往往有之。江水,祠蜀。亦春秋泮涸禱塞如東方山川,而牲亦牛犢牢具圭幣各異。而四大冢鴻、岐、吳、嶽,皆有嘗禾。以新穀祭。其河加有嘗醪。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都,故加車一乘,駒四。灞、滻、灃、澇、涇、渭、長水,皆不在大山川數,以近咸陽,盡得比山川祠,而無諸加。謂加車及駒之屬。

漢孝文十二年,五穀不登,詔增修山川群祀。詔曰:「比年五穀不登,欲增諸神祀。按王制曰:『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敬。』今恐山川百神應典禮者,尚未盡秩。其議增修群祀宜享祀者,以祈豐年。」武帝因巡狩,禮其名山大川,用駒者悉以木偶馬代,行過親祠者乃用駒。

後漢章帝元和二年,詔祀山川百神應禮者。

魏文帝黃初二年,禮五嶽四瀆,咸秩群祀,瘞沈珪璋。

宋孝武帝大明七年六月,有司奏奠祭霍山。殿中郎丘景先議:「 宜使太常持節,牲以太牢之具,羞用酒脯時穀,禮以赤璋纁幣,器用陶匏,藉用茅席。為壇兆。」時不用蜃,同郊祀以爵獻。凡餚饌種數,依社祭。

梁令郡國有五嶽者,置宰祀三人,及有四瀆若海應祀者,皆以孟春仲冬祀之。

後魏景穆帝立五嶽四瀆廟於桑乾水之陰,春秋遣有司祭。其餘山川諸神三百二十四所,每歲十月,遣祠官詣州鎮遍祀。有水旱災厲,則牧守各隨其界內而祈謁。王畿內諸山川,有水旱則禱之。太武帝南征,造恆山,祀以太牢。浮河、濟,祀以少牢。過岱宗,祀以太牢。遂臨江,登瓜步而還。

後周大將出征,遣太祝以羊一,祭所過名山大川。

隋制,祀四鎮:東鎮沂山,西鎮吳山,南鎮會稽山,北鎮醫無閭山,在東夷中,遙祀。冀州鎮霍山。並就山立祠。祀四海:東海於會稽縣界,南海於南海鎮南,並近海立祠。及四瀆,並取側近巫一人,主知灑掃,並令多植松柏。

大唐武德、貞觀之制,五嶽、四鎮、四海、四瀆,年別一祭,各以五郊迎氣日祭之。東岳岱山,祭於兗州;東鎮沂山,祭於沂州;東海,於萊州;東瀆大淮,於唐州。南嶽衡山,於衡州;南鎮會稽山,於越州;南海,於廣州;南瀆大江,於益州;中嶽嵩山,於洛州。西嶽華山,於華州;西鎮吳山,於隴州;西海及西瀆大河,於同州。北嶽恆山,於定州;北鎮醫無閭山,於營州;北海及北瀆大濟,於洛州。其牲皆用太牢。祀官以當界都督刺史充。先天二年,封華岳神為金天王。開元十三年,封泰山神為天齊王。天寶五載,封中嶽神為中天王,南嶽神為司天王,北嶽神為安天王。六載,河瀆封為靈源公,濟瀆封為清源公,江瀆封為廣源公,淮瀆封為長源公。會稽山為永興公,岳山為成德公,霍山為應聖公,醫巫閭山為廣寧公。八載閨六月,封太白山為神應公。其九州鎮山,除入諸岳外,並宜封公。十載正月,以東海為廣德王,南海為廣利王,西海為廣潤王,北海為廣澤王。分命卿監詣岳瀆及山,取三月十七日一時備禮,兼冊祭。儀具開元禮。武德二年十月,上親祀華岳。舊儀,岳瀆以上祝版,御署訖,北面再拜。武太后證聖元年十月,有司上言曰:「謹按『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天子無拜公侯之禮。請依舊儀。五嶽以下,署而不拜。」制可之。開元元年,太常奏:「伏准唐禮,祭五嶽四瀆皆稱嗣天子,祝版皆進署。竊以舜典『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則不合稱嗣天子及親署其祝文。伏請稱皇帝謹遣某乙,敬祭於某岳瀆之神。」從之。貞元四年五月,太常卿董晉奏:「五嶽四瀆,其神版並合御署。至上元元年,中祠小祠,一切權停。自後因循,不請御署其祝版。欲至饗祭日,所司准程先取署,附驛發遣。敕旨宜依,仍委所司,每至時先奏,附中使送。」初,開元九年十二月,天台道士司馬承禎言:「今五嶽神祠,是山林之神也,非正真之神也。五嶽皆有洞府,有上清真人降任其職,山川風雨陰陽氣序,是所理焉。冠冕服章,佐從神仙,皆有名數。請別立齋祠之所。」上奇其說,因敕五嶽,各置真君祠一所。

籍田 周漢後漢魏晉東晉宋齊梁後魏北齊隋大唐 周制,天子孟春之月,乃擇元辰,親載耒耜,置之車右,帥公卿諸侯大夫,躬耕籍田千畝於南郊。籍,借也。謂借人力以理之。勸率天下使務農也。春秋傳曰「郊而後耕」,遂籍人力以成歲功,故謂之帝籍。天子籍田千畝於南郊,諸侯百畝於東郊。冕而朱紘,躬秉耒,天子三推。推,發也。諸侯三公冕而青紘,躬秉耒,三公五推,諸侯九推。以事天地、山川、社稷、先古,先古,先祖。以為醴酪粢盛,於是乎取之。敬之至也。內宰詔後,帥六宮之人,生穜稑之種,以獻於王。使後宮藏種而又生之。太常條穀種黍稷穜稑,使內宰後宮生之者,示種類孳息之祥,且佐王於耕事,所以俱自盡於郊廟也。稑,早也。穜,晚也。先種後熟謂之穜,後種先熟謂之稑。甸師掌帥其屬而耕耨王籍,以時入之。其屬,庶人也。耨,鋤也。王籍謂王者籍田千畝,所親帥公卿以下親耕農人耕之處也。庶人終於千畝,故曰帥其屬耕耨王籍,入其收也。 漢文帝制曰:「農,天下之本,遂開籍田,朕躬耕,以給宗廟粢盛。」粢,黍稷也。盛,器,謂簠簋。舊儀「春始東耕於籍田,官祠先農,以一太牢,百官皆從。先農,神農也。五經要義云:「立壇於田所,祠之,其制度如社之壇。」賜三輔二百里孝悌、力田、三老帛。種百穀萬斛,為立籍田倉,置令、丞。穀皆以給天地、宗廟、群神之祀,以為粢盛。」景帝詔曰「朕親耕為天下先」。昭帝幼即位,耕於鉤盾弄田。鉤盾,宦者近署,故往試耕為戲弄。

後漢明帝永平中二月,東巡耕於下邳。章帝元和中正月,北巡耕於懷縣。其籍田儀:正月始耕,常以乙日,祠先農及耕於乙地。晝漏上水初納,執事告祠先農,已享。耕日,以太牢祭先農於田所。耕時,有司請行事,就耕位,天子、三公、九卿、諸侯、百官以次耕。推數如周法。力田種各耰訖,有司告事畢。是月,命郡國守皆勸人始耕。

魏氏天子親耕籍田。藩鎮闕諸侯百畝之禮。

晉武帝泰始四年正月丁亥,帝躬耕籍田於東郊。詔曰:「近代以來,耕籍田於數步之中,空有慕古之名,曾無供祀訓農之實,而有百官車徒之費。今循千畝之制,當與群公卿士躬稼穡之艱難,以帥先天下。於東郊之南,洛水之北。」去宮八里,遠十六里為此千畝。帝御木輅以耕,太牢祀先農。自惠帝後,禮廢矣。

東晉元帝將修耕籍事,竟不行。時朝議:至尊應躬祠先農不?賀循曰:「漢儀無躬祭之文,然王祭四望則毳冕,祭社稷五祀則絺冕,以此不為無親祭之義。」

宋文帝元嘉二十一年,將親耕。時史學生山謙之以私鳩集其儀,因以奏聞。詔言酌斟眾條,造定圖注。先立春九日,司空、大司農、京尹、令、尉,度宮之辰地八里之外,整制千畝,中開阡陌。立先農於中阡西陌南,御耕壇於中阡東陌北。將耕,宿設青幕於耕壇之上。皇后帥六宮之人出穜稑之種,付籍田令。耕日,太祝令以一太牢祠先農,一如帝社儀。孟春上辛後吉亥,御乘耕根三蓋車,駕蒼駟,建青旂,著通天冠,青幘,青袞,佩蒼玉。藩王以下至六百石皆衣青。唯三臺武衛不耕,不改章服。駕出如郊廟儀。至籍田,侍中跪奏:「至尊降車。」臨壇,大司農跪奏:「先農已享,請皇帝親耕。」太史贊曰:「皇帝三推三反。」於是群臣以次耕,王公及諸侯五推五反,孤卿大夫七推七反,士九推九反。籍田令率其屬耕,竟畝,灑種即耰,禮畢。乃班下州縣,悉備其禮焉。

齊武帝永明中,耕籍田用丁亥。時有司奏:正月丁亥,可祀先農。比來並用立春後亥。王儉以為亥日籍田,經記無文。助教周山文議曰:「蔡邕月令章句解元辰雲『日,幹也。辰,支也。有事於天,用日;有事於地,用辰』。」何佟之云:「少牢饋食禮雲『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歲事於皇祖伯某』。鄭以為『不必丁亥,今但直舉一日以言之耳。禘太廟禮日用丁亥,若不得丁亥,則用己亥、辛亥,苟有亥焉可也』。漢文用此日耕籍祠先農,後王相承用之,非有別義。」班固序亥位雲「陰氣應無射,該藏萬物,而雜陽閡種」也。且亥既水辰,含育為性,播厥取吉,其在茲乎!使御史乘馬車,載耒耜,從五輅後。

梁初,依宋齊禮,以正月用事,不齋不祭。天監十二年,以啟蟄而耕。時在二月內,尚書雲「以殷仲春」,籍田理在建卯,於是改用二月。與百官御事並齋三日,沐浴祼饗。侍中奉耒耜,載於象輅,以隨木輅之後。禮雲「親載耒耜,措於參保介之御閒。」則置所乘輅上。普通二年,又移籍田於建康北岸,築兆域如南北郊。別有親耕臺,在壇東。帝親耕畢,登此臺以觀公卿之推反。

後魏太武帝天興三年春,始躬耕籍田,祭先農,用羊一。

北齊籍於帝城東南千畝內,種赤粱、白穀、大豆、赤黍、小豆、黑穄、麻子、大麥、小麥,色別一頃。自餘一頃,地中通阡陌,作祠壇於陌南阡西,廣輪三十尺,四陛三壝四門。又為大營於外,設御耕壇於阡東陌北。每歲正月上辛後吉亥,祠先農神農氏於壇上,無配饗。祭訖,親耕。

隋制,於國南十四里啟夏門外,置地千畝,為壇行禮。播殖九穀,納於神倉,以擬粢盛。穰以餉犧牲。

大唐貞觀三年正月二十一日,太宗親祭先農,籍於千畝之甸。初,議籍田方面所在,給事中孔穎達曰:「禮,天子籍田於南郊,諸侯於東郊。晉武帝猶於東南。今於城東,不合古禮。」太宗曰:「禮緣人情,亦何常之有。且虞書雲『平秩東作』,巳在東矣。又乘青輅、推黛耜者,所以順於春氣。且朕見居少陽之地,田於東郊,蓋其宜也。」於是遂定。武后改籍田為先農壇。神龍初,復改先農壇為帝社壇。祝欽明奏曰:「按祭法:『王自為立社曰王社。』先儒以為其社在籍田之中,詩載芟篇序雲『春籍田而祈社稷』是也。」具社稷篇中。開元二十三年二月,親祀神農於東郊,句芒配。禮畢,躬御耒耜籍於千畝之甸。時有司進儀註:天子三推,公卿九推,庶人終畝。玄宗欲重勸耕籍,遂進耕五十餘步,盡壟乃止。耕畢,輦還齋宮,大赦。侍耕、執牛官皆加級賜帛。其儀備開元禮。

先蠶周漢後漢魏晉宋北齊後周隋大唐 周制,仲春,天官內宰詔後帥外內命婦,始蠶於北郊,以為祭服。蠶於北郊,婦人以純陰也。天子、諸侯必有公桑蠶室,近川而為之。築宮仞有三尺,棘牆而外閉之。后妃齋戒,享先蠶而躬桑,以勸蠶事。季春吉巳,王后享先蠶。先蠶,天駟也。享先蠶而後躬桑,示率先天下也。及大昕之朝,君皮弁素積,卜三宮之夫人、世婦之吉者。使入蠶於蠶室,奉種浴於川。桑於公桑,風戾以食之。是月也,命有司無伐桑柘。愛蠶食也。有司,主山林之官也。乃修蠶器,薄槌鉤筐之類。禁原蠶。原,再也。天文,辰為馬。蠶與馬同氣,物莫能兩大,禁原蠶,為傷馬。 漢皇后蠶於東郊。其儀:春桑生,而皇后親桑於苑中。蠶室養蠶千薄以上,祀以中牢羊豕。祭蠶神曰苑窳婦人、寓氏公主,凡二神。群臣妾從桑還,獻於繭館,皆賜從桑者絲。皇后自行。窳音以主反。

後漢皇后四月,帥公卿列侯夫人蠶。皇后出,乘鸞輅,青羽蓋,駕四馬,龍旂九斿。大將軍妻參乘,太僕妻御,前鸞旂車,皮軒闟音翕戟,雒陽令奉引,千乘萬騎。車府令設鹵簿駕,公、卿、五營校尉、司隸校尉、河南尹妻皆乘其官車,帶夫本官綬,從其官屬導從皇后。置武賁、羽林騎,戎頭、黃門鼓吹,五帝車,女騎夾轂,執法御史在前後,亦有金鉦黃鉞,五將導。桑於蠶宮,手三盆於繭館,畢,還宮。祀先蠶,禮以少牢。凡蠶絲絮,織室以作祭服。祭服者,冕服也。天地宗廟群神五時之服。其皇帝得以作縷縫衣,皇后得以作巾絮而已。置蠶宮令、丞,諸天下官下法皆詣蠶室,與婦人從事,故舊有東西織室作治。

魏文帝黃初七年,皇后蠶於北郊,依周典也。

晉武帝太康六年,蠶於西郊。蓋與籍田對其方也。先蠶壇高一丈,方二丈,四出陛,陛廣五尺,在皇后採桑壇東南帷宮外門之外,而東南去帷宮十丈,在蠶室西南,桑林在其東。取列侯妻六人為蠶母。蠶將生,擇吉日,皇后著十二笄步搖,依漢魏故事,衣青衣,乘油畫雲母安車,駕六騩音貴馬。女尚書著貂蟬佩璽陪乘,載筐鉤。公主、三夫人、九嬪、世婦、諸太妃、太夫人及縣鄉君、郡公侯特進夫人、外世婦、命婦皆步搖,衣青,各載筐鉤從蠶。先桑二日,蠶宮生蠶著簿上。躬桑日,皇后未到,太祝令質明以太牢告祠,謁者一人監祠。祠畢,徹饌,頒餘胙於從桑及奉祠者。皇后至西郊升壇,公主以下陪列壇東。皇后東面躬桑,采三條,諸妃公主各采五條,縣鄉以下各采九條,悉以桑授蠶母,還蠶室。事訖,皇后還便座,公主以下乃就位,設饗宴,賜絹各有差。

宋孝武大明四年,始於臺城西白石里為蠶所,設兆域,置大殿,又立蠶觀。其禮皆循晉氏。

北齊為蠶坊於京城北之西,去皇宮十八里外。有蠶宮,方九十步,牆高一丈五尺。其中起蠶室二十七,別殿一區。置蠶宮令、丞,宦者為之。路西置皇后蠶壇,高四尺,方二丈,四陛,陛各廣八尺。置先蠶壇於桑壇東南,大路東,橫路南。壇高五尺,方二丈,四陛,陛各五尺。外兆方四十步,面開一門。有綠襜襦、衣、黃履,以供蠶母。每歲季春,穀雨後吉日,使公卿以一太牢祠先蠶黃帝軒轅氏於壇上,無配,如祀先農。禮訖,皇后因親桑於壇。備法駕,服鞠衣,乘重翟,帥六宮升桑壇東陛,即御座。女尚書執筐,女主衣執鉤,立壇下。皇后降自東陛,執筐者處右,執鉤者居左,蠶母在後。乃躬桑三條,訖,升壇即御座。內命婦以次就桑,服鞠衣者采五條,展衣者七條,褖衣者九條,以授蠶母。還蠶室,切之,授世婦,灑一簿。凡應桑者並復本位。後乃降壇,還便殿,設勞酒,頒賚而還。

後周制,皇后乘翠輅,率六宮三妃、三、音弋,婦官名。御媛、御婉、三公夫人、三孤內子至蠶所,以一少牢親進,祭奠先蠶西陵氏神。禮畢,降壇,令二嬪為亞獻終獻,因以躬桑。

隋制,先蠶壇,於宮北三里為壇,高四尺。季春上巳,皇后服鞠衣,以一太牢、制幣,祭先蠶於壇上,用一獻之禮。祭訖,就桑位於壇南,東面。尚功進金鉤,典制奉筐。皇后采三條,反鉤。命婦各依班采五條九條止。世婦於蠶母受切桑,灑訖,皇后乃還。自齊及周隋,其典法多依晉儀,亦時有損益。

大唐顯慶元年三月辛巳,皇后武氏;先天二年三月辛卯,皇后王氏;乾元二年三月己巳,皇后張氏:並有事於先蠶。其儀備開元禮。

卷四十七 禮七 天子宗廟 後妃廟 皇太子及皇子宗廟

通典卷第四十七

禮七沿革七吉禮六 天子宗廟后妃廟皇太子及皇子宗廟 天子宗廟唐虞夏殷周漢後漢魏晉東晉宋齊梁陳後魏北齊後周隋大唐 昔者先王感時代謝,思親立廟,曰宗廟。廟,貌也。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因新物而薦享,以申孝敬。遠祖非一,不可遍追,故親盡而止。

唐虞立五廟。鄭玄按禮緯元命苞云:「天子五廟,二昭二穆,以始祖而五。」其祭尚氣,先迎牲,殺於庭,取血告於室以降神。然後奏樂,屍入,王祼以鬱鬯。血腥爓祭,用氣者也。尚謂先薦之。

夏氏因之。夏太祖無功而不立。自禹與二昭二穆也。

殷制,七廟。商書云:「七世之廟,可以觀德。」王制雲「天子七廟。」鄭玄復云:「殷制六廟,自契及湯,二昭二穆。」

周制,小宗伯掌建國之神位,左宗廟。庫門內,雉門外之左。王立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遠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焉祭之,無禱乃止。去墠曰鬼。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之意。祧之為言超也,超然上去意也。封土曰壇,除地曰墠。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

鄭玄云:「周制七廟,太祖及文王、武王之祧與親廟四,並而七。」太祖,后稷。王肅云:「尊者尊統於上,故天子七廟。其有殊功異德,非太祖而不毀,不在七廟之數,其禮與太祖同,則文武之廟是。」按玄注王制據禮緯元命苞雲「唐虞五廟,殷六廟,周七廟」。又注祭法云:「天子遷廟之主,以昭穆合藏於二祧之中。」王肅非之曰:「周之文武,受命之主,不遷之廟。殷之三宗,宗其德而存其廟,並不以為常數也。凡七廟者,不稱周室,不及文武,而曰天子諸侯,是同天子諸侯之名制也。孫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廟。有一國者事五代,所以積厚者流澤廣,積薄者流澤狹也。』祭法雲『遠廟曰祧』,親盡之上,猶存二廟也。文武百代不遷者,祭法不得雲『去祧為壇』。又曰『遷主所藏曰祧』,『先公遷主藏后稷之廟,先王遷主藏文武之廟』,是為三祧,而祭法雲『有二祧』焉。祭法親廟四與太祖皆月祭之,二祧享嘗乃止,是后稷月祭,文武則享嘗,非禮意也。祭法又曰『王下祭殤五,嫡子、嫡孫、嫡曾孫、嫡玄孫、嫡來孫』。此為下祭五代來孫,則無親之孫也,而上祭何不及無親之祖乎?」馬昭非王曰:「喪服小記『王者立四廟』,王制曰『天子七廟』。是則立廟之正,以為親限不過四也。親盡為限,不過四也。親盡之外,有大功德,可祖宗者也。有其人則七,無其人則少。故夏氏無太祖則五,殷人祖契而宗湯則六,周尊后稷、文、武則七。禮器『周旅酬六屍』,一人發爵,周則七廟矣。肅言文武不得稱遠廟,不得為二祧者,凡別遠近以親為限,親內為近,親外為遠,文武適在親外當毀,故言遠廟。自非文武,親外無不毀者。」孔晁曰:「夫無功德則以親遠近為名。文武以尊重為祖宗廟,何取遠近。故后稷雖極遠,以為太祖,不為遠也。」

試評曰:禮有以多為貴,王制云:『天子七廟,諸侯五廟。』祭法云:『遠廟為祧,有二祧焉,享嘗乃止。』而鄭玄以文武之廟曰祧,不亦疏乎!若以天子之祖功德則不立二祧,二祧不廟數,與諸侯同,何以為降殺哉!虞喜云:『七廟不始於周,伊尹已言七代之廟矣。』成王六年制禮,七廟亦已有見數。文王為祖,武王為禰,祖非遠廟也。周官掌宗廟而職曰守祧,周公不稱祖禰為遠祧也。當須逆數成,然後廟得別出,不可於成王之代以文武逆云為遷主所藏矣。

漢高帝令諸侯都,皆立上皇廟。高帝崩,孝惠即位,令奉常叔孫通定宗廟儀法。帝東朝太后長樂宮,及間往,數音朔蹕煩人,作複道武庫南。通奏曰:「陛下何自築複道高帝寢,衣冠月出遊高廟,謂從高帝陵寢出衣冠,遊於高廟,每一月為之,其道正值今之所作複道。子孫奈何乘宗廟道上行哉!」帝懼曰:「急壞之。」通曰:「人主無過舉。舉事不當有過失也。今已作,百姓皆知之矣。願陛下為原廟原,重也。先有廟,今更立之,故云重也。渭北,衣冠出遊之,益廣宗廟,大孝之本。」帝乃立原廟。又尊帝廟為太祖廟。景帝尊孝文廟為太宗廟,所常幸郡國各立太祖、太宗廟。至宣帝本始二年,復尊孝武廟為世宗廟,凡所巡狩亦立焉。凡祖宗在郡國者六十八,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高祖下至宣帝,與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廟,悼皇考,宣帝之父,即史皇孫也。並為百七十六。又園中各有寢、便殿。凡言便殿便室者,皆非正大之處也。寢者,陵上正殿,若平生路寢矣。便殿者,寢側之別殿。日祭於寢,月祭於廟,時祭於便殿。寢,日四上食;廟,歲二十五祠;漢儀:宗廟一歲十二祠。又每月一太牢,如閏,加一祠,與此共二十五祠也。便殿,歲四祠。又月一游衣冠。而昭靈後、武哀王、昭哀後、孝文太后、孝昭太后、衛思後、戾太子、戾後各寢,與諸帝合,三十一所。凡一歲祠,上食二萬四千四百五十五,用衛士四萬五千一百二十九人,祝宰樂人一萬二千一百四十七人,養犧卒不在數。元帝罷昭靈後、武哀王、昭哀後、衛思後、戾太子、戾後園,皆不奉祠,裁置吏卒守焉。罷郡國廟。時丞相韋玄成等曰:「臣聞唯聖人為能饗帝,孝子為能饗親。立廟京師之居,躬親承事。春秋之義,父不祭於支庶之宅,君不祭於臣僕之家。臣等以為宗廟在郡國,宜勿復修。」奏可。以高皇帝為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孝景皇帝為昭,孝武皇帝為穆,孝昭皇帝與孝宣皇帝俱為昭。皇考廟親未盡。太上、孝惠廟皆親盡,宜毀。太上廟主宜瘞園,孝惠帝為穆,主遷於太廟,寢園皆罷修。玄成等又奏議曰:「禮,王者始受命,諸侯始封之君,皆為太祖。繼太祖以下,五廟而迭毀,毀廟之主藏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言一禘一祫也。」禘者,各當其廟而行,祭法始有功之臣,以毀廟之主升於太祖。祫者,毀廟之主皆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父為昭,子為穆,孫復為昭,古之正禮也。」昭,明也;穆,美也;父子易號序也。「禮,廟在大門內,不敢遠親也。臣愚以為高皇帝受命定天下,宜為帝者太祖之廟,代代不毀,承後屬盡者宜毀。今宗廟異處,昭穆不序,宜入就太祖廟,而序昭穆如禮。太上皇、孝惠、孝文、孝景廟,皆親盡宜毀,皇考廟親未盡,如故。」悼皇考於元帝為祖也。大司馬許嘉等以為孝文皇帝除誹謗,去肉刑,躬節儉,宜為太宗之廟。諫大夫尹更始等以為皇考廟上序於昭穆,非正禮,宜毀。帝乃下詔曰:「高皇帝為漢太祖,孝文皇帝為太宗,代代承祀,傳之無窮。孝宣皇帝為孝昭皇帝後,於義一體。」一體者,俱為昭也。禮,孫與祖俱為昭,孝宣於昭為從孫,故云一體也。「孝景皇帝廟及皇考廟皆親盡,其正禮儀」。玄成等又奏以高皇為太祖,文為太宗等,詔從之。王莽制九廟:一曰黃帝太初祖廟,二曰帝虞始祖昭廟,三曰陳胡王統祖穆廟,四曰齊敬王代祖昭廟,五曰濟北愍王王祖穆廟,六曰濟南伯王尊禰昭廟,七曰元城孺王尊禰穆廟,八曰陽平頃王昭廟,九曰新都顯王穆廟。殿皆重屋。太祖廟東西南北各四十丈,高十七丈,餘廟半之。為銅薄櫨,飾以金銀琱文,窮極百工之巧。工費數百鉅萬,卒徒死者萬數。

後漢光武皇帝建武二年,立高廟於雒陽。高帝為太祖,文帝為太宗,武帝為世宗,如舊。三年正月,立親廟雒陽,祀父南頓君以上至舂陵節侯。節侯名買,買生鬱林太守外,外生鉅鹿都尉回,回生南頓令欽,欽即光武父。時寇賊未平,祀儀未設。至十九年,議立平、哀、成、元帝廟,代今親廟。兄弟以下,使有司祠。宜為南頓君立皇考廟,祭上至舂陵節侯,群臣奉祠。時五官中郎將張純、太僕朱浮等奏議:「禮,為人之子事大宗,降其私親。當除今親廟四。孝宣皇帝以孫後祖,為父立廟於奉明,曰皇考廟,獨群臣侍祠。願下有司議先帝四廟當代親廟者,及皇考廟事。」下公卿議,時從大司徒戴涉奏。詔曰:「以宗廟處所未定,且祫祭高廟。其成、哀、平且祠祭長安故高廟。其南陽舂陵歲時各且因故園廟祭祀。園廟去太守理所遠者,在所令長行太守事侍祠。宗廟在章陵,南陽太守稱使者往祭。不使侯王祭者,諸侯不得祖天子,凡臨祭宗廟,皆為侍祠。惟孝宣帝有功德,其上尊號曰中宗。」於是雒陽高廟四時加祭孝宣、孝元,凡五帝。其西廟成、哀、平三帝主,四時祭於故高廟。東廟京兆尹侍祠,冠衣車服如太常祠陵廟之禮。皇考南頓君以上至曾祖祭,皆就園廟。張純又云:「禮,三年一祫,五年一禘。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父為昭,南向;子為穆,北向。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後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之時,但就陳祭毀廟之主而已,謂之殷。太祖東面,惠、文、武、元帝為昭,景、宣帝為穆。惠、景、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按周制三年一禘,五年一祫,至此則革周制。

明帝以光武撥亂中興,更為起廟,上尊號曰世祖廟。蔡邕曰:「 孝明帝立世祖廟,以明再受命祖有功之義,後嗣遵儉,不復改立,皆藏主其中。聖明所制,一王之法也。自執事之吏,下至學士,莫知所以兩廟之意。」以元帝於光武為穆,故雖非宗,不毀也。後遂為常。明帝遺詔,遵儉無起寢廟,藏主於世祖廟更衣。孝章初,不敢違,以更衣有小別,上尊號曰顯宗廟,間祠於更衣,四時合祭於世祖廟。章帝遺詔,無起寢廟,如先帝故事。和帝初,不敢違,上尊號曰肅宗。後帝承遵,皆藏主於世祖廟,積多無別,是後顯宗但為陵寢之號。靈帝時,京都四時所祭高廟五主,世祖廟七主,少帝三陵,殤、沖、質,三少帝。追尊后三陵,安帝追尊祖妣宋貴人曰敬隱皇后、皇妣左氏曰孝德皇后。順帝追尊皇妣李氏恭愍皇后。凡牲用十八太牢,皆有副倅。故高廟三主親毀之後,亦但殷祭之歲奉祠。毀廟之主,藏於始祖之廟。一世為祧,祧猶四時祭之。二世為壇,三世為墠,四世為鬼,祫乃祭之,有禱亦祭之。祫於始祖之廟,禱則迎主出,陳於壇墠而祭之,事訖還藏故室。迎送皆蹕。

獻帝初平中,董卓與蔡邕等以和帝以下,功德無殊,而有過差,不應為宗,及餘非宗者追尊三後,皆奏毀之。蔡邕論曰:「漢承亡秦滅學之後,宗廟之制,不用周禮。每帝即世,輒立一廟,不止於七,不列昭穆,不定迭毀。孝元帝時,丞相匡衡、御史大夫貢禹始建大議,請依典禮。孝文、孝武、孝宣皆以功德茂盛,為宗不毀。孝宣尊崇孝武,廟稱世宗。中正大臣夏侯勝等猶執異議,不應為宗。至孝成帝,議猶不定。太僕王舜、中壘校尉劉歆,據不可毀,上從其議。古人據正重順,不敢私其君父,若此其至也。後遭王莽之亂,光武受命中興,廟稱世祖。孝明帝聖德聰明,政參文、宣,廟稱顯宗。孝章帝至孝烝烝,仁恩博大,廟稱肅宗。比方前代,得禮之宜。自此以下,政事多釁,權移臣下,嗣帝殷勤,各欲褒崇至親而已。臣下懦弱,莫能執夏侯之直。今聖朝遵古復禮,以求厥中,誠合事宜。元帝世在第八,光武世在第九,故以元帝為考廟,尊而奉之。孝明遵述,亦不敢毀。孝和以下,穆宗、恭宗、敬宗、威宗之號,皆宜省去。五年而再殷祭,合食於太祖,以遵先典。」議遂施行。四時所祭,高廟一祖二宗,及近帝四,凡七帝。

魏文帝受禪,追尊大父曰大皇帝,諱嵩,後漢太尉大長秋曹騰養子也。考曰武皇帝。以洛京宗廟未成,乃祠武帝於建始殿,親執饋奠,如家人禮。按禮,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庶人無廟,則祭於寢。帝者行之,非禮甚矣。明帝太和三年,又追尊高祖大長秋曰高皇,夫人吳氏曰高皇后,並在鄴廟。之所祠則文帝之高祖處士、沛國譙人曹萌。曾祖高皇、萌之子騰。祖大皇帝共一廟,考太祖武皇帝特一廟,百代不毀,然則所祠止於親廟四室也。其年十一月,洛京廟成,則以親盡遷處士主置園邑,使宗正曹恪持節迎高皇以下神主,共一廟,猶為四室而已。景初元年六月,群公更奏定七廟之制,曰武皇帝肇建洪基,為魏太祖。文帝繼天革命,為魏高祖。上集成大命,宜為魏烈祖。於太祖廟北為二祧,其左為文帝廟,號曰高祖昭祧,其右擬明帝,號曰烈祖穆祧。其明帝時見存,造廟及稱祖,當時之制,非前代舊規也。三祖之廟,萬世不毀。其餘四廟,親盡迭遷,一如周后稷、文、武廟祧之禮。吳孫權不立七廟,以父堅嘗為長沙太守,乃於臨湘縣立堅廟,依後漢奉南頓故事,令太守奉祠。後又尊堅廟曰始祖廟,而不在京師。又以吳芮冢材為屋,未之聞也。於建業立兄長沙桓王策廟朱雀橋南。權疾,令太子禱焉。子亮立,明年於宮東立權廟曰太祖廟,既不在宮南,又無昭穆之序。蜀劉備稱帝號於成都,立宗廟。備雖紹代而起,亦未辨繼何帝為禰,亦無祖宗之號。及劉禪面縛降魏,北地王諶哭於昭烈之廟,則備廟別立也。

晉武帝即位,追尊皇祖宣王為宣皇帝,伯考景王為景皇帝,考文王為文皇帝,權立一廟。初有司奏置七廟,帝重其勞役,權立一廟。後用魏廟追祭征西將軍、名鈞,字昇平。章郡府君、鈞之子,名景,章郡太守,字公度。章郡上一字,為代宗廟諱除也。潁川府君、景之子,名雋,潁川太守,字元異。京兆府君,雋之子,名防,京兆尹,字建公,生宣帝。與宣帝、景帝、文帝為三昭三穆。群臣奏曰:「上古清廟一宮,尊遠神祇。逮至周室,制為七廟,以辨宗祧。聖旨深弘,遠跡上世,捨七代之繁華,尊一宮之遠旨。昔舜承堯禪,受終文祖,遂陟帝位,蓋三十載,月正元日,又格於文祖,此則虞氏不改唐廟。可依虞氏故事,即用魏廟。」奏可。是時宣皇未升,太祖虛位,所以祠六代,與景帝為七廟。其禮據王肅說。廟制,於中門外之左,通為屋,四阿。殿制,堂高三尺,隨見廟數為室,代滿備遷毀。太常博士孫毓議云:「考工記『左祖右社』。孔子曰:『周人敬鬼神而遠之,近人而忠焉。』禮,諸侯三門,立廟宜在中門外之左。宗廟之制,外為都宮,內各有寢廟,別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次而南。今宜為殿,皆如古典。」太康元年,靈壽公主修麗祔於太廟。按周漢未有其准,至魏明帝則別立平原主廟,晉又異魏也。六年,廟陷,當改修創,群臣議奏曰:「古者七廟異所,自宜如禮。」詔又曰:「古雖七廟,自近代以來,皆廟七室,於禮無廢,於情為敘,亦隨時之宜也。」

東晉元帝上繼武帝,於禮為禰。如漢光武上繼元帝故事。時西京神主,陷於虜庭,江左建廟,皆更新造。尋登懷帝之主,又遷潁川府君。位雖七室,其實五代。蓋從刁協議以兄弟為代數故也。於時三祖毀主,權居別室。太興三年,將祭愍帝之主,乃更定製,還復章郡、潁川於昭穆之位。以同惠帝嗣武故事,而惠、懷、愍三帝自從春秋尊尊之義,在廟不替也。元帝崩,則章郡復遷。元帝神位猶在愍帝之下,故有坎室者十也。至明帝崩,而潁川又遷,猶十室也。於時續廣太廟,故三遷主並還西儲,名之曰祧,以準遠廟。成帝咸康五年,始作武悼皇后神主,祔廟,配饗世祖。成帝崩而康帝承統,以兄弟一代,故不遷京兆,始十一室也。康帝崩,穆帝立,京兆遷入西儲,同謂之祧,如前三祖遷主之禮,故正室猶十一也。穆帝崩,而哀帝、海西並為兄弟,無所登除。咸安之初,簡文皇帝上繼元皇帝,於是潁川、京兆二主復還昭穆之位。簡文崩,潁川又遷。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始改作太廟殿,正室十四間,東西儲各一間,合十六間,棟高八丈四尺。備法駕遷神主於行廟,征西至京兆四主及太子太孫,各用其位之儀服。四主不從帝者儀,是與太康異也。及孝武崩,京兆又遷,如穆帝之世四祧故事。

宋武帝即尊位,祠七代為七廟。永初初,追尊皇考晉陵郡功曹翹,即武帝父。晉陵,本郡。為孝穆皇帝,皇妣趙氏為穆皇后。三年,孝懿蕭皇后崩,又祔廟。高祖崩,神主升廟,猶昭穆之序,如魏晉之制,虛太祖之位。文帝元嘉初,追尊所生胡婕妤為章皇太后,立廟於太廟西。其後,孝武昭太后、明帝宣太后並祔章太后廟。

齊高帝追尊父為宣皇帝,右軍將軍承之。母為昭皇后,七廟。蕭子顯曰:「晉用王肅之議,以文、景為共代,上至征西,其實六也。尋此意,非以兄弟為後,當以立主之義,可容於七室。及楊元後崩,征西之廟不毀,則知不以元後為代數。廟有七室,數盈八主。晉太常賀循立議以後,弟不繼兄,故代必限七,主無定數。宋臺初立五廟,以臧後為代室。就禮而求,亦親廟四矣。若據伊尹之言,必及七代,則子昭孫穆,不列婦人。若依鄭玄之說,廟有親稱,妻者言齊,豈或濫享。且閟宮之德,周七非數,楊元之祀,晉八無傷。今謂之七廟,而止唯六祀,使受命之君,流光之典不足。若謂太祖未登,則昭穆之數何繼,斯故禮官所宜詳也。」

梁武帝受禪,遷神主於太廟,為三昭三穆,凡六廟。追尊皇考為文皇帝,丹陽尹,順之。皇妣為德皇后,廟號太祖。皇祖以上,皆不追尊。擬祖遷於上,而太祖之廟不毀,與親廟為七,皆同一堂,共庭而別室。

陳依梁制,七廟如禮。初,文帝入嗣,而皇考始興昭烈王廟在始興國,謂之東廟。天嘉中,徙神主祔於梁之小廟,改曰國廟。祭用天子儀。

後魏之先,居於漠北,鑿石為祖宗之廟於烏洛侯國西北。明元帝永興四年,立太祖道武帝廟於白登山。歲一祭,具太牢,帝親奉,無常月。又於白登西,太祖舊遊之處,立昭成、獻明、太祖廟,常以九月十月之交,帝親祭,牲用馬牛羊,又親行貙劉之禮。

孝文太和三年六月,親謁七廟。時群官議曰:「大魏舊事,多不親謁。今陛下孝誠發中,思親執祀。謹按舊章,集為親拜之儀。」制可。

十五年四月,改營太廟。詔曰:「祖有功,宗有德,後者不得擅祖宗之名,居二祧之廟。今述遵先志,宜制祖宗之號。烈祖有創業之功,代祖有開拓之德,宜為祖宗,百代不遷。而遠祖平文功未多於昭成,然廟號為太祖;道武建業之勳,高於平文,廟號為烈祖。比校似為未允。朕今奉尊道武為太祖,與顯祖為二祧,餘皆以次而遷。平文既遷,廟唯有六,如今七廟,一則無主。唯當朕躬此事,亦臣子所難言。朕以不德,忝承洪緒,若宗廟之靈,獲全首領以沒於地,為昭穆之次,心願畢矣。必不可先設,可垂文示後。」司空長樂王穆亮等奏言:「昇平之會,事在於今。推功考德,實如明旨。但七廟之祀,備行日久,無宜闕一,虛有所待。臣等愚謂依先尊祀,可垂文示後。俚衷如此,不敢不言。」八月,詔郡國有時果可薦者,並送京師,以供廟享。其白登山、雞鳴山廟,唯遣有司行事。十一月,釋禫祭太和廟。帝袞冕,與祭者朝服。丁卯,遷廟之神主於太廟,百官陪從。奉神主於齋車,至新廟。有司升神主於太廟,諸王侯牧守、蕃附等,各以其職來祭。

十六年十月詔:「先王制禮,經綸萬代。白登廟者,有為而興,昭穆不次。太祖有三層之宇,已降無方丈之室。又常用季秋,躬駕虔祀。今授衣之月,享祭明堂;立冬之始,奉烝太廟。若復齋白登,便為一月再駕。緬詳二理,謂宜省一。可廢東山之祀,成此二享之敬。可敕有司,但命內典神者,攝行祭事。獻明、道武各有廟稱,可具依舊式。」自太宗諸帝,昔無殿宇,因停之。

十九年,遷都洛邑。二月,詔曰:「太和廟已就,神儀靈主,宜時奉寧。可剋五月奉遷於廟。其出金墉之儀,一準出代都太和之式。入新廟之典,可依近至金墉之軌。其威儀鹵簿,如出代廟。百官奉遷,宜可省之。但令朝官四品以上、侍官五品以上、宗室奉迎。」

北齊文宣帝受禪,置六廟。獻武以下不毀,以上則遞毀。並同廟而別室。既而遷神主於太廟。文襄、文宣,並太祖之子,文宣初疑其昭穆之次,欲別立廟,眾議不同。至二年秋,始附太廟。五祭同梁制。

後周閔帝受禪,而右宗廟。追尊皇祖為德皇帝名肱,生泰。父文王為文皇帝,廟號太祖。太師周國公,名泰。擬祖以上三廟遞遷,至太祖不毀。其下相承置二昭二穆為五焉。明帝崩,廟號代宗,武帝崩,廟號高祖,並為祧廟不毀。

隋文帝受命,遣兼太保宇文善奉策詣同州,告皇考桓王廟,兼用女巫,同家人禮。追尊號為武元皇帝,大司空名忠。皇妣為元明皇后,迎神歸於京師。改立左宗廟。未言始祖,又無受命之祧,自高祖以下,置四親廟,同殿異室。一、皇高祖太原府君廟,二、皇曾祖康王廟,三、皇祖獻王廟,四、皇考太祖武元皇帝廟。擬祖遷於上,而太祖之廟不毀。至煬帝,立七廟。太祖、高祖各一殿,准周文、武二祧,與始祖而三。餘並分室而祭。始及祧之外,從迭毀之法。時禮部侍郎許善心等議:「案周制,自太祖以下,各別立廟,至於禘祫,皆食於太祖。是以前漢亦隨處而立。後漢光武新平寇亂,務從省約,乃總立一堂,而群主異室。自此以來,因循不變。今請立七廟。」詔可。既營洛邑,後有司奏,請於東京建立宗廟。帝謂祕書監柳曰:「今始祖及二祧已具,令後子孫,處朕何所?」又下詔,准議別立高祖之廟,屬有行役,復寢。

大唐武德元年,追尊高祖曰宣簡公,曾祖曰懿王,祖曰景皇帝,考曰元皇帝,法駕迎神主,祔於太廟,始享四室。

貞觀九年,高祖崩,增修太廟。中書侍郎岑文本議曰:「祖鄭玄者則陳四廟之制,述王肅者則引七廟之文,貴賤混而莫辨,是非紛而不定。春秋穀梁傳及禮記王制祭法禮器、孔子家語,並雲『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尚書咸有一德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至於孫卿、孔安國、劉歆、班彪父子、孔晁、虞喜、干寶之徒,商較今古,咸以為然。故其文曰『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是以晉、宋、齊、梁,皆依斯義,立親廟六,豈非有國之茂典,不刊之休烈乎!然若使違群經之正說,從累代之疑議,背子雍之篤論,遵康成之舊學,則天子之禮,下逼於人臣,諸侯之制,上僭於王者,非所謂尊卑有序,名位不同者也。臣等參詳,請依晉宋故事,立親廟六,其祖宗之制,式遵舊典。」制從之。於是增修太廟,始崇祔弘農府君及高祖神主,並舊四室為六室。

太宗崩,遷弘農府君神主於夾室,太宗神主祔太廟。高宗崩,神主祔太廟,又遷宣皇帝神主於夾室。

睿宗垂拱四年正月,又於東都立高祖、太宗、高宗三廟,四時享祀,如京廟之儀。別立崇先廟以享武氏祖考。武太后又令議崇先廟室數,所司議,遂止。博士周悰請立七廟,其皇家太廟,請減為五室。春官侍郎賈太隱奏曰:「秦漢太后臨朝稱制,並據禮經正文,天子七廟,諸侯五廟。今周悰別引浮議,廣述異文,直崇權儀,不依常度。其崇先廟,合同諸侯之數,國家宗廟不可移變。」太后遂止。既革命稱帝,改大唐京太廟為享德廟,四時唯享高祖以下三室,餘四室閉其門,廢享祀之禮。又於東都改制太廟為七室,祔武氏七代神主。又改京崇先廟為崇尊廟,其享祀如太廟之儀。仍改太廟署為清廟臺,加官員,崇其班秩。

神龍元年,改享德廟依舊為京太廟。遷武氏七廟神主於西京崇尊廟。東都置太廟,以景皇帝為太祖,廟崇六室。

時太常博士張齊賢建議曰:「始封之君,謂之太祖。太祖之廟,百代不遷,商之玄王、周之后稷是也。但商自玄王以後,十有四代,至湯而有天下。周自后稷以後,十有七代,至武王而有天下。其間代數既遠,遷廟親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其後漢高受命,無始封祖,即以高祖皇帝為太祖。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以武帝為太祖。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以宣帝為太祖。宇文以文皇帝為太祖,隋室以武元皇帝為太祖。國家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間代數既近,列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弘農府君、宣光二帝,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合食之數。奉敕『七室以下,依舊號尊崇。』續又奉敕『既立七廟,須尊崇始祖,速令詳定』者。伏尋禮經,始祖即太祖,太祖之外,更無始祖。後周太祖之外,以周文王為始祖,不合禮經。或有引白虎通義雲『后稷為始祖,文王為太祖,武王為太宗』,及鄭玄注詩雍序雲『太祖謂文王』以為說者。其義不然。何者?彼以禮『王者祖有功而宗有德,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以謂文王為太祖耳,非祫祭群主合食之太祖。今議者,或有欲立涼武昭王為始祖者,殊為不可。何者?昔在商周,稷、始封,湯武之興,祚由稷、,故以為太祖,即皇家之景帝是也。涼武昭王勳業未廣,後主失守,國土不傳。景皇始封,實本明命。今乃捨封唐之盛烈,崇西涼之遠構,求之前古,實乖典禮。魏氏不以曹參為太祖,晉氏不以殷王卬為太祖,宋氏不以楚元王為太祖,齊、梁不以蕭何為太祖,陳、隋不以胡公、楊震為太祖,則皇家安可以涼武昭王為太祖乎?漢之東京,大議郊祀,多以周郊后稷,漢當郊堯。唯杜林議,獨以為『周室之興,祚由后稷。漢業特起,功不緣堯。祖宗故事,所宜因循。』竟從林議。又傳稱『欲知天上,事問長人』,以其近之。武德、貞觀之時,去涼武昭王,蓋亦近於今矣。當時不立者,不可立故也。今既年代寖遠,方復立之,實恐景皇失職而震怒,武昭虛位而不荅,非社稷之福也。請准敕加太廟為七室,享宣皇帝以備七代。其始祖不合別有尊崇。」

太常博士劉承慶議曰:「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親崇,有功百代而不遷,親盡七葉而當毀。或以太祖代淺,廟數非備,更於昭穆之上,遠立合遷之君,曲從七廟之文,深乖迭毀之制。景皇帝濬德基唐,代數猶近,號雖崇於太祖,親尚列於昭穆,且臨六室之位,未申七代之尊。是知太廟當六,未合有七。故先朝唯有宣、光、景、元、神堯、文武六代親廟。大帝登遐,神主升祔於廟室,以宣皇帝代數當滿,准禮復遷。今止有光皇帝以下六代親廟,非是天子之廟數不當有七,本由太祖有遠近之異,故初建有多少之殊。宣皇既非始祖,又廟無祖宗之號,親盡既遷,其廟不合重立。恐違王制之文,不合先朝之旨。光崇六室,不虧古義。」

時有制,令宰臣更加詳定。禮部尚書祝欽明等奏言:「張齊賢以始同太祖,不合更祖昭王;劉承慶以王制三昭三穆,不合重崇宣帝。臣等商量,請依張齊賢以景皇帝為太祖,依劉承慶尊崇六室。」制從之。

三年,改武氏崇尊廟為崇恩廟,依天授時享祭。其廟齋郎將用五品子,後卻止。時武三思用事,密令安樂公主諷中宗,故有此制。尋又特令崇恩廟齋郎取五品子充。太常博士楊孚奏曰:「太廟齋郎只取七品子。今崇恩廟既取五品子,太廟齋郎作何等級?」帝曰:「亦准崇恩。」孚曰:「崇恩為太廟之臣,以臣准君,猶為僭逆,以君准臣,天下疑懼。」乃止。

睿宗廢崇恩廟。

開元四年,改題則天神主雲「則天皇后武氏」。太常卿姜皎復與禮官上言曰:「今太廟中則天皇后配高宗題雲『天后聖帝武氏』。神龍之初,已去帝號。岑羲不閑正禮,復題帝名,恐非通典。請直題雲『則天皇后武氏』。」從之。

十年,制移中宗神主就正廟,仍創立九室。其後制獻祖、懿祖、太祖、代祖、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太廟九室也。中宗、睿宗,兄弟相繼。孫平子上書論之。具兄弟昭穆篇中。

二十三年正月,赦文:「宗廟致享,務在豐潔。禮經沿革,必本人情。籩豆之薦,或未能備物。宜令禮官學士詳議具奏。」太常卿韋縚奏:「宗廟之奠,每座籩豆各加十二。又酒爵制度全小,僅無一合,執持甚難,請稍令廣大。」付尚書省集眾官詳議。

太子賓客崔沔議曰:「竊聞識禮樂之情者能作,知禮樂之文者能述。述作之義,聖賢所重,禮樂之本,古今所崇,變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謂變者,變其文也;所謂通者,通其情也。祭禮之興,肇於太古,人所飲食,必先嚴獻。未有火化,茹毛飲血,則有毛血之薦;未有麴糱,汙樽抔飲,則有玄酒之奠。施及後王,禮物漸備,作為酒醴,伏其犧牲,以致馨香,以極豐潔,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齊九獻之殷。然以神道至玄,可存而不能測也,祭禮至敬,可備而不可廢也,是以毛血腥爓,玄樽犧象,靡不畢登於明薦矣。然而薦貴於新,味不尚褻,雖則備物,猶存節制,故禮雲『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咸在』。備物之情也。又曰『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陰陽之物備矣』。此節制之文也。鈃俎籩豆,簠簋樽罍之實,皆周人之時饌也,其用通於讌饗賓客,而周公制禮,咸與毛血玄酒,同薦於先。晉中郎盧諶,近古知禮者也。著家祭禮,皆晉時常食,不復純用舊文。然則當時飲食,不可闕於祀祭明矣,是變禮文而通其情也。我國家由禮立訓,因時制範,考圖史於前典,稽周漢之舊儀。清廟時享,禮饌畢陳,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園寢上食,時膳具設,遵漢法也而珍味極焉。職貢來祭,致遠物也;有新必薦,順時令也。苑囿之內,躬穡所收,蒐狩之時,親發所中,莫不割鮮擇美,薦而後食,盡誠敬也。若此至矣,復何加焉?但當申敕祭如神在,毋或簡怠,增勗虔誠。其進珍羞,或時鮮美,考諸祠典,有所漏略,皆詳擇名目,編諸甲令,因宜而薦,以類相從,則新鮮肥醲盡在是矣,不必加於籩豆之數也。至於祭器,隨物所宜。故太羹,古食也,盛於,古器也。和羹,時饌也,盛於鈃;鈃,時器也。亦有古饌而盛於時器,故毛血盛於盤,玄酒盛於樽。未有薦時饌而追用古器者。古質而今文,便於事也。雖加籩豆十二,未足以盡天下美物,而措諸清廟,有兼倍之名,近於侈矣。又據漢書藝文志,墨家之流,出於清廟,是以貴儉。由此觀之,清廟之不尚於奢,舊矣。太常所請,恐未可行。又稱『酒爵全小,須加廣大』。竊據禮文,有以小為貴者,獻以爵,貴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禮,是有司之失其傳也。固可隨失釐正,無待議而後革。未知今制,何所依准,請兼詳令式,據文而行。」

上曰:「享祀實思豐潔,不應法制者,亦不可用。」於是更令太常量加品味。韋縚又請「每室加籩豆各六,每四時異品,以當時新果及珍羞同薦」。制可之。又酌獻酒爵,上令用龠升一升,合於古義,而多少適中。自是常依行焉。

天寶三載詔:「頃四時有事於太廟,兩京同日告享。雖卜吉辰,俱遵上日,而義深如在,禮或有乖。自今以後,兩京宜各別擇吉日告享。」

五載詔:「祭神如在,傳諸古訓,以多為貴,著自禮經。膟膋之儀,蓋昔賢之尚質;甘旨之品,亦孝子之盡誠。既切因心,方資變禮。其以後享太廟,宜料外每室加常食一牙盤。仍令所司,務盡豐潔。」

九載七月,制曰:「承前有事宗廟,皆稱告享。茲乃臨下之辭,頗虧尊上之義。靜言斯稱,殊未為允。自今以後,每親告獻太清太微宮,改為朝獻,有司行事為薦獻。親告享廟,改為朝享,有司行事為薦享。親巡陵改為朝拜,有司行事為拜陵。應緣諸事告宗廟者,並改為奏。其郊天后土及諸祝文雲『敢昭告』者,並改為『敢昭薦』。」乾封元年,詔曰:「每惟宗廟至敬,虔誠祼享,而二等一奠,惟有未安。思革舊章,用崇嚴配。自今以後,宗廟薦享爵及簠簋鈃,各宜別奠。其餘牢饌,並依恆典。」貞元九年十一月九日,謁太廟,有敕:「至廟行禮,不得施褥。至敬之所,自合履地而行。南郊亦宜准此。」

后妃廟周魏東晉宋齊梁大唐 周祭先妣之廟,姜嫄履大人跡,感神靈而生后稷,是周之先母也。周立廟自后稷為始祖,而姜嫄無所配,是以特立廟祭之,謂之閟宮。閟,神之。四時薦。禘祫與七廟皆祭。樂奏夷則,歌小呂,舞大濩。夷則,陽聲次五,小呂為之合。 魏文思後依周姜嫄廟禘祫。高堂隆議。文帝甄后賜死,故不列廟。明帝即位,有司奏請追諡曰文昭皇后,使司空王朗持節奉策告祠於陵。時三公又奏曰:「自古周人歸祖后稷,又特立廟以祀姜嫄。今文昭皇后於後嗣,聖德至化,豈有量哉!夫以皇家世妃之尊,神靈遷化,而無寢廟,非以報顯德,昭孝敬也。宜依周禮,別立寢廟。」太和元年二月,立廟於鄴。四月,洛邑初營宗廟,掘地得玉璽,方一寸九分,其文曰「天子羨思慈親」。明帝為之改容,以太牢告廟。景初元年十二月,有司又奏:文昭皇后立廟京師,永傳享祀,樂舞與祖廟同,廢其在鄴廟。

東晉元帝初為晉王,妃虞氏先亡。王導與賀循書,論虞廟元帝為琅琊王,納虞氏為妃,永嘉中亡,帝為晉王,追諡為後。而元帝子明帝自有母,時以此疑,故比兄弟昭穆之義也。云:「王所崇惜者體也,未敢當正位入廟及毀廢之數,不知便可得爾不?」循答曰:「漢光武於屬,以元帝為父,故於昭穆之敘,便居成帝之位,而遷成帝之主於長安高廟。今聖上於惠帝為兄弟,亦當居惠帝之位,而上繼武帝,惠帝亦宜別廟,則虞妃廟位,當以此定。」導又云:「戴若思欲於太廟立後別室。」循答曰:「愚以尊王既當天之正統,而未盡宸居之極稱,既名稱未極,更於事宜為難。或謂可立別廟,使進退無犯。意謂以尊意所重施於今,宜如有可爾理。若全尊尋備,昭穆既正,則俯從定位,亦無拘小別。然非常禮,無所取准。於名則未滿,於禮則變常。竊以戴所斟酌,於人情為未安。」

宋孝武大明二年,有司奏,皇代殷祭,無事於章太后。博士孫武議:「祭統曰:『有事於太廟,則群昭群穆咸在,不失其倫。』殷祀是合食太祖而序昭穆。章太后既屈於上,不列正廟。若迎主入太廟,既不敢配列於正序,又未聞於昭穆之外別立為位。章太后廟,四時享薦,雖不於孫止,若太廟禘祫,獨祭別宮,與四時烝嘗不異,則非禘大祭之義,又無取於祫合食之文。謂不宜與太廟同殷祭之禮也。」詔曰:「章皇太后追尊極號,禮同七廟,豈容獨闕殷薦,隔茲盛祀?閟宮遙祫,既行有周,魏晉從饗,式範無替。宜述附前典,以宣情敬。」博士王燮之議:「按禘祫小廟,禮無正文,求之情例,如有可准。推尋祫之為名,雖在合食,而祭典之重,於此為大。夫以孝享親,尊愛罔極,既殷薦於太祖,亦致盛祀於小廟。譬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故魏高堂隆所謂猶以祫故而祭之也。是以魏之文思,晉之宣後,雖不並序於太廟,而猶均禘於姜嫄,其意如此。又徐邈所引四不祫,就而祭之,以為別饗之例,斯其證矣。愚謂章太后廟,亦宜殷薦。」從之。

七年,詔立宣貴妃廟。時有司奏:「故宣貴妃既加殊禮,未詳應立廟不?」虞龢議曰:「婚義雲『後立六宮』,後之有三妃,猶天子之有三公也。三公既尊於列國諸侯,三妃亦貴於庶邦夫人。據春秋,仲子得考彼別宮。今貴妃理應立此新廟。」詔可。龢音禾。其祀禮,王親執奠爵。有故,三卿行事。時有司又奏言:「新安王服宣貴妃齊衰周,十一月練,十三月縞,十五月禫,心喪三年。未詳宣貴妃祔廟在何時?入廟之日,當先有祔,為但即入新廟而已?若在大祥未及禫中入廟者,遇四時便得祭不?又新安王在心制中,得親奉祭不?」左丞徐爰議以:「禮有損益,古今異儀。春秋傳雖雲卒哭而祔,祔而作主,代之諸侯,皆禫終入廟。且麻衣縓緣,革服於元嘉;苫絰變除,申情於皇宋。況宣貴妃誕育叡蕃,葬加殊禮,靈筵廬位,皆主之哲聖,考宮創祀,不復問之朝廷。謂禫除之後,宜親執奠爵,王若有故,三卿行事。」詔可。縓音七絹反。

明帝泰始二年,昭太后崩。有司奏:「太后於至尊無親,上特製義服。祔廟之禮,下禮官詳議。」乃躋新祏於上位,其祭使有司行禮。博士王略等奏:「昭皇太后正位母儀,尊號允著,祔廟之禮,宜備彝典則。愚謂神主應入章後廟。又宜依晉元皇之於愍帝,安帝之於永安後,祭祀之日,不親執觴爵,使有司行事。」時太宗宣後已祔章太后廟,虞龢議以為:「春秋之義,庶母雖名同崇號,而實異正嫡。是以猶考別宮,而公子主其祀。今昭皇太后既非所生,益無親奉之理。周禮宗伯職雲『若王不與祭,則攝位』,然則使有司行其禮。又婦人無常秩,各以夫為定,夫亡以子為次。昭皇太后即正位於前,宣太后追尊在後,以次序而言,宜躋祏於上位。」詔可。六月,有司奏:「 七月嘗祠二廟,依舊車駕親奉。孝武皇帝室,至尊親進觴爵。又昭皇太后室應拜,及祝文稱皇帝。御名。又皇后今月二十五日虔見於禰,拜孝武皇帝、昭皇太后。並無明文。」禮官議曰:「今上既纂嗣文皇,於孝武進拜而已。觴爵使有司行事。昭皇太后祝文稱皇帝。御名。孝武、昭皇太后二室,廢薦告。」

後廢帝元徽二年十月丙寅,有司奏:至尊親祠太廟文皇帝太后廟之日,孝武皇帝及昭皇太后,雖親非正統,而嘗經北面,宜執孝武皇帝觴爵,昭皇太后依舊三公行事。左丞孫緬議:「晉代祖宗孝宗、顯宗、烈宗、肅宗,並是晉帝之伯,今朝明准,而初無有司行事之文。愚謂主上親執孝武皇帝觴爵,有愜情敬。皇太后君母之貴,見尊一時,與章、宣二廟同享閟宮,非惟不可躬奉,乃宜議其毀替。請且依舊,三公行事。」從之。

齊明帝建武二年,有司奏遷景懿後於新廟。車服之儀,乘重翟車,服之褘衣,首飾以覆。侍中、散騎常侍、黃門侍郎、散騎侍郎各二人,分從前後部,同於王者。內職有女尚書、女長御啟引。

梁武帝立小廟。太祖、太夫人廟也。非嫡,故別立廟。皇帝每祭太廟訖,乃詣小廟,亦以一太牢,如太廟禮。

大唐立肅明皇后廟,時享,有司行事。如開元禮。

皇太子及皇子宗廟東晉大唐 東晉孝武帝太元六年,詔曰:「亡大兄以司馬珣之為國後,祭禮何儀?」博士江熙議:「穀梁傳雲『公子之重,視大夫』,則王子一例也。請皇子廟祭,用大夫禮,三廟。博士沈寂等議:「禮,大夫三廟,無貴賤之別,然則上至皇子,下及陪臣,其禮無二。」牲用少牢。若繼嗣之身未准大夫,祭用士禮。按會稽王嗣子,即簡文帝長子。博士沈寂等議:「會稽王嗣子既以疾廢,當降從之公子,則皆如大夫,牲用少牢。」宜權立行廟,告嗣,而後迎繼嗣之身。江熙議:「皇子雖有廟,然無子不立廟,故詔使立後,烝嘗之祀,稱『皇帝有命,命某繼嗣』。」博士沈寂議:「皇子依如大夫禮,應立後,宜先告,權為行廟。告,於禮無文。准先立廟告嗣,而後迎繼嗣之身。案禮,君薨嗣子生,太祝裨冕告於殯。既葬嗣子生,祝告於禰。明夫宗廟者,神靈之所宅,是以存亡吉凶必先告於廟,古今不革之制,三代不易之典。豈有興滅繼絕,傳祀百代,而誣亡者之靈,疑告生之義耶?緣情依禮,謂宜先告於靈,後迎於子。」庾蔚之謂:「嗣子以無子不廟,今有嗣子,乃立廟耶?告生者是先自有廟,不得引以為例。」 大唐開元三年,右拾遺陳貞節以諸太子廟不合守供祀享,上疏:「伏見章懷太子等四廟,遠則從祖,近則堂昆,並非有功於人,立事於代,而寢廟相屬,獻祼連時,事不師古,以克永代,臣實疑之。今章懷太子等乃以陵廟,分署官寮,八處修營,四時祭享,物須官給,人必公糧,合樂登歌,咸同列帝。謹按周禮,始祖以下,猶稱小廟,未知此廟,厥名維何?臣謂八署司存,員寮且省,四時祭祀,供給咸停。臣又聞磐石維城,既開封建之典;別子為祖,非無大小之宗。其四陵廟等應須祭祀者,並令承後子孫,自修其事。崇此正典,冀合禮經。」上令有司集禮官及群臣詳議奏聞。

駕部員外郎裴子餘議曰:「謹按前件四廟等,並前皇嫡胤,殞身昭代,聖上哀骨肉之深,錫烝嘗之享,憲章往昔,垂範將來。昔嫄廟列周,戾園居漢,並位非七代,置在一時,斯並前代宏規,後賢令範。又按春秋,狐突適下國,遇太子,使登僕,曰『予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予。』此則太子之言,無後明矣。對曰:『神不歆非類,人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此則晉有其祀,立廟必矣。又定公元年,立煬宮。經傳更無異說。鄭玄注云:『煬公,伯禽之子,季氏禱而立其宮也。』考之漢儲晉嫡則如彼,言乎周廟魯宮則如此,豈可使晉求秦祀,戾匪漢思?求枉者深,所直者鮮,黷神慢禮,理必不然。且尊以儲後,位絕諸侯,諡號既崇,官吏有典。去羊存朔,非理所安,利忘禮,何以為國。」

太常博士段同泰議曰:「伏據隱太子等,皆稟殊恩,式創陵寢。一羞蘋藻,驟移檀柘,豈非睦親繼絕,悼往推恩者歟!況漢置戾園,晉循虞祀,書稱咸秩,禮紀百神,紛綸葳蕤,可略言矣。隱太子等並特降絲綸,別營祠宇,義殊太廟,恩出當時。借如逝者之錫蘋蘩,亦猶生者之開茆土,寵章所及,誰謂非宜?且自古帝王,封建子弟,寄以維城之固,咸登列郡之榮,豈必有功於人,立事於代?生者曾無異議,逝者輒此奏停,雖存沒之跡不同,而君親之恩何別!此則輕重非當,情禮不均,神道固是難誣,人情孰雲其可。」

開元二十二年七月敕:「贈太子頃年官為立廟,並致享祀,雖欲歸厚,而情且未安。烝嘗之時,子孫不及,若專令官祭,是以疏間親,遂此為常,豈雲教孝。其諸贈太子有後者,但官置廟,各令子孫自主祭,其署及官悉停。若無後者,宜依舊。」

上元二年二月,禮儀使、太常卿杜鴻漸奏:「讓帝七廟等,請停四時享獻。每至禘祫之月,則一祭焉。樂用登歌一部,牲獻樽俎之禮,同太廟一室之儀。」

卷四十八 禮八 諸侯大夫士宗廟 天子皇后及諸侯神主 卿大夫士神主及題板 諸藏神主及題板制 兄弟相繼藏主室 移廟主 師行奉主車 立屍義

通典禮典

通典卷第四十八

禮八沿革八吉禮七 諸侯大夫士宗廟庶人祭寢附天子皇后及諸侯神主 卿大夫士神主及題板諸藏神主及題板制追加易主附 兄弟相繼藏主室移廟主師行奉主車立屍義 諸侯大夫士宗廟庶人祭寢附 後漢 後魏 東魏 北齊 大唐

周制,諸侯五廟,於中門外之左,考工記曰「左祖右社」。二昭二穆,與太祖廟而五。太祖,始封之君。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王肅曰:「諸侯五廟,又兩廟降於天子,不月祭也。」鄭玄曰:「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明始者,所以尊本也。享嘗,四時祭。」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廟而三。盧植云:「天子之大夫也。」鄭玄曰:「太祖,別子。始爵者亦然。」曰考廟,王考廟,皇考廟,享嘗乃止。王肅曰:「大夫無祖考廟,唯別子為宗者,有祖考廟。然有祖考廟者,無皇考廟也。」祭法云:「大夫三廟二壇。顯考祖考無廟,有禱焉,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鄭玄曰:「大夫有祖考者,亦鬼其百代,不禘祫,無主耳。」適士二廟,曰考廟,王考廟,享嘗乃止。適士,上士。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肅曰:「官師,中、下士也。」 將祭,主人各服其服,筮於廟門外。五等諸侯皆服玄冕。二王後及方伯為上公者,與魯侯於周公廟服袞冕。大夫以朝服。士以玄冠玄端也。日用丁己,內事用柔日。必丁己者,取其令名,自丁寧,自變改,皆以為謹敬也。必先諏此日,明日乃筮也。筮旬有一日,旬,十日也。以先月下旬之己,筮來月上旬之己。曰「來日丁亥,用薦歲事」。丁者未必遇亥也,直舉一日以言之。則己亥、辛亥亦用之,苟有亥焉可矣。既得日吉,乃官戒,宗人命滌,宰命為酒,宿戒屍。先宿屍者,重所用,又將筮。明日,朝服筮屍,吉,乃遂宿屍,祝儐。筮吉又遂宿屍,重屍也。祝為儐者,屍神象也。明日,主人朝服,即廟門外東方位,南面。宰、宗人西面,北上。牲北首,東上。司馬刲羊,司士擊豕,宗人告備,乃退。刲、擊,皆殺也。此既省,告備乃殺。雍爨在門東南,北上。特牲饋食禮:「陳鼎於門外,北面。棜在南,實獸臘。牲在其西,北首東足。宗人視牲,告充,雍人作豕。」崔靈恩云:「二王後則自用其牲。」棜音於據反。司宮摡籩豆爵觶於東堂下。雍人陳鼎五。士禮:主婦視饎爨於西堂下,亨於門外東方,樽於戶東,實籩豆於房中。司馬升羊右胖。骨十一體。腸、胃、祭肺,各三。舉肺一。升,上也。髀不升,近竅,賤也。此據大夫也。若諸侯則太牢,士則特牲。胖音判。士升豕。如升胖之儀。雍人掄膚九,實於一鼎。掄,擇也。膚,脅革肉也。擇之取美。司士又升魚臘。司宮樽兩甒音武於房戶閒,有玄酒。小祝設槃匜餘之反於西階東。為屍將盥。主人朝服立於阼階東。司宮設筵於奧,祝設幾於筵上,右之。布神座也。室中西南隅謂之奧。主人出迎鼎,主人先入。尊導。有司各升,實籩、豆、樽、俎。祝盥,升西階。主人盥,升阼階。祝先入,南面。主人從入戶內,西面。將納祭也。祝先,接神也。士禮則主婦、宗人、宗婦升,實籩豆等。主婦被鬄,他計反。衣侈袂,薦自東房。士禮:主婦纚笄宵衣,盥,自房中薦豆。崔靈恩云:「二王後夫人各以本國盛服,侯伯夫人則服揄狄,子男及三公大夫夫人闕狄。」佐食、司士序升西階,相從設俎。主婦設稷,興,入房。祝酌,奠,祝,主人再拜。祝出,迎屍。屍升西階,祝從。屍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屍。屍不言,答拜,遂坐。拜之使安坐也。屍自此答拜,遂坐而卒食。屍祭,卒食,告飽。主人酌酒酳屍,屍拜受,主人拜送。屍祭,啐,卒爵。祝酌,授屍,屍酢主人,主人卒爵。祝與佐食盥手,取黍以授屍,屍執以命祝,祝受以東,嘏於主人。其辭曰:「皇屍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於汝孝孫,來汝孝孫,使汝受祿於天,宜稼於田,眉壽萬年。勿替引之。」主人再拜稽首,受黍,嘗之,納諸內。嘗之者,重之至也。納,入也。主人獻祝,又酌,獻佐食。主婦酌,獻屍,受,主婦拜送。屍祭酒,卒爵,又酢主婦。主婦酌獻祝與上佐食,亦如之。及賓長獻屍,屍酢賓。主人出,立於阼階;祝立西階,告曰:「利成。」利,養也。成,畢也。孝子養禮畢。祝入,屍謖,主人降。謖,起也。謖音所六反。祝先,屍從,遂出於廟門。事屍之禮,訖於廟門。崔靈恩云:「二王後各得行其先王之禮,屍各服其君之服。屍、君、夫人入,皆作樂。殷人先樂降神,後酌鬱鬯以獻屍。方伯之祭,同服冕,行九獻之法,不得同二王後食前六獻,食後三,當食前四,至酳為五,更行四獻為九也。王之兄弟封為侯伯,時祭則屍坐,南面,主在東面。侯伯則行七獻之禮,子男則行五獻,皆依其命數。凡五等之爵,自祭皆用玄冕。未賜珪瓚者,不以鬱鬯,直以酒灌神也。凡諸侯灌,用黃目為上,齊則獻象以下。屍如君服以入,奏肆夏。君與夫人灌,各一獻。然後迎牲,麗於碑,鸞刀啟其毛血以授祝。祝入,詔於室。及殺,始行朝踐之事。屍南面,主在西,東面。取膟膋燎於爐炭,入,詔神於室。夫人酌盎齊以獻屍,為三獻。至薦熟時,先以羹告,設饌於堂,後迎屍於奧。君拜妥屍,酌清酒以獻,為四獻。至酳五獻,酬酢至七獻,禮成。」

庶人祭於寢。寢,適寢也。祭法曰:「庶人無廟,死曰鬼。」鄭玄曰:「庶人,府史之屬也。」

記曰:「君子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廄庫為次,居室為後。重先祖及國之用。凡家造,祭器為先,犧賦為次,養器為後。大夫稱家,始造事也。犧賦,以稅出牲。無田祿者,不設祭器;有田祿者,先為祭服。」祭器可假,祭服宜自有。「成廟則釁之。其禮,祝、宗人、宰夫、雍人皆爵弁純衣。廟新成必釁,尊而神之也。宗人先請於君曰:「請命以釁某廟。」君諾之,乃行。雍人拭羊,宗人視之,宰夫北面於碑南,東上。居上者,宰夫也。宰夫,攝主也。拭,靜也。雍人舉羊升屋,自中,中屋南面,刲羊血流於前,乃降。門、夾室皆用雞,先門而後夾室,其衈如志反皆於屋下。割雞,門當門,夾室中室。自,由也。衈謂將欲割牲以釁,先滅耳旁毛薦之。耳,聽聲者也,告神,欲其聽之。有司皆向室而立,門則有司當門北面。有司,宰夫、祝、宗人也。既事,宗人告事畢,乃皆退。告者,告宰夫也。反命於君曰『釁某廟事畢』。反命於寢,君南向於門內,朝服。既反命,及退。君朝服者,不至廟也。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釁屋者,交神明之道也。言路寢者,生人所居。不釁者,不神之也。考之者,設盛食以落之耳。晉獻文子成室,諸大夫發焉是。凡宗廟之器,其名者,成則釁之以豭豚。」宗廟名器,樽彝之屬。「凡宗廟之禮,牛曰一元大武,豕曰剛鬣,豚曰腯肥,羊曰柔毛,雞曰翰音,犬曰羹獻,雉曰疏趾,兔曰明視,脯曰尹祭,槁魚曰商祭,鮮魚曰脡祭,水曰清滌,酒曰清酌,黍曰薌合,粱曰薌萁,稷曰明粢,稻曰嘉蔬,韭曰豐本,鹽曰鹹鹺,玉曰嘉玉,幣曰量幣」。此皆號牲物者,異於人用也。元,頭也。武,跡也。腯,肥。翰,長也。羹獻,食人之餘也。尹,正也。槁音考,乾也。商,量也。脡,直也。萁,辭也。嘉,善也。稻,菰蔬之屬。豐,茂也。大鹹曰鹺。「辨九拜,一曰稽首,二曰頓首,三曰空首,四曰振動,五曰吉拜,六曰凶拜,七曰奇拜,八曰褒拜,九曰肅拜」。稽首,頭至地。頓首,頭叩地。空首,頭至手,所謂拜手也。吉拜,拜而後稽顙,謂齊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與頓首相近,故云吉拜。凶拜,稽顙而後拜,謂三年服者。杜子春云:「振讀為振鐸之振。動音慟。奇讀為奇偶之奇。謂先屈一膝,今雅拜也。」或曰:「奇讀為倚。倚拜謂持節持戟拜,身倚之以拜是也。」鄭大夫云:「動讀為董,書亦或為董。振董,以兩手相擊也。奇謂一拜也。褒讀為報,報拜,再拜是也。」鄭司農云:「褒拜,今時持節拜是也。肅拜,但俯下手,今時是也。介者不拜,故曰『為事故,敢肅使者』。」鄭玄謂:「振動,戰慄變動之拜。書曰『王動色變』。一拜,答臣下拜;再拜,拜神與屍也。」音於志反。

後漢獻帝封曹操為魏公,依諸侯禮立五廟於鄴。後進爵為王,無所改易。

晉安昌公荀氏進封大國,祭六代。荀氏祠制云:「今祭六代,未立廟,暫以廳事為祭室。須立廟,如制備。」

又張祖高問謝沈曰:「諸侯祭五廟,先諏日,卜吉而行事,為祭五廟諸畢耶?按儀,視殺、延屍,厥明行事,晏朝乃闋。五廟盡爾,將終日不了;若異日,未見其義。」沈答曰:「五廟同時,助祭者多,晏朝乃闋。季氏逮闇,繼之以燭,雖有強力之容,肅敬之心,皆倦怠也。子路為宰,與祭,室事交乎戶,堂事交乎階,晏朝而退。孔子聞之曰:『誰謂由不知禮。』」

賀循祭儀云:「祭以首時及臘,首時者,四時之初月。歲凡五祭。將祭,前期十日散齋,不御,不樂,不弔。前三日,沐浴改服,居於齋室,不交外事,不食葷辛,靜志虛心,思親之存。及祭,施位。范汪祀禮云:「凡夫婦者皆同席,貴賤同也。兄弟同席,謂未婚也。」牲,大夫少牢,士以特豕。祭前之夕,及臘鼎陳於門外,主人即位,西面。宗人袒,告充。主人視殺於門外,主婦視饎於西堂下。設洗於阼階東南,酒醴甒於房戶。牲皆體解。肩臂臑三骨,屬肱。肩次臂,臂次臑。膞骼二,屬股。不取髀,近竅不取。骼,股之本。膞次體,骼次膞。脊,以前為正。,旁中為正。周人尚右胖,俎以骨為主,貴者取貴骨。羊一俎:十一體,舉肺一,祭肺三。豕一俎:十一體,舉肺一,祭肺三。臘,大夫全鹿一俎,魚一俎。麷蕡白黑,四物已廢,今之俱出稻麥者代之。此朝事之籩,大夫有之。腶脩,大夫賓屍,主婦薦之。糗餌粉餈四物,羞籩。酏食糝食,羞豆也。自糗以下六物,少牢主人酬屍而薦。以上皆大夫所加於士也。凡新物皆隨時有而薦,不可逆載。從獻上炙,主人以肝,主婦以肉,謂之燔,隨酒而行禮祭。主婦視饎爨於西堂下,遂親設黍稷及葅醢及棗栗之薦。今飯果出房,明婦職也。骼音古白反。臑音奴到反。平明,設几筵,東面,為神位。進食,乃祝。祝乃酌,奠,拜,祝訖,拜退,西面立,少頃,酌酳。禮一獻畢,拜受酢,飲畢,拜。婦亞獻,薦棗栗,受酢如主人。凡獻皆有炙,主人以肝,主婦以肉。其次,長賓三獻,亦以燔從,如主人。次及兄弟獻,始進俎、庶羞。眾賓兄弟行酬,一遍而止。徹神俎羹飯為賓食,食物如祭。餕畢,酌酳一周止。佐徹神饋,饌於室中西北隅,以為厭祭。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改置於此,庶幾見饗。既設,閉牖戶。以為幽暗。宗人告畢,賓乃退。凡明日將祭,今夕宿賓。祭日,主人、群子孫、宗人、祝、史皆詣廳事西面立,以北為上。有薦新,在四時仲月。大夫士有田者,既祭而又薦;無田者薦而不祭。禮貴勝財,不尚苟豐,貧而不逮,無疑於降,大夫降視士,士從庶人可也。晉賀循云:「古者六卿,天子上大夫也,今之九卿、光祿大夫、諸秩中二千石者當之。古之大夫亞於六卿,今之五營校尉、郡守、諸秩二千石者當之。上士亞於大夫,今之尚書丞郎、御史及秩千石、縣令在官六品者當之。古之中士亞於上士,今之東宮洗馬、舍人、六百石、縣令在官七品者當之。古之下士亞於中士,今之諸縣長丞尉在官八品九品者當之。又不及,飯菽飲水皆足致敬,無害於孝。」

或問諸侯廟,博士孫毓議曰:「按禮,諸侯五廟,二昭二穆及太祖也。今之諸王,實古之諸侯也。諸侯不得祖天子,當以始封之君為太祖,百代不遷,或謂之祧。其非始封,親盡則遷。其沖幼紹位未踰年而薨者,依漢舊制不列於宗廟,四時祭祀於寢而已。」

又王氏問謝沈云:「祖父特進、衛將軍海陵亭恭侯應立五廟不?」沈答:「亭侯雖小,然特進位高,似諸侯也。」又問:「曾祖父侍御史,得入特進恭侯廟不?」答:「父為士,子為諸侯,屍以士服,祭以諸侯之禮。御史雖為士,應自入恭侯廟也。」

邵戢議桓宣武公立廟云:「禮,父為士,子為諸侯,祭以諸侯,則宜立親廟四。封君之子則封君高祖親盡廟毀,封君之孫則封君曾祖親盡廟毀,封君之曾孫則封君之祖親盡廟毀,封君之玄孫則封君之父親盡廟毀,封君玄孫之子則封君親盡廟宜毀,然以太祖不毀,五廟之數於是始備。至封君玄孫之孫則毀封君之子,封君之子玄孫之孫復毀封君之孫。如此隨代迭毀,以至百代。」

宋劉裕初受晉命為宋王,建宗廟於彭城,從諸侯五廟之禮。

後魏孝明帝神龜初,靈太后父司徒胡國珍薨,贈太上秦公。太傅清河王懌議:「按禮記『二昭二穆與太祖而五』,並是後代追論備廟之文,皆非當時據立神位之事。今秦公初構國廟,追立神位,唯當仰祀二昭二穆,上極高曾,四代而已。何者?秦公身是始封之君,將為不遷之祖。若以功業崇重,越居正位,恐以卑臨尊,亂昭穆也。如其權立始祖,以備五廟,恐數滿便毀,非禮意也。昔司馬懿立功於魏,為晉太祖,及至子晉公昭,乃立五廟,亦祀四代,止於高祖、曾祖。太祖之位,虛俟宣、文,待其後裔,數滿乃止。此亦前代之成事,方今所殷鑒也。禮緯云:『夏四廟,至於孫五;殷五廟,至於孫六;周六廟,至於孫七。』明知當時太祖之神,仍依昭穆之序,要待子孫代代相推,然後太祖出居正位耳。」懌又議曰:「古者廟堂皆別,光武以來,異室同堂。是以相國構廟,惟制一室,周祭祖考。比來諸王立廟者,不依公令,或五或一,參差無准。相國之廟,已造一室,寔合朝令。宜即依此,展其享祀。」詔依懌議。

東魏靜帝武定六年,營齊獻武王廟,四室二間,兩頭各一夾室,頭徘徊鴟尾。開四門,南面開三門,餘面及外院四面皆一門。其內院墻,四面皆架為步廊。南出夾門,各置一屋,以置禮器及祭服。內外門墻,並用赭堊。廟東門道南置齋坊;道北置二坊,西為典祀廨並廚宰處,東為廟長廨並置車輅;其北為養犧牲之所。將營宮廟,崔昂等議:「按禮記,諸侯五廟,太祖及親廟四。今獻武王始封之君,便是太祖,既通在親廟,不容立五室。且帝王親廟,亦不過四。又按禮圖,諸侯廟止開南門,而二王後祔祭儀注云『執事者列於廟東門之外』。既有東門,明非一門。獻武禮數既崇,備物殊等。准據今廟,宜開四門。」

北齊,王及五等開國執事官、散從二品以上,皆祀五代。五等散官正三品以下,從五品以上,祭三代。三品以上,牲用太牢,以下少牢。執事官正六品以下,從七品以上,祭二代,用特牲。正八品以下,達於庶人,祭於寢。

大唐制,凡文武官二品以上,祠四廟。三品以上須兼爵,四廟外有始封祖,通祠五廟。五品以上,祠三廟。牲皆用少牢。六品以下,達於庶人,祭祖禰於正寢。縱祖、父官有高下,皆用子孫之牲,用少牢。如侍中王珪通貴漸久,而不營私廟,四時烝嘗,猶祭於寢。貞觀六年,坐為法司所劾。太宗優容之,因官為立廟,以媿其心。儀鳳三年正月,於文水縣置太原郡王廟,武太后父士

天寶十年正月赦文:「天子七廟,諸侯五廟,大夫三廟,士一廟。今三品以上,乃許立廟,永言廣敬,載感於懷。其京官正員四品清望官,及四品五品清官,並許立私廟。」其廟享儀制,各具開元禮。

天子皇后及諸侯神主周漢晉大唐 五經異義曰:「主者,神象也。孝子既葬,心無所依,所以虞而立主以事之。唯天子諸侯有主,卿大夫無主,尊卑之差也。卿大夫無主者,依神以几筵,故少牢之祭,但有屍無主。三王之代,小祥以前主用桑者,始死尚質,故不相變。既練易之,遂藏於廟,以為祭主。凡虞主用桑。桑,猶喪也。公羊傳曰:「既虞而作主,至祔,奉而祔於祖廟。」左傳:「於祔始作之,至練則祔。」練主,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白虎通曰:「魯哀公問主於宰我,宰我對曰:『夏后氏以松,所以自竦動。殷人以柏,所以自迫促。周人以栗,所以自戰慄。亦不相襲。廟主以木為之,木有終始,與人相似。題之,欲令後可知。』」春秋左氏傳曰:「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既葬反虞則免喪,故曰卒哭。卒,止也。以新死者之神祔於祖。屍柩已遠,孝子思慕,造木主立几筵焉,特用喪禮,祭祀於寢,不同之於宗廟也。言凡君者,謂諸侯以上,不通於卿大夫。烝嘗禘於廟。」新主既特祀於寢,則宗廟四時常祀自如舊。三年禮畢,大禘乃皆同於吉也。主之制,四方,穿中央達四方。天子長尺二寸,諸侯一尺,皆刻諡於背。集禮志云:在屍之南。 漢儀云:「帝之主九寸,前方後圓,圍一尺。後主七寸,圍九寸。木用栗。」

晉武帝太康中制,太廟神主尺二寸,後主一尺與尺二寸中間。木以栗。

大唐之制,長尺二寸,上頂徑一寸八分,四廂各剡一寸一分。上下四方通孔。徑九分。玄漆匱,玄漆趺。其匱,底蓋俱方,底自下而上,蓋從上而與底齊。趺方一尺,厚三寸。皆用古尺古寸。以光漆題諡號於其背。

卿大夫士神主及題板後漢晉後魏 後漢許慎五經異義:「或曰:『卿大夫士有主不?』答曰:『按公羊說,卿大夫非有土之君,不得祫享昭穆,故無主。大夫束帛依神,士結茅為菆。』」菆,則牛反。慎據春秋左氏傳曰:「衛孔悝反祏於西圃。祏,石主也。言大夫以石為主。」鄭駮云:「少牢饋食,大夫祭禮也,束帛依神;特牲饋食,士祭禮也,結茅為菆。」鄭志:「 張逸問:『許氏異義駮衛孔悝之反祏有主者何謂也?』答:『禮,大夫無主而孔獨有者,或時末代之君賜之,使祀其所出之君也。諸侯不祀天而魯郊,諸侯不祖天子而鄭祖厲王,皆時君之賜也。」 晉劉氏問蔡謨云:「時人祠有板,板為用當主,為是神坐之榜題?」謨答:「今代有祠板木,乃始禮之奉廟主也。主亦有題,今板書名號,亦是題主之意。」安昌公荀氏祠制:「神板皆正長尺一寸,博四寸五分,厚五寸八分。大書某祖考某封之神座,夫人某氏之神座,以下皆然。書訖,蠟油炙,令入理,刮拭之。」徐邈云:「左傳稱孔悝反祏。又公羊,大夫聞君之喪,攝主而往。注義以為攝斂神主而已,不暇待祭也。皆大夫有主之文。大夫以下不雲尺寸,雖有主,無以知其形制,然推義謂亦應有。按喪之銘旌,題別亡者,設重於庭,亦有所憑,祭必有屍,想像平存。此皆自天子及士,並有其禮,但制度降殺為殊,何至於主,唯侯王而已?禮言重,主道也,埋重則立主。今大夫士有重,亦宜有主,主以紀別座位。有屍無主,何以為別?將表稱號題祖考,何可無主?」今按,經傳未見大夫士無主之義,有者為長。

後魏孝明帝孝昌中,清河王懌議曰:「原夫作主之禮,本以依神,孝子之心,非主莫展。今銘旌紀柩,設重憑神,祭必有屍,神必有廟,皆所以展事孝敬,想像平存。上自天子,下達於士,如此四事,並同其禮。何至於主,唯謂王侯?若位擬諸侯者則有主,位為大夫者則無主,便是三神有主,一位獨闕,求諸情理,實所未安。宜通為主,以銘神位。」

諸藏神主及題板制追加易主附周魏東晉大唐 周制,公羊說:主藏太廟室西壁中,以備火災。西方,長老之處,尊之也。春秋左氏傳說曰:「主祏於宗廟,言宗廟有祏室,所以藏神主。」 魏代,或問高堂隆曰:「昔受訓雲,馮君八萬言章句,說正廟之主,各藏太室西壁之中。遷廟之主,於太祖太室北壁之中。按逸禮,藏主之處,似在堂上壁中。」答曰:「章句但言藏太祖北壁中,不別堂室。愚意以堂上無藏主,當室之中也。」蜀譙周禮祭集志:「四時祭各於其廟室中神位,奧西牆下,東嚮。諸侯廟,木主在屍之南,為在屍上也。東嚮,以南為上。」

東晉尚書符問太常賀循:「太廟制度,南向七室,北向陰室復有七。帝後應共處七室埳中,當別處陰室?」循上曰:「謹按後配尊於帝,神主所居,同太室。」循又按:「漢儀藏主於室中西牆壁埳中,去地六尺一寸。當祠則設座於埳下。禮,天子達嚮者牖也,謂夾戶之窗。古者帝各異廟,今者共堂別室,制度不同,疑室戶亦異。」又按:「古禮,神主皆盛以石函。餘薦藉,文不備見。摯虞決疑云:『廟主藏於戶之外西墉之中,有石函,名曰宗祏。函中笥,以盛主。』」

又瑯琊王妃敬後前薨,而王後纂統,追加諡號,改神主,訪賀循云:「瑯琊典祠令孫文立議:『使者奉主及冊命詣中閤,中人受取入內,易著石函中。故主留於廟閤。新主出廟,國官拜送。』如文議,則非於行廟受冊。」循答曰:「崇諡敬後,宜立行廟。以王后之號,有加常尊,輕重不同,則宜禮有變改。既立行廟,則常主宜出居座位。臨加冊諡而並易以新主,則故主宜還埋故廟兩階之閒。」

又穆帝永和二年,有司奏征西、章郡、潁川、京兆四府君毀主藏處。尚書郎徐禪議:「禮,去祧為壇,去壇為墠,歲祫則祭之。今四祖遷主,可藏之石室,有禱則祭壇墠。」又遣禪至會稽訪處士虞喜。曰:「漢代韋玄成等以毀主瘞於園。魏朝議者雲應埋兩階間。且神主本在太廟,若今別室而祭,則不如永藏。又四君無追號之禮,益明應毀而無祭。」於是會稽王昱等奏四祖同居而祧,藏主石室,禘祫乃祭。按賀循與王導書云:「代祖武皇帝初成太廟,時正神既七,而有楊元後之神,時亦權立一室。永熙元年,告世祖諡於太廟八室。」刁協按,元皇后於太廟東陰室中安神主,不增立一室。

安昌公荀氏祠制,神板藏以帛囊,白縑裹盛,如婚禮囊板。板與囊合於竹箱中,以帛緘之,檢封曰「祭板」。

大唐永徽中,禮部尚書許敬宗奏:「皇祖弘農府君廟應迭毀。謹按舊議,漢丞相韋玄成以為毀主瘞埋。萬國宗饗,有所從來,一朝埋藏,事不允愜。又按晉博士范宣欲別立廟宇,方之瘞埋,頗協情理,然事無典故,亦未足依。今謹准量,去祧之外,猶有壇墠,祈禱所及,竊謂合宜。今廟制與古不同,共階別室,西方為首。若在西夾之中,仍處尊位,祈禱則祭,未絕祗享,方諸舊儀,情實可安。弘農府君廟遠親殺,詳據舊章,禮合迭毀。臣參議遷奉神主,藏於夾室,本情篤教,在理為弘。」詔從之。

兄弟相繼藏主室 晉太常華恆被符,宗廟宜時有定處。恆按前議以為:「七代制之正也,若兄弟旁及,禮之變也。則宜為神主立室,不宜以室限神主。今有七室,而神主有十,宜當別立。臣為聖朝已從漢制。今聖上繼武帝,廟之昭穆,四代而已。前太常賀循等,並以為惠、懷、愍三帝別立寢廟。臣以為廟當以容主為限,亦無常數。據殷祭六廟,而有二祖三宗不毀。又漢之二祖,寢廟各異。明功德之君,自當特立。若繫之七室,則殷之末代,當祭禰而已。准之前議,知以七為正,不限之七室。故雖有兄弟旁及,至禘祫不越昭穆,則章郡、潁川宜全七代之禮。按周官有先公先王之廟,今宜為京兆以上,別立三室於太廟西廂。宣皇帝得正始祖之位,惠、懷二帝不替,而昭穆不闕,於禮為安。」 驃騎長史溫嶠議:「惠、懷、愍於聖上以春秋而言,因定先後之禮。夫臣子一例,君父敬同。故可以准於祖禰,然非繼體之數也。按太常恆所上,欲還章郡、潁川以全七代。愚謂是恆又求京兆以上三代在廟之西廂,臣竊不安。」

溫嶠為王導答薛太常書曰:「省示並博士議,今明尊尊不復得繫本親矣。先帝平康北面而臣愍帝,及終而升上,懼所以取譏於春秋。今所論太廟坎室足容神主不耳,而下愍帝於東序,此為違尊尊之旨。愍帝猶子之列,不可為父,與兄弟之不可一耳。魯閔公,僖公兄弟也,而傳雲『子雖齊聖,不先父食』。如此無疑,愍帝不宜先帝上也。今唯慮廟窄,更思安處,宜令得並列正室。」

又荀松與王導書曰:「三年當大禘,愍帝以居子位,復居父位。且『子雖齊聖,不先父食』。此君即父也。此為愍帝是先帝之父,懷帝是愍帝之父,惠帝是懷帝之父,二代便重四代,所以為疑處也。」答曰:「意謂君位永固,無復暫還子位之理。惠帝至先帝雖四君,今亦不以一君為一代,何嫌二代之中重四君耶?今廟尚居上,祀何得居下!若暫下則逆祀也。」

孔衍議:「別廟有非正之嫌,似若降替,不可行也。」

博士傅純議云:「議者既欲據傳疑文,又欲安之陰室。據傳則所代為禰,陰室非禰所處,此矛盾之說。夫陰室以安殤主,北向面陰,非人君正位。更衣者,帝王入廟便殿,當歸盛位。漢明以存所常居,故崩以安神。而議者謂卑於陰室,實所未喻。惠、懷、愍宜更別立廟。」

元帝崩,溫嶠答王導書云:「近詔以先帝前議所定,唯下太常安坎室數。今坎室窄,其意不過欲定先神主,存正室,故下愍帝也。廟窄之與本體,各是一事,那何以廟窄而廢本體也?」

明帝崩,祠部以廟過七室,欲毀一廟;又正室窄狹,欲權下一帝。溫嶠議:「今兄弟同代,已有七帝。若以一帝為一代,則當不得祭於禰,乃不及庶人之祭也。夫兄弟同代,於恩既順,於義無否。至於廟室已滿,大行皇帝神主當登正室。又不宜下正室之主,遷之祧位。自宜增廟。權於廟上設幄坐,以安大行之主。若以今增廟違簡約之旨,或可就見廟直增坎室乎?此當問廟室之寬窄。」其廟室寬窄,亦所未詳。

移廟主 東晉孝武太元十六年,改新太廟,立行廟,移神主。祠部郎傅瑗問徐邈其儀。答曰:「禮,祫祭,祝迎四廟之主。又,國有大故,斂群廟之主於祖廟。尋文求旨,蓋並同時。既出坎而不殊,謂可同時告奠。奠訖,次引大駕鹵簿列於外。左右侍衛各從神輿,不復待一主入室迎一主也。其陪位者,每神輿出,輒遙拜致敬。遷引既畢,乃辭退。特遷主之晨,宜依告以設奠,而啟鼓嚴之節。」瑗又問:「今既啟嚴,復應奏解嚴不?」邈云:「吉凶有事,可相比方者。山陵每啟嚴而不解嚴。嚴是遷主之節,不可以不告。解嚴自為軍徒休息,何取於告神乎!」瑗又問:「四府君室狹,不容四座,可以戶外張幔不?」邈云:「室狹不容四座,戶外張幔,可謂禮從宜。」初,武帝咸寧三年,燕國遷廟主當之國,國子博士孫繁按:「禮,凡告事以特牲。又禮,盛主以簟笥,載以齋車,即古之金輅也。每舍奠焉。又禮,廟事考妣,同席共饌,一屍而祭,以神合為一也。今王之國,迎廟主而行,宜以發日,夙興,告廟迎主。今無齋車,當以犢車,二主同車共祠,合於古。宗祀國遷,掌奉主祏當侍從。主車在王鹵簿前,設導從。每頓止,傳主車於中門外,左,設脯醢醴酒之奠,而後即安之。」 師行奉主車夏周 夏啟與有扈氏戰於甘之野,誓師云:「用命賞於祖,不用命戮於社。」祖謂遷主。 周制,記曰:「『古者師行,必以遷廟主行乎?』孔子曰:『天子巡狩,必以遷廟主行,載於齋車,言必有尊也。今也取七廟之主以行,則失之矣。』曾子問曰:『古者師行無遷主,則何主?』孔子曰:『主命。天子諸侯將出,必以幣帛皮圭,告於祖禰。遂奉以出,載於齋車以行。每舍,奠焉,而後就舍。以脯醢禮神,乃敢即安也。所告而不以出,即埋。反必告,設奠。卒,斂幣玉,藏諸兩階閒,乃出。蓋貴命也。』」

立屍義夏殷周 屍,神象也。祭所以有屍者,鬼神無形,因屍以節醉飽,孝子之心也。夏氏立屍而卒祭。夏禮,屍有事乃坐。殷坐屍。無事猶坐。周坐屍,詔侑無方。其禮亦然,其道一也。言此亦周所因於殷也。方猶常也。告屍行節,勸屍飲食無常,若孝子之為也。孝子就養無方也。又雲「旅酬六屍」。使之相酌也。后稷之屍,發爵不受旅。曾子問曰:「祭必有屍乎?言無益,無用為。若厭祭亦可乎?」厭時無屍。孔子曰:「祭成喪者,必有屍。屍必以孫。孫幼,則使人抱之。無孫,則使同姓可也。」人以有子孫為成人。子不殤父,義由此也。夫祭之道,孫為王父屍。所使為屍者,於祭者為子行戶郎反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子行猶子列也。祭祖則用孫列,皆取於同姓之嫡孫也。天子諸侯之祭,朝事延屍於戶外,是以有北面事屍之禮。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屍,子不可以為父屍。以孫與祖昭穆同。為君屍者,大夫、士見則下之。君知所以為屍者,則自下之。尊屍也。下,下車也。國君或時幼小,不能盡識群臣,有以告者,乃下也。屍必式,禮之也。乘必以幾。尊者慎也。君迎牲而不迎屍。別嫌也。屍在廟門外則疑於臣,在廟中則全於君。君在廟門外則疑於君,入廟中則全於臣,全於子,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義。不迎屍者,欲全其尊也。屍,神象也。鬼神之尊,在廟中。人君之尊,出廟門則伸也。祝迎屍於廟門之外者,象神從外來也。天子宗廟之祭,以公卿大夫孫行者為屍。一云:天子不以公為屍,諸侯不以卿為屍,為其太尊,嫌敵君。故天子以卿為屍,諸侯以大夫為屍。周公祭太山而以召公為屍者,外神,賓主相見敬之道,不嫌也。卿大夫不以臣為屍,俱以孫者,避君也。天子諸侯雖以卿大夫為屍,皆取同姓之嫡也。夫婦共屍者,婦人祔從於夫,同牢而食,故共屍也。始死無屍者,尚如生,故未立也。檀弓云:「既封,主人贈,而祝宿虞屍。」贈,以幣送死者於壙也。於主人贈,祝先歸也。封,彼驗反。白虎通曰:「祭所以有屍者,鬼神聽之無聲,視之無形,升自阼階,仰視榱桷,俯視几筵,其器存,其人亡,虛無寂寞,思慕哀傷,無所寫洩,故座屍而食之,毀損其饌,欣然若親之飽,屍醉若神之醉矣。詩云『神具醉止,皇屍載起。』」 說曰:按鳧鷖詩,美成王能持盈守成,神祇祖考安樂之也。其詩五章,每章有公屍。鄭玄以初章為宗廟,其二為四方百物,其三為天地,其四為社稷、山川,其五為七祀,則是周代大小神祀皆有屍也。至於周人輕重各因其象類。又按周公祭太山,以召公為屍,是三公之類也。又秋官職,祭亡國之社以士師為屍,是刑戮之義,則其餘亦可知矣。

議曰:古之人樸質,中華與夷狄同,有祭立屍焉,有以人殉葬焉,有茹毛飲血焉,有巢居穴處焉,有不封不樹焉,有手摶食焉,有同姓婚娶焉,有不諱名焉。中華地中而氣正,人性和而才惠,繼生聖哲,漸革鄙風。今四夷諸國,地偏氣獷,則多仍舊。具邊防序中。自周以前,天地、宗廟、社稷一切祭享,凡皆立屍。秦漢以降,中華則無矣。或有是古者,猶言祭屍禮重,亦可習之,斯豈非甚滯執者乎!按後魏文成帝拓跋濬時,高允獻書云:「祭屍久廢。今風俗則取其狀貌類者以為屍,祭之宴好,敬之如夫妻,事之如父母,敗損風化,黷亂情禮。」據文成帝時,其國猶在代北。又按周隋蠻夷傳巴、梁間俗,每秋祭祀,鄉里美鬢面人,送迎為屍以祭之。今郴、道州人,每祭祀,迎同姓丈夫、婦人伴神以享,亦為屍之遺法,有以知古之中華則夷狄同也。

卷四十九 禮九 時享 祫禘上

通典卷第四十九

禮九沿革九吉禮八 時享薦新附祫禘上 時享薦新附

  後漢 後魏 北齊 後周 大唐

先王制禮,依四時而祭者,時移節變,孝子感而思親,故奉薦味,以申孝敬之心,慎終追遠之意。故禮記云:「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感。」皆以孟月,無常日,擇月中柔日,卜,得吉則祭之,敬之至也。

有虞氏四時之祭名:春曰禴,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其祭尚氣,郊特牲雲「血、腥、爓祭,用氣也。」尚謂先薦之也。法先迎牲,殺之取血,告於室,以降其神,然後用樂而行祭事。其祭貴首。

夏氏時祭之名,因有虞。其祭貴心。

殷禴禘嘗烝,亦因虞夏之制。王制雲「春禴,夏禘,秋嘗,冬烝」。鄭玄雲「此夏殷之法」。其祭尚聲,郊特牲云:「臭味未成,滌蕩其聲,樂三闋,然後出迎牲,聲音之號,所以詔告於天地之間也。」滌蕩猶搖動也。其祭貴肝。

周祭,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以禘為殷祭之名。其祭尚臭,郊特牲云:「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陰達於淵泉,既灌,然後迎牲,致陰氣也。」灌謂以珪瓚酌鬱鬯始獻神。已乃迎牲,於庭殺之。其祭貴肺。行九獻之禮。其禮備陳於下。

祭之日,王服袞冕而入廟,工則奏以王夏。王入,立於東序。後則副褘而入,立於西序,屍入之後,乃就於西房。轉就西房者,所以放陰陽之義。禮器云:「大明生於東,月生於西,陰陽之分,夫婦之位也。」屍服袞冕而入,工則奏肆夏。王反於室,而不迎屍。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屍,所以別嫌也。」於是王以珪瓚酌雞彝之鬱鬯以獻屍,屍以祼地降神,屍祭之,啐之,奠之。此為祼神之一獻也。後乃以璋瓚酌鳥彝之鬱鬯以獻屍,屍祭之,啐之,奠之。此為二獻也。王乃袒而迎牲於門,牲入門則奏昭夏。王親牽牲,公卿大夫執幣以從,入而告於庭雲「博碩肥腯」。王乃麗牲於碑,親執鸞刀,啟其毛血以授於祝。祝入,告於幽全之義。遂乃殺牲,始行朝踐之事。凡牲,廟用一牢。公羊傳曰:「周公白牡,魯公騂剛,群公不毛。」朝踐之時,屍出於室,坐於戶西,南面。主在西,東面。郊特牲云:「詔祝於室,坐屍於堂。」鄭玄注云:「謂朝事時,迎屍於戶外。」時屍、主之前,薦以籩豆脯醢而已。乃取牲膟膋燎於爐炭,入以詔神於室。於時王親洗肝於鬱鬯而燔之,以隳於主。主人親制其肝,所謂制祭也。次乃升牲首於室中北墉下,尊首尚氣之義也。時又薦腥於屍、主之前,謂之朝踐。於時王乃以玉爵酌獻素何反,下同。樽中醴齊以獻。此三獻也。後於是薦朝事之籩,時堂上以夾鍾之調歌,堂下以無射之調作大武之樂。後於是亦以玉爵酌獻樽醴齊以獻屍。此四獻也。時堂下之樂亦作也。於時王自阼階而西酌獻,後從西階東酌獻。所謂「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至薦熟之時,謂之饋食。先薦熟於堂。視陳此設饌之禮,非謂即食。設饌之時,王及屍皆有倚住之處,設機於傍,故云變機也。設席之後,更設屍主之席於堂,在戶內西方,東面,屍在其北。布屍主席訖,乃遷所設於堂上之饌,置屍主坐前。時祝又以斝酌奠,奠於饌南,所謂天子奠斝。又取腸間脂概之蕭合羶薌,鄭云:「羶當為馨,字之誤。」燎於爐炭,所謂臭陽達於牆屋。乃迎屍主入室,即席,舉奠斝將祭之。時祝則詔王拜妥屍,郊特牲雲「舉斝角詔妥屍」是也。拜訖,屍遂祭酒以菁茅,謂之縮酒。左傳云:「 爾貢苞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屍遂啐之,奠之,屍乃坐。於是王以玉爵酌象樽盎齊以獻屍。此五獻也。時後薦饋食之籩,又以玉爵酌象樽醴齊以獻屍。此六獻也。王及後每獻,皆作樂如初。屍食訖,王以玉爵酌朝踐之獻樽醴齊以酳屍,謂之朝獻,亦樽相因。此七獻也。後薦加事之豆籩。屍飲七,王可以獻公。屍飲訖,授祝,祝酌清酒以授屍,屍以酢王,王及設酢席於戶內。屍少祭饌黍稷,並假福王,王乃以出,量人與鬱人受之。周禮宗伯職云:「量人與鬱人受舉斝之卒爵。」後以玉爵酌饋食象樽之盎齊以獻屍,曰再獻,亦樽之相因。屍酢後如王之法,後飲酢酒。此八獻也。屍飲八,王可以獻卿。諸侯為賓者以玉爵酌盎齊,備卒食三獻。合九獻,凡王及後各四,諸侯為賓者一也。屍飲九,王可以獻大夫、士。取惠均於下之義。屍飲訖,又酢諸臣,如後之法。自九獻之後,遂降,冕而撫干,舞大武之樂以樂屍。祭統云:「君執干戚就舞位,冕而總干,率其群臣,以樂皇屍。」九獻之後,更為嗣子舉奠,與諸臣進獻,更行三爵,皆謂之加爵,則用璧散璧角。明堂位雲「加以璧散璧角」。即行旅酬無算之爵。樂作亦然。旅酬既訖,則屍出。屍出之後,則嗣子餕之。文王世子云:「登餕受爵以上嗣,尊祖之道。」鄭玄注云:「上嗣,祖之正統。」厥明,更以一牢繹於祊。於廟門之外而行其禮。

其四時新物初登,皆先薦寢廟而後食。二月獻羔開冰。春分方溫,獻羔以祭司寒,而後開冰。左傳曰:「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先薦寢廟而後食。四月以彘嘗麥,麥之新,氣尤盛,以彘食之,散其熱。七月登穀,黍稷之屬,於是月始熟,而先薦。八月嘗麻,九月嘗稻,皆初熟而薦之。十二月嘗魚。此時魚得陽氣,潔美。

漢惠帝時,叔孫通曰:「古者有春嘗果。方今櫻桃熟,可獻。」遂獻宗廟。顏師古曰:「禮記,仲夏月,羞以含桃,先薦寢廟,即此櫻柧也。」諸果之獻由此興。

後漢光武帝建武二年正月,立高廟於雒陽,漢舊儀曰:「故孝武廟。」古今注曰:「於雒陽校官立之。」四時祫祀,高帝為太祖,文帝為太宗,武帝為世宗,如舊。餘帝四時春以正月,夏以四月,秋以七月,冬以十月及臘,一歲五祀。靈帝時,京都四時所祭高廟五主,世祖廟七主,少帝三陵,追尊后三陵,凡牲用十八太牢。

古不墓祭,漢諸陵皆有園寢,承秦所為也。說者以為古宗廟前制廟,後制寢,以象人君之居前有朝,後有寢。月令有「先薦寢廟」,詩稱「寢廟奕奕」,言相通也。廟以藏主,以四時祭。寢有衣冠几杖象生之具,以薦新物。秦始出寢,起於墓側,漢因而弗改,故陵上稱寢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寢之意也。建武以來,關西諸陵以轉久遠,但四時特牲祠;帝每幸長安謁諸陵,乃太牢祠。自雒陽諸陵至靈帝,皆以晦望、二十四氣、伏臘及四時祠。廟日上飯,大官送用物,園令、食監典省,其親陵所宮人,隨鼓漏理被枕,具盥水,陳嚴具。

魏初,高堂隆云:「按舊典,天子諸侯月有祭事,其孟,則四時之祭也,三牲、黍稷,時物咸備。其仲月、季月,皆薦新之祭也。大夫以上將之以羔,或加以犬而已,不備三牲也。士以豚。庶人則唯其時宜,魚雁可也。皆有黍稷。禮器曰:『羔豚而祭,百官皆足;太牢而祭,不必有餘。』羔豚則薦新之禮也,太牢則時祭之禮也。詩云:『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周之四月則夏之二月也。月令:仲春,天子乃獻羔開冰。季春之月,天子始乘舟薦鮪。仲夏之月,天子乃嘗魚。咸薦之寢廟。此則仲春季月薦新之禮也。」蜀譙周禮祭集志曰:「天子之廟,始祖及高、曾、祖、考,皆月朔加薦,以象平生朔食也,謂之月祭。二祧之廟,無月祭也。凡五穀新熟,珍物新成,天子以薦宗廟。禮,未薦不敢食新,孝敬之道也。其月朔薦及臘薦、薦新,皆奠,無屍。故群廟皆一朝之間盡畢。」

宋四時祭祀,將祭必先夕牲。皇帝散齋七日,致齋三日。百官掌事者亦如之。致齋之日,御太極殿幄坐,著絳紗袍,黑介幘,通天金博山冠。祠之日,車駕出,百官應齋從駕留守填街先置者,各依宣攝從事。上水一刻,皇帝著平冕龍袞服,升金根車,到廟北門。理禮、謁者各引太樂令、太常、光祿勳、三公等皆入在位。皇帝降車,入廟,脫舄,盥及洗爵,訖,升殿。初獻,奠爵,樂奏。太祝令跪讀祝文,訖,進奠神座前,皇帝還本位。博士引太尉亞獻,訖,謁者又引光祿勳終獻。皇帝不親祠,則三公行事,而太尉初獻,太常亞獻,光祿勳終獻。

齊永明九年正月,詔太廟四時祭,薦宣皇帝麵起餅、鴨;孝皇后筍、鴨卵、脯醬、炙白肉;高皇帝薦肉膾、葅羹;昭皇后茗、粣、炙魚:皆所嗜也。此皆當時所尚,無典禮之制。先是,世祖夢太祖曰:「宋祖諸帝嘗太廟從我求食,可別為吾祠。」帝乃敕章郡王妃庾氏四時還青溪宮舊宅,處內合堂,奉祠二帝二後,牲牢服章,用家人禮。

梁武帝宗廟四時及臘,一歲五享。天監十六年,詔曰:「夫神無常饗,饗於克誠,所以西鄰禴祭,實受其福。宗廟祭祀,猶有牲牢,無益至誠,有累冥道。自今四時烝嘗外,可量代。」八座議:「以大脯代一元大武。」八座又奏:「既停宰殺,無復省牲之事,請立省饌儀。其眾官陪列,並同省牲。」帝從之。又詔:「今雖無復用腥,猶有脯脩之類,即之幽明,義為未盡。可更詳定,悉薦時蔬。」左丞司馬筠等參議:「大餅代脯,餘悉用蔬菜。」帝從之。又舍人朱異議:「二廟祀,相承止有一鈃羹。蓋祭祀之禮,應有兩羹,相承止於一鈃,即禮為乖。請加熬油蓴羹一鈃。」帝從之。於是起至敬殿、景陽臺,立七廟座。月中再設淨饌。自是訖於臺城破,諸廟遂不血食。

陳制,一歲五祠,謂春夏秋冬臘也。每祭共以一太牢,始祖以三牲首,餘唯骨體而已。

後魏孝文皇帝太和六年十一月,將親祀七廟,有司依禮具儀。於是群官議曰:「昔有虞親虔,祖考來格;殷宗躬謁,介福攸降。大魏七廟之祭,依先朝舊事,多不親謁。今陛下孝誠發中,思親執祀,稽合古義,禮之常典。臣等謹按舊章,並采漢魏故事,撰祭服冠屨牲牢之具,罍洗簠簋俎豆之器,百官助祭位次,樂官節奏之引,升降進退之法,別集為親拜之儀。」制可。於是帝乃親祭。其後四時常祀,皆親之。十六年,詔曰:「夫四時享祀,人子常道。然祭薦之禮,貴賤不同。故有邑之君,祭以首時,無田之士,薦以仲月。況七廟之重,而用中節者哉!自頃烝嘗之禮,頗違舊義。今將仰遵遠式,以此孟月,特禴於太廟。但朝典初改,眾務殷協,無遑齋潔,遂及於今。又接神饗祖,必須擇日。今禮律未宣,有司或不知此。可敕太常令剋日以聞。」

北齊制,春祠、夏禴、秋嘗、冬烝,皆以孟月,凡四祭。每祭,室一太牢。武成帝始以皇后亞獻。河清中定令,四時祭廟及元日廟庭,並設庭燎二所。

後周之制,其四時祭,各於其廟,亦以皇后亞獻。其儀與北齊同。所異者,皇后亞獻訖,又薦加豆之籩,其實菱、芡,芹葅、兔醢,冢宰終獻訖,皇后親徹豆,降還版位,然後太祝徹焉。

隋四時之祭,各以太牢。四時薦新於太廟,有司行事,而不出神主。祔祭之禮,並准時享。

大唐四時各以孟月享太廟,室各用一太牢。若品物時新堪進御者,有司先送太常,令尚食相知,簡擇務令潔淨,仍以滋味與新物相宜者配之。太常卿及少卿一人奉薦太廟。卿及少卿有故,即差五品以上攝。有司行事,不出神主。仲春薦冰,亦如之。

祫禘上虞夏殷周後漢魏晉東晉 古者天子諸侯三年喪畢,皆合先祖之神而享之。以生有慶集之懽,死亦應備合食之禮。緣生以事死,因天道之成而設禘祫之享,皆合先祖之神而享之。 虞夏先王崩,新王元年二年喪畢而祫。三年春特禴,夏特禘,秋特嘗,冬特烝。四年春特禴,夏祫禘,秋祫嘗,冬祫烝。每間歲皆然,以終其代。高堂隆云:「喪以奇年畢則祫亦常在奇年,偶年畢則祫亦常在偶年。」

殷先王崩,新王二年喪畢而祫。三年春特禘,夏特禴,秋特嘗,冬特烝。四年春特禘,夏祫禴,秋祫嘗,冬祫烝。間歲奇偶如虞夏。按殷改虞夏春禴曰禘,又改禘為禴。按郊特牲「春禘秋嘗」,則殷祭。

周制,天子諸侯三年喪畢,禫祭之後,乃祫於太祖,來年春禘於群廟。祫,毀廟未毀廟皆合升於太祖。禘則不及親廟,但文武以下毀主依昭穆於文武廟中祭之,王季以上於后稷廟祭之。知先祫後禘者,約春秋魯僖公、宣公、定公皆八年而禘,以再殷祭推之。爾後五年再殷祭,一禘一祫,所以喪必有此禘祫者,為後再殷之祭本也。喪畢之祫,祫之本;明年之禘,禘之本也。從此後各自數,每至三年,則各為之,故得五年再殷祭。因以法五歲再閏,天道大成也。禘以夏,祫以秋。詩閟宮傳雲「諸侯夏禘則不礿,秋祫則不嘗,唯天子兼之」是也。崔靈恩云:「禘以夏者,以審諦昭穆,序列尊卑,夏時陽在上,陰在下,尊卑有序,故大次第而祭之,故禘者諦也,第也。祫以秋者,以合聚群主,其禮最大,必秋時萬物成熟,大合而祭之,故祫者合也。」

將祫祭,前期十日之前夕,肆師告具,太宰、太宗、太史帥執事而卜日,既卜,司隸隸僕修除糞灑其廟。將祭前夕,於太廟南門之外展牲,庖人告牷。太宰滌濯祭器。掌次於廟門外之東,設主人及公卿以下次幕,其屍次兼設幄。掌次云:「凡祭祀,張其旅幕,張屍次。」鄭玄云:「旅,眾也。公卿以下即位所祭祀之門外,以待事,為之張大幕。屍則有幄。」鄭司農云:「屍次,屍所居,更衣帳。」次百司所供之物,皆至廟門外。司徒奉牛牲,司馬奉羊牲,司空奉豕牲,每廟各一牢。按公羊傳:「周公白牡,魯公騂剛,群公不毛。」是各牲也。司烜氏以夫燧取明火於日,以照饌;以鑒取明水於月,以加五齊。欲得陰陽之潔氣也。加謂於上陳之。籩人陳四籩之實。朝事之籩有麷,熬麥也。音豐。蕡,熬枲實。白,熬稻。黑,熬黍。形鹽,鹽之似虎形者。膴,生魚為大臠。火吳反。鮑魚鱐。鮑者於室中糗乾之魚。鱐者析乾之魚。鱐音所求反。饋食之籩:其實有棗,栗,桃,乾,乾梅也。音老。榛實。似栗而小。加籩之實:菱,芡,栗,脯。四物各二籩,凡八籩也。羞籩之實:糗餌,粉餈。謂粉稻米、黍米,合烝之為餌,餅之則為餈。恐餌餈粘,著籩,故以糗粉藉之。糗,熬大豆也。醢人掌四豆之實。朝事之豆,其實:韭葅、醓醢,醓音毯,肉汁也。昌本、麋臡,昌本,昌蒲根也。切之四寸為葅。醢之有骨者為臡,音泥。菁葅、鹿臡,茆葅、穈臡。菁,蔓菁。茆,鳧葵。饋食之豆,其實:葵葅、蠃音騾醢,脾、蠯蒲佳切醢,脾,牛百葉。蠯,蛤也。蜃、蚳醢,蜃,大蛤也。豚拍、魚醢。豚膊肩。加豆之實:芹葅、兔醢,深蒲、醓醢,深蒲,蒲始生水中子。箈葅、鴈醢,箈,箭萌。音臺。筍葅、魚醢。筍,竹萌也。羞豆之實:酏食,糝食。酏,也。小切狼臅膏,以與稻米為。糝,取牛羊豕之肉,三如一,小切之,與稻米二肉一,合以為餌,煎之。酏音嗣。臅音昌欲反。醯人共音供,下同五齏、七葅、醯醬等。鹽人共苦鹽、顆鹽。散鹽。今海鹽也。小史敘昭穆之俎簋。酒正共五齊三酒,以實八樽。司樽彝共斝彝、黃彝。司樽彝云:「秋嘗冬烝祼,用斝彝黃彝。」鄭玄註:「斝彝,畫禾稼。黃彝,黃目樽也。」謂以黃金為目,設於樽上,以祫在秋,故用。人共畫布巾以之。烹人共鼎鑊及大羹鈃羹。鑊,所以煮肉及魚臘之器。既熟,乃升於鼎。舍人共簠簋。甸師氏共齍盛及蕭茅。蕭茅則納於鄉師,鄉師得而束之,長五寸切之,以藉祭。凡後所陳薦玉齍、玉敦音對等物,皆九嬪共之。獻屍之瑤爵等,內宰共之。天府陳國之玉鎮大寶器,陳於東西序。即尚書顧命者是也。九服內諸侯及夷狄等來助祭,所貢方物珍異等,皆陳廟庭,其几筵,司几筵云:「吉事變幾。」祼於室,饋食於堂,繹於祊,每事易幾,神事文,示新也。席皆以莞筵紛純,加繅席畫純,加次席黼純,左右玉幾。紛,如綬有文而狹者。繅席則削蒲蒻,展之,編以五采,若今合歡矣。畫謂雲氣。次席,桃枝席,有次列成文。司服共,享先王則袞冕,享先公則鷩冕,屍服亦然。凡百司所共之物,皆太史校數之,及教所當置處。太史職雲「祭之日,執書以次位常」是。王所乘輅,雞人呼晨,司樂宿懸等,一如圜丘。

其日夙興,陳酒齊等室中,近北陳鬱鬯,鬱鬯之南陳明水,明水之南室戶之內陳泛齊、醴齊、盎齊,室戶之外堂上陳醍齊而已。次堂下陳沈齊,沈齊之南陳玄酒,玄酒之南陳事酒、昔酒、清酒。於是大宗伯出高祖以下木主,守祧出先王先公祧主,皆入太祖后稷廟中。於室中之奧西壁下,東面布太祖后稷位,屍在東,北面。太祖之子於席前之北,南面,為昭。次昭之子在南方北面相對,為穆。以次而東,孫與王父並列,直至禰。其屍各居木主之左,凡七屍。七屍者,逸禮文。按禮器雲「周旅酬六屍」。鄭玄雲「后稷屍發爵不受旅」是也。

用九獻。王服袞冕而入,奏王夏;後服副褘從王而入,則奏齊夏;次屍入,奏肆夏。祭統云:「君迎牲而不迎屍,別嫌也。」王乃珪瓚酌斝彝鬱鬯以授屍,屍受之,灌地祭之以降神,乃啐之,奠之,此為求神之始也。此為一獻。樂章歌九功之德,詩用清廟。次後以璋瓚酌黃彝之鬱鬯以亞獻,屍亦祭之,啐之,奠之。此為二獻。次奏黃鍾為宮,大呂為角,太蔟為徵,應鍾為羽,路鼓路,陰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德之歌,九韶之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鬼可得而禮矣。人鬼則主后稷。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然後合樂而祭焉。路鼓,四面鼓也。九德之歌,春秋所謂六府三事也。九功之德皆可歌樂。陰竹,生山北者。龍門,山名。九韶當為大韶。前祼及樂,皆為求神,謂之二始。以周人尚臭,故以鬯臭。次王出迎牲,入,奏昭夏。郊特牲云:「既灌然後迎牲。」王親牽牲,大夫贊,執幣而從。禮器注云:「納牲於庭時也,當用幣以告神而殺牲。」乃以牲告庭云:「博碩肥腯。」禮器雲「納牲詔於庭」是也。王乃親執鸞刀,啟其血毛,謂耳傍毛也。以授於祝,祝入,告神於室,幽全之義也。禮器雲「血毛詔於室」是也。幽謂血,全謂色純也。乃延太祖屍主,坐於室戶外之西,南面,主在其右,亦南面。昭在東,穆在西,相向而坐,主各在其右。王乃親射牲而殺之,以行朝事之禮。乃延屍於戶西,南面。取牲膟膋燎於爐炭,洗肝於鬱鬯而燔之,入,以詔神於室,又出,以隳於主。隳謂分減肝膋以祭主。隳音許規反。次乃升牲首於室中,置於北墉下。尊首尚氣。乃薦腥肉於屍主前,謂之朝踐之禮。王乃以玉爵酌泛齊以獻屍,謂之朝踐之獻。凡三獻也。後於是薦朝事之籩豆,時堂上以大呂之調歌清廟之詩,堂下以黃鍾之調作大武之樂。奏大武之時,則歌維清及大武之詩。詩序云:「維清,奏象舞也。武,奏大武也。」獻后稷屍時,樂同降神,樂章則歌思文。詩序云:「思文,后稷配天也。」獻先王先公,則大司樂雲「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先王先公。樂章則歌天作。詩序云:「天作,祀先王先公。」獻文王屍,歌清廟,詩序云:「清廟,祀文王。」獻武王屍,歌執競,詩序云:「執競,祀武王。」樂同先王先公。凡歌,皆大司樂帥瞽人登歌之。將時,小師先擊拊。堂下管奏時,先鼓朄。音胤。後薦之後,遂以瑤爵酌著樽之醴齊以亞獻。凡四獻也。於是堂下樂亦作,時王從東階而西酌以獻屍,後則從西而東酌獻屍。按禮器云:「君西酌犧象,夫人東酌罍樽,禮交動乎上,樂交應乎下。」至將薦熟時,先以所薦之饌設於堂以告屍主。禮器云:「設祭於堂。」鄭玄云:「設饌於堂,人君禮。」時祝以斝爵酌奠於饌之右。鄭玄注郊特牲云:「天子奠斝。」此時又取膟膋及黍稷概於薌蒿,令臭陽達於牆室,既乃迎屍入室,各即席。祝取向時所奠斝爵將祭之,祝乃詔王拜屍以安之,屍遂坐,祭酒,啐之,奠之。於是王又以玉爵酌壺樽盎齊以獻屍,謂之再獻。凡五獻也。時後薦饋食之籩豆,薦訖,乃以瑤爵酌壺樽醍齊以亞獻。凡六獻也。每獻作樂如初。屍乃食,食訖,王以玉爵酌朝踐著樽之泛齊以酳屍。謂之朝獻。凡七獻也。司樽彝云:「朝獻用兩著樽。」鄭玄云:「變朝踐為朝獻,樽相因。」後乃薦加事豆籩,屍飲訖,授祝,祝酌清酒以授屍,屍以酢王,乃設酢席於戶內。司几筵云:「祀先王,酢席亦如之。」鄭玄注云:「屍卒食,王酳之,卒爵,祝受之,又酌授屍,屍以酢王,於是席王於戶內。後及諸臣已下致爵乃設席。」於是後以瑤爵酌壺樽醍齊以獻屍,謂之再獻。凡八獻也。鄭玄注司樽彝云:「王酳屍之後,後酌亞獻。」屍乃酢後,後飲酢酒。次諸臣為賓酌壺樽沈齊,以備卒食三獻。凡九獻。司樽彝註:「王及後各四,諸臣一,祭之正也。」大祝乃設饌於廟門外之西室以索祭,名為祊。郊特牲雲「索祭祝於祊」是也。緣此處生平待賓客之處,故廣求。既九獻,王乃冕而摠干戚,率群臣,王在東,舞大武樂皇屍。所謂八佾。又皮弁而舞大夏,兼作六代之樂,遂行加爵,為旅酬之始。禮器雲「周旅酬六屍」是也。加爵者,謂太子所謂上嗣舉奠。及三公之長一人、九卿之長一人,用璧角酌沈齊,各行一加爵。按少牢、特牲之祭,加爵但止於三也,通前凡十二獻,亦得倣天數也。明堂位雲「加以璧散璧角」也。然後煇、胞、上許眷反,下音炮。翟、閽等皆有所賜予。於來日又祭,名為繹,亦謂之祊。爾雅云:「繹,又祭也。」春秋云:「壬午猶繹。」杜注云「先日辛巳有事於太廟」是也。又鄭玄注禮器云:「祊,祭明日之繹祭也。謂之祊者,以於廟門之傍,因名焉。」其禮,先設饌於廟門外之西室,而事屍於堂。其祭室之禮簡,而事屍禮大,以孝子求神非一處也,不知神之所在,於彼乎,於此乎。

其禘祭,前期十日,肆師、太宰以下卜日之儀,如祫祭。其典祀糞灑,充人展牲,太宰濯,前夕告期,掌次設次,三公奉牲牢,司烜共明水,及籩人等共醯醢,人共巾,烹人陳鼎鑊,告人共簠簋,甸師氏共齍盛、蕭茅,九嬪、內宰共後玉齍、玉敦,典瑞共祼珪璋,天府陳國實,司几筵陳幾席,司服共祭服,典輅出玉輅,司樂宿懸,王及牲屍等用樂,王后副褘九獻之節,廟堂之樂所用樂章,祼獻之儀,璧角之加爵,朱干玉戚之親舞,血腥爓熟之先後,告堂告室之差次,膟膋制祭,祊室繹堂,一如祫祭。所異者,但祭毀廟以上,不及親廟。詩周頌雲「雍,禘太祖也。」鄭箋云:「禘,大祭也。大於四時而小於祫也。」又逸禮記禘於太廟禮云:「毀廟之主皆升合食,而立二屍。」又韓詩內傳云:「禘,取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廟。」是也。其神主位,按鄭玄禘祫志云:「太王王季以上遷主,祭於后稷之廟,其坐位與祫祭同。文武以下遷主,若穆之遷主,祭於文王之廟,文王居室之奧,東面。文王孫成王居文王之東而北面。以下穆主直至親盡之祖,以次繼而東,皆北面,無昭主。若昭之遷主,祭於武王之廟,武王亦居室之奧,東面。其昭,孫康王亦居武王之東而南面。亦以次繼而東,直至親盡之祖,無穆主也。」其屍:后稷廟中后稷屍一,昭穆屍各一;文王廟中,文王屍一,穆屍共一;武王廟中,武王屍一,昭屍共一。逸禮稱二屍者,據文武之廟及太祖昭穆而言也。其實太祖文武廟三屍也。故云「獻昭屍如穆屍之禮」。其五齊,自醴齊而下四齊而已,無泛齊。酒亦三酒。所陳設之處,所加之明水玄酒等,一如禘祭於文王之廟,無降神之樂。故大司樂雲黃鍾為宮以下等樂雲「若九變,人鬼可得而禮矣」。鄭玄云:「人鬼謂后稷也。先奏是樂以致其神,禮之以玉而祼焉,然後合樂而祭焉。」則不據文武也。其祼樽用雞彝、鳥彝,司樽彝雲「春祠夏礿祼,用雞彝鳥彝」,以禘在夏故也。朝踐用兩犧樽,再獻用兩象樽。其迎屍出在堂之時,其后稷文武之屍,皆南向,餘屍主如室中之左右也。謂后稷以下昭穆,昭西面,穆東面,文王以下穆主在西,東面;武王以下昭主在東,西面也。合樂時,作四代之樂。其祭禮,后稷、文王、武王廟中,每廟各一日。凡祭之禮,質明行祼,謂之晨祼。次朝踐,次乃饋熟以下,是則每廟各行此禮。以其禮煩,難可一日而畢,又乖朝踐之義。繹祭則同一日。以其禮略,故可同日而畢。

議曰:聖人制禮,合諸天道,使不數不怠,故有四時之祭焉。而又設殷祭者,因天道之成,以申孝敬之心,用盡事終之禮。禘祫二禮,俱是大祭,先賢所釋,義各有殊。馬融、王肅皆雲禘大祫小;鄭玄注二禮,以祫大禘小;賈逵、劉歆則雲一祭二名,禮無差降。數家之說,非無典據,至於弘通經訓,鄭義為長。嘗試論之。以禮經及春秋所書,皆祫大於禘。按春秋公羊傳云:「大事於太廟,大事者祫也,祫者,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至於禘,則雲「禘於莊公」、「禘於僖公」。既不於太祖,則小於祫也。又按逸禮記祫於太廟之禮雲「毀廟之主升合食而立二屍」,又按韓詩內傳雲「禘,取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則禘小於祫也。祫則群廟之主悉升於太祖廟,禘者各於其廟而行祭禮,二祭俱及毀主。禘之時,文王以上毀主,自在后稷廟而祭;文王以下毀主,自在二祧之廟而祭。禘之以祫,用得為殷,禘則小於祫而大於四時也。曾子問主,夫子云:「自非祫祭,七廟五廟無虛主。」而不言禘,小於祫明矣。其祫則備五齊三酒,禘惟四齊三酒;祫則備用六代之樂,禘則四代而下,又無降神之樂,以示其闕也。

後漢光武建安二十六年,詔問張純,禘祫之禮,不行幾年。純奏:「舊制,三年一祫,毀廟之主合食高廟,存廟主未嘗合。元始中,始行禘禮。父為昭,南嚮;子為穆,北嚮。父子不並坐,而孫從王父。決疑要注曰:「始祖東面。父南面,故曰昭。昭,明也。子北面,故曰穆。穆,順也。」禘之為言諦也,是審諦之義。以夏四月陽氣在上,陰氣在下,故正尊卑之義。祫以冬十月,五穀成熟,物備禮成,故合聚飲食。祖宗廟未定,且合祭高廟為常。」後以三年冬祫五年夏禘之時,但就陳祭毀廟主而已,謂之殷。太祖東面,惠文武元四帝為昭,景宣二帝為穆。惠景昭三帝非殷祭時不祭也。

魏明帝太和六年,尚書難王肅以「曾子問唯祫於太祖,群主皆從,而不言禘,知禘不合食。」肅答曰,以為:「禘祫殷祭,群主皆合,舉祫則禘可知也。」袁準正論曰:「先儒或為同,或為異,然『祫及壇墠,禘及郊宗石室』,此所及近遠之殺也。大傳曰:『禮不王不禘』。諸侯不禘,降於天子也。若禘祫同貫,此諸侯亦不得祫,非徒不禘也。」

武宣皇后太和四年六月崩,至六年三月,有司以今年四月禘告。王肅議曰:「今宜以崩年數。按春秋魯閔公二年夏,禘於莊公。是時縗絰之中,至二十五月大祥便禘,不復禫,故譏其速也。去四年六月,武宣皇后崩,二十六日晚葬,除服即吉,四時之祭,皆親行事。今當計始除服日數,當如禮須到禫月乃禘。」趙怡等以為:皇帝崩二十七月之後,乃得禘祫。

王肅又奏:「如鄭玄言各於其廟,則無以異四時常祀,不得謂之殷祭。以粢盛百物豐衍備具為殷之者,夫孝子盡心於事親,致敬於四時,比時具物,不可以不備,無緣儉齊其親,累年而後一豐其饌也。夫謂殷者,因以祖宗並陳,昭穆皆列故也。設以為毀廟之主皆祭謂殷者,夫毀廟祭於太祖,而六廟獨在其前,所不合宜,非事之理。近尚書難臣以『曾子問唯祫於太祖,群主皆從,而不言禘,知禘不合食』。臣答以為『禘祫殷祭,群主皆合,舉祫則禘可知也』。論語孔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所以特禘者,以禘大祭,故欲觀其盛禮也。禘祫大祭,獨舉禘,則祫亦可知也。於禮記則以祫為大,於論語則以禘為盛,進退未知其可也。漢光武時下祭禮,以禘者毀廟之主皆合於太祖,祫者唯未毀之主合而已矣。鄭玄以為禘者各於其廟。原其所以,夏商夏祭曰禘,然其殷祭亦名大禘。商頌長發,是大禘之歌也。至周改夏祭曰礿,以禘唯為殷祭之名。周公以聖德用殷之禮,故魯人亦遂以禘為夏祭之名。是以左傳所謂『禘於武宮』,又曰『烝嘗禘於廟』,是四時祀,非祭之禘也。鄭斯失矣。至於經所謂禘者,則殷祭之謂。鄭據春秋,與大義乖。」按太和八年用王肅議。

袁準曰:「『祫及壇墠,禘及郊宗石室』,此所及遠近之殺也。大傳曰『禮不王不禘』,諸侯不禘,降殺於天子也。若禘祫同貫,此諸侯亦不得祫也,然則禘大而祫小。謂祫為殷祭者,大於四時,皆大祭也。國語曰:『禘郊不過繭栗,烝不過把握。』明禘最大,與郊同也。公羊傳曰:『大事者何?祫也。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乎太祖。』何謂也?曰:夫禘及壇墠,則毀廟也,俱祭毀廟,但所及異耳。所及則異,毀與未毀則同。此論者所惑。鄭謂不同是也,謂禘不及毀廟則非也。劉歆、賈逵同毀與未毀是也,不別禘祫遠近則非也。」

晉武帝泰始中,尚書杜元凱議稱:「易曰『上古之代,喪期無數』。自殷高宗諒闇三年,不稱服喪三年,而稱諒闇三年,此釋服心喪之謂。大戴篇曰:『昔武王崩,成王十三而嗣立,周公居冢宰攝政。明年六月既葬,周公冠成王而朝於祖,以見諸侯,命祝雍作頌。』是三年之內時明矣,故今礿祠烝嘗於是行焉。昔仲尼之制春秋也,因魯史以明王法,喪中之祥祫,譏貶之文著焉。」徐禪按:杜議行武皇盛明之朝,其左傳解雲亦三年之喪禮畢而禘。

東晉昇平五年五月,穆帝崩,十月殷。興寧三年二月,哀皇帝崩,廢帝太和元年五月,皇后庾氏崩,廢帝海西公後也。十月殷。此哀皇帝再周之內,庾氏既葬之後殷也。太元二十一年十月應殷,其年九月孝武崩,至隆安三年,國家大吉,乃循殷事。元興三年夏,應殷,太常博士徐乾等議,應用孟秋,進用孟冬時。孔安國云:自太和四年已後,殷祭皆用冬夏。復詳徐乾議用孟秋,非失也。安帝義熙三年,當殷,御史中丞范泰議,以章後喪未一周,不應殷祠。時從太常劉瑾議「小君之喪,不以廢大禮」。泰議曰:「今雖既祔之後得以烝嘗,而無殷祭之禮,有喪則廢吉祭,祭新主於寢。今不設別寢,既祔遂祭於廟。故四時烝嘗,以寄追遠之思;三年一禘,以習昭穆之序。義本各異。三年喪畢,則合食太祖,過時而殷,無取於限三十月也。隆安之初,以喪而廢矣。」瑾議曰:「臣尋昇平已後殷祭,皆在周內。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載,三十月輒殷,是依禮五年再殷,而泰言非當。若臣啟不允,則責失奏彈。」往安帝元興三年四月,不得殷祀,進用十月。若計常限,今當用冬;若更起端,則應四月。時尚書奏從領司徒王謐議,反初四月為殷祠之始。謐議曰:「有非常之慶,必有非常之禮。殷祭舊准不差,至於義熙之慶,經古莫二,雖曰反正,理同受命。愚謂履運唯新,於是乎始,宜用四月。」太常劉瑾議:「殷無定日,考時致敬,且禮意尚簡。去年祠雖於日有差,而情典允備。宜仍以為正。」徐乾議:「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經傳記籍,不見補殷之文。」著作郎徐廣議:「若用三十月,今則應用四月。於時有殷而遷在冬,從太元元年十月殷祠。若依常三十月,今則應用二年四月,是追計辛未歲十月,未合六十月而再殷。」劉澗之等議:「太元元年四月應殷,而禮官情失,逮用十月,本非正朝以失為始。」尚書奏從謐議。博士陳舒表:「三歲一閏,五年祭,八年又殷,兩頭如四,實不盈三。又十一年殷,十四年殷,凡間含二,則十年四殷,與禮五年再殷其義合矣。」博士徐禪議:「春秋左氏傳曰:『歲祫及壇墠,終禘及郊宗石室。』許慎稱舊說曰:『終者,謂孝子三年喪終則禘於太廟,以致新死者也。』」徐邈議:「禮五年再殷,凡六十月,分中,每三十月殷也。」太學博士曹述初難云:「三年之喪,其實二十五月,則五年何必六十月。禮,天子特礿,三時皆祫。禘祫雖有定年,而文無定月。」按明堂位「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則今之四月。「七月日至,孟獻子禘其祖」,則今之五月。春秋文公二年「大事於太廟」,則今之六月。邈答曰:「五年再殷,象再閏,無取三年喪也。祫三時皆可者,蓋喪終則吉而祫,服終無常,故祫隨所遇,唯春不祫,故曰特礿,非殷祀常也。禮,大事有時日,故烝嘗以時,況祫之重,無定月乎!」今據徐邈議,每三十月當殷祀。賀循祫祭圖:太祖東向,昭北行,南向;穆南行,北向。

卷五十  禮十 祫禘下 功臣配享

通典卷第五十

禮十沿革十吉禮九 祫禘下 功臣配享

祫禘下

後魏 大唐

宋制,殷祭皆即吉乃行。武帝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奏傅亮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文帝元嘉六年,祠部定十月三日殷祀,十三烝禮。太學博士徐道娛議曰:「按祫禘之禮,三年一,五年再。在四時,禮也。周禮仲冬享烝,月令季秋嘗稻。晉以春烝曲沃,齊十月嘗太公,此並孟仲區分不共之明文矣。尋殷烝祀重,祭薦禮輕,輕尚異月,重寧反同?且祭不欲數,數則黷,今隔旬頻享,於禮為煩。」孝武孝建元年十二月,有司奏:依舊令,今元年十月,是殷祠之月。領曹郎范義參議:「依永初三年例,須再周之外殷祭。尋祭再周,來二年三月,若以四月殷,則猶在禫內。」下禮官議正。國子助教蘇瑋生議:「按禮,三年喪畢,然後祫於太祖。又雲『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且不禫即祭,見譏於春秋。求之古禮,喪服未終,固無祼享之義。自漢文以來,一從權制,宗廟朝聘,莫不皆吉。」太學博士徐宏譏:「三年之喪,雖從權制,再周祥變,猶服縞素,未為純吉,無容以祭。謂來年四月,未宜便殷,十月則允。」太常丞朱膺之議:「虞禮云:『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猶未配。』謂二十七月既禫祭,當四時之祭月,則未以其妃配,哀未忘也。推此,未禫不得祭也。春秋閔公二年『吉禘於莊公』。鄭注云:『閔公心懼於難,務自尊成以厭其禍,凡二十二月而除喪,又不禫。』明禫內不得禘也。按舊說,三年喪畢,遇禘則禘,遇祫則祫。鄭玄云:『禘以孟夏,祫以孟秋。』今相承用十月,如宏所上公羊之文,亦以魯閔因紀制耳,何必全許素冠。可吉禘。」郎中周景遠參議:「永初三年九月十日,傅亮議曰『權制即吉,聖代宜耳。宗廟大禮,宜依古典』。則是皇宋開代成準。謂徐宏朱膺之議用來年十月殷祀為允。」詔可。大明七年二月,有司奏,四月應殷祠,若事中未得,用孟秋。領軍長史周景遠議:「按禮記雲『天子祫禘祫嘗祫烝』,則夏秋冬皆殷。晉義熙初,僕射孔安國議『自太和四年,相承殷祭,皆用冬夏』。又雲『永和十年至今五十餘年,用三十月輒殷祀』。博士徐乾據禮難安國,又引晉咸康六年七月殷祠,是不專用冬夏。時雖不從乾議,而安國無以奪之。今若以來年四月未得殷祀,遷用孟秋,於禮無違。」詔可。 梁武帝初,用謝廣議,三年一禘,五年一祫,謂之殷祭。禘以夏,祫以冬。

後魏孝文帝太和十三年詔:「鄭玄云:『天子祭圓丘曰禘,祭宗廟大祭亦曰禘。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則毀廟群廟之主於太祖廟,合而祭之。禘則增及百官配食者,審諦而祭之。魯禮,三年喪畢而祫,明年而禘。圓丘、宗廟大祭俱稱禘,祭有兩禘明也。』王肅又云:『天子諸侯皆禘於宗廟,非祭天之祭。郊祀后稷不稱禘,宗廟稱禘。禘祫一名也,合祭故稱祫,禘而審諦之故稱禘,非兩祭之名。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總而互舉,故稱五年再殷祭,不言一禘一祫,斷可知矣。』諸儒之說,大略如是。公卿可議其是非。」

尚書游明根言曰:「鄭氏之義,禘者大祭之名。大祭圓丘謂之禘者,審諦五精星辰也;大祭宗廟謂之禘者,審諦其昭穆、百官也。圓丘常合不言祫,宗廟時合故言祫。斯則宗廟祫禘並行,圓丘一禘而已。宜於宗廟俱行禘祫之禮。二禮異,故名殊。依禮,春廢祫,特礿,於禘則祫禘,於嘗於烝則祫嘗祫烝,不廢三時,三時皆行禘祫之禮。」

中書監高閭又言:「禘祭圓丘與鄭義同者,以為有虞禘黃帝,黃帝非虞在廟之帝,不在廟,非圓丘而何?又大傳雲禘其所自出之祖,又非在廟之文。論語稱『禘自既灌以往』,爾雅稱『禘,大祭也』。諸侯無禘。禮唯夏祭稱禘,又非宗廟之禘。魯行天子之儀,不敢專行圓丘之禘,改殷之禘,取其禘名於宗廟,因先有祫,遂生兩名。其宗廟禘祫之祭,據王氏之義,祫而禘,禘止於一時,一時者,祭不欲數。一歲三禘,愚以為過數。」

詔曰:「明根、閭等,據二家之義,論禘祫詳矣。至於事取折衷,猶有未允。閭以禘祫為名,義同王氏,禘祭圓丘,事與鄭同。無所閒然。明根與鄭氏同,兩名兩祭,並存並用,理有未稱。俱據二義,一時禘祫,而闕二時之禮,事有難從。先王制禮,內緣人子之情,外協尊卑之序。故天子七廟,數盡則毀,藏主於太祖之廟,三年而祫祭之。代盡則毀,以示有終之義;三年而祫,以申追遠之情。禘祫既是一祭,分而兩之,事無所據。毀廟三年一祫,又有不盡四時,於禮為闕。七廟四時常祭,祫則三年一祭,而又不究四時,於情為簡。王以禘祫為一祭,王義為長;鄭以圓丘為禘,與宗廟大祭同名,義亦為當。今互取鄭、王二義。禘祫並為一名,從王;禘是祭圓丘大祭之名,上下同用,從鄭。若以數則黷,五年一禘,改祫從禘。五年一禘,則四時盡禘,以稱今情。禘則依禮文,先禘而後時祭。便即施行,著之於令,永為代法。」

宣武帝景明中,祕書丞孫惠蔚上言:「魏明帝以景初三年正月崩,至廢帝正始二年,積二十五晦為大祥。有司以為禫在二十七月,到其年四月,依禮應祫。王肅以為禫在祥月,至其年二月,宜應祫祭。雖各異議,至於喪畢之祫,明年之禘,其義一焉。請取鄭捨王,禫終此晦,來月中旬,禮應大祫。六室神祏,升食太祖。明年春享,咸禘群廟。自茲以後,五年為常。又古之祭法,時祫並行,天子先祫後時,諸侯先時後祫。此於古為當,在今則煩。且禮有升降,事有文質,適時之制,聖人弗違。當祫之月,宜減時祭。」從之。

延昌四年正月,宣武帝崩,孝明即位。三月,時議來秋七月應祫祭於太祖。太常卿崔亮上言曰:「今宣武皇帝主雖入廟,然烝嘗時祭,猶別寢室,至於殷祫,宜存古典。按禮,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春禘於群廟。又按杜元凱云:『卒哭而除,三年喪畢而禘。』魏武皇后以太和四年六月崩,其月既葬,除服即吉,四時行事,而猶未禘。王肅以為今除即吉,故特時祭,至於禘祫,宜存古禮。高堂隆如肅議,於是停不殷祭。又仰尋太和二十三年四月,孝文帝崩,其年十月祭廟,景明二年七月祫於太祖,三年春禘於群廟,亦三年乃祫。準古禮及晉魏之議,並景明故事,愚謂來秋七月,祫祭應停,宜待年終而後祫禘。」從之。

大唐前上元三年,有司祫享於太祖廟。時議者以禮緯「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公羊傳雲「五年而再殷祭」,兩義互文,莫能決斷。太學博士史玄璨議曰:「按禮記正義引鄭玄禘祫志云:『春秋,僖公三十三年十二月薨。文公二年八月丁卯,大享於太廟。公羊傳云:大享者何?祫也。』是三年喪畢,新君二年當祫,明年春禘於群廟。僖公、宣公八年皆有禘,則後禘去前禘五年。以此定之,則新君二年祫,三年禘。自爾之後,五年而再殷祭,則六年當祫,八年當禘。又昭公十年,齊歸薨,至十三年喪畢當祫,為平丘之會,冬,公如晉。至十四年祫,十五年禘,傳雲『有事於武宮』是也。至十八年祫,二十年禘。二十三年祫,二十五年禘。昭公二十五年『有事於襄宮』是也。如上所云,則禘後隔三年祫,以後隔二年禘。此則有合禮經,不違傳義。」自此禘祫之祭,依璨議。

開元六年秋,睿宗皇帝喪畢,祫享於太廟。自後相承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各自計年,不相通數。至二十七年,凡經五禘七祫。其年夏禘訖,冬又當祫。太常議曰:

禘祫二禮,俱為殷祭,祫謂合食祖廟,禘謂諦序尊卑。申先君逮下之慈,成群嗣奉親之孝,事異常享,有時行之。而祭不欲數,數則黷;亦不欲疏,疏則怠。故王者法諸天道,制祀典焉。烝嘗象時,禘祫如閏。五歲再閏,天道大成,宗廟法之,再為殷祭者也。謹按禮記王制、鄭玄注周官宗伯,並雲「國君嗣位,三年喪畢,祫於太祖。明年禘於群廟。自爾以後,五年再殷,一祫一禘」。漢魏故事,貞觀以後,並用此禮,以為三年一閏,天道小備,五年再閏,天道大備故也。此則五年再殷,通計其數,一祫一禘,迭相乘矣。今太廟禘祫,各自數年,兩岐俱下,不相通計。或比年頻合,或同歲再序,或一禘之後,併為再祫,或五年之內,驟有三殷。法天象閏之期,既違其度;五歲再殷之制,數又不同。求之禮文,頗為乖失。夫以法天之度,既有指歸,稽古之禮,若茲昭著。禘祫二祭,通計明矣。今請以開元二十七年己卯四月禘,至辛巳年十月祫,至甲申年四月又禘,至丙戌年十月又祫,至己丑年四月又禘,至辛卯年十月又祫。自此五年再殷,周而復始。

又禘祫之說,非唯一家,五歲再殷之文,既相師矣,法天象閏之理,大抵亦同。而禘後置祫,或近或遠,盈縮之度,有二法焉:鄭玄、高堂隆則先三而後二;徐邈之議,則先二而後三。謹按鄭氏所序先三之法,約三祫五禘之文,以為甲年既禘,丁年當祫,己年又禘,壬年又祫,甲年又禘,丁年又祫,周而復始,以此相承。祫後去禘,十有八月而近,禘後去祫,四十二月而遙,分析不均,粗於算矣。假如攻乎異端,置祫於秋,則三十九月為前,二十一月為後,雖小有愈,其閒尚偏。竊據本文,皆雲象閏,二閏相去,則平分矣,兩殷之序,何不等耶?且又三年之言,本舉全數,二周有半,實枕三年,於此置祫,不違文矣,何必拘滯隔三正乎?蓋千慮一失,通儒之蔽。徐氏之議,有異於是,研覈周審,最為憑準。以二禘相去,為月六十,中分三十,置一祫焉。若甲年夏禘,丙年冬祫,己年夏禘,辛年冬祫,有象閏法,毫釐不偏。三年一祫之禮,既無乖越;五歲再殷之制,疏數又均。校之諸儒,義實長矣。今請依據以定二殷,先推祭月,周而復始。

時皆以其議為允。

十七年四月十日,禘享太廟九室,命有司攝行禮。初,唐禮,祫,序昭穆;禘各於其室。時禮官太常卿韋縚等奏曰:「準古禮,五年再殷祭,一祫一禘。其義合聚昭穆,定次序。又孔安國、王肅等先儒皆以為序昭穆。唯鄭玄雲『禘,各於其室』。若如鄭旨,即與常享不異,恐鄭說謬於周經。請依古禮、王肅等議,序列昭穆。」

天寶八載閏六月五日,赦文:「禘祫之禮,以存序位,質文之變,蓋取隨時。國家系本仙宗,業承聖祖。重熙累盛,既錫無疆之休;合享登神,思弘不易之典。自今以後,每禘祫並於太清宮聖祖前設位序正,上以明陟配之禮,欽若玄宗,下以盡虔恭之誠,無違至道。比來每緣禘祫,則時享暫停,事雖適於從宜,禮或虧於必備。以後每緣禘祫,其常享無廢,享以素饌,三焚香以代三獻。」

建中二年九月,太常博士陳京上疏言:「今年十月,祫享太廟,併合享遷廟獻祖、懿祖二神主。春秋之義,毀廟之主陳於太祖,未毀廟之主皆升合食於太祖。則太祖之位,在西而東嚮,其下子孫,昭穆相對,南北為別,無毀廟遷主不享之文。徵是禮也,自於周室,而國朝祀典,當與周異。周以后稷配天,為始封之祖,而下乃立六廟。廟毀主遷,皆在太祖之後。禘祫之時,無先於太祖者,故太祖東嚮之位,全其尊而不疑。然今年十月祫饗太廟,伏請據魏晉舊制為比,則構築別廟。東晉以征西等四府君為別廟,至禘祫之時,則於太廟正太祖之位以申其尊,別廟登高皇、太皇、征西等四府君以序其親。伏以國家若用此義,則宜別為獻祖、懿祖立廟,禘祫祭之以重其親,則太祖於太廟遂居東向以全尊。伏以德明、興聖二皇帝,曩既立廟,至禘祫之時,常用享禮,今別廟之制,便就興聖廟藏祔為宜。」敕下尚書省集百僚議。

禮儀使太子少師顏真卿議曰:「伏以太祖景皇帝以受命始封之功,處百代不遷之廟,配天崇享,是極尊嚴。且至禘祫之時,暫居昭穆之位,屈己申孝,敬奉祖宗,緣齒族之禮,廣尊先之道,此實太祖明神烝烝之本意,亦所以化被天下,率循孝悌。請依晉蔡謨等議,奉獻祖神主居東面之位,自懿祖、太祖洎諸祖宗,遵左昭右穆之列。」

貞元七年,太常卿裴郁奏曰:「禘祫之禮,殷周以遷廟皆出太祖之後,故得合食有序,尊卑不差。及漢高受命,無始封祖,以高皇帝為太祖。太上皇,高帝之父,立廟享祀,不在昭穆合食之列,為尊於太祖故也。魏武創業,文帝受命,亦即以武帝為太祖。其高皇、太皇、處士君等,並為屬尊,不在昭穆合食之列。晉宣創業,武帝受命,亦即以宣帝為太祖。其征西、潁川等四府君,亦為屬尊,不在昭穆之列。國家誕受天命,累聖重光,景皇帝始封唐公,實為太祖。中閒代數既近,在三昭三穆之內,故皇家太廟,唯有六室。其弘農府君、宣光二祖,尊於太祖,親盡則遷,不在昭穆之數。著在禮志,可舉而行。開元中,加置九廟,獻、懿二祖皆在昭穆,是以太祖景皇帝未得居東向之尊。今二祖已祧,九室惟序,則太祖之位又安可不正。伏以太祖上配天地,百代不遷,而居昭穆,獻、懿二祖,親盡廟遷,而居東向,徵諸故實,深所未安。請下百僚僉議。」

八年正月,太子左庶子李嶸等七人議:

按王制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而七。」周制也。七者,太祖、文王及武王之祧,與親廟四也。太祖,后稷也。殷則六廟也,契及湯與二昭二穆也。夏則五廟,無太祖,禹與二昭二穆而已。晉朝博士孫欽議云:「王者受命太祖及諸侯始封之君,其以前神主,據以上數,過五代即毀其廟,禘祫不復及也。禘祫所及者,謂受命太祖之後,迭毀主升藏於二祧者。雖百代,禘祫及之。」伏以獻、懿二祖,則太祖以前親盡之主也。據三代以降之制,則禘祫不及矣。代祖神主,則太祖以下毀廟之主也,則公羊傳所謂「已毀廟之主,陳於太祖」者是也。謹按:漢元帝下詔,議罷郡國廟及親盡之祖,丞相韋玄成議太上、孝惠廟,皆親盡宜毀,太上廟主宜瘞北園,孝惠神主遷於太祖廟。奏可。太上,則太祖以前之主,瘞北園,禘祫不及故也,則今獻、懿二祖之比也。孝惠遷於太祖廟,明太祖以下子孫,則禘祫所及,則今代祖元皇帝神主之比也。自魏晉及宋齊陳隋相承,始受命之君皆立六廟,虛太祖之位。自太祖之後,至七代君,則太祖當東向位,乃成七廟。太祖以前之主,魏明帝則遷處士主置於園邑,歲時使令丞奉薦,代數猶近故也。至東晉明帝崩,以征西等三祖遷入西除,名之曰祧,以準遠廟。至康帝崩,穆帝立,於是京兆遷入西除,同謂之祧,如前之禮,並禘祫不及。

國朝始饗四廟,宣、光並太祖、代祖神主祔於廟。至貞觀九年,將祔高祖於太廟,朱子奢請準禮立七廟,其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依晉宋以來故事,虛其位,待遞遷方處之東嚮位。於是始祔弘農府君及高祖為六室,虛太祖之位而行禘祫。至二十三年,太宗祔廟,弘農府君乃藏於西夾室。文明元年,高宗祔廟,始遷宣皇帝於西夾室。開元十年,玄宗特立九廟,於是追尊宣皇帝為獻祖,復列於正室,光皇帝為懿祖,以備九室。禘祫猶虛太祖之位。祝文於三祖不稱臣,明全廟數而已。至德二載克復後,新作九廟神主,遂不造弘農府君神主,明禘祫不及故也。至寶應三年,祔玄宗、肅宗於廟,遷獻、懿二祖於西夾室,始以太祖當東嚮位次,獻、懿二祖為是太祖以前親盡神主,準禮禘祫不及,凡十八年。

至建中二年十月,將祫饗,禮儀使顏真卿狀奏:合出獻、懿二祖神主行事,其布位次第及東面尊位,請準東晉蔡謨等議為定。遂以獻祖當東嚮,以懿祖於昭位南嚮,以太祖於穆位北嚮,以次左昭右穆,陳列行事。且蔡謨當時雖有其議,事竟不行,而我唐廟祧,豈可為準?臣嶸等伏以嘗禘郊社,尊無二上,瘞毀遷藏,禮有義斷。獻、懿已為親盡之主,太祖以當東嚮之尊,一朝改移,實非典故。請宜復先朝故事,獻、懿神主藏於西夾室,以類祭法所謂「遠廟為祧,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太祖既昭配天地,位當東嚮之尊。庶上守貞觀之首制,中奉開元之成規,下遵寶應之嚴式,符合經義,不失舊章。

吏部郎中柳冕等十二人議曰:

天子受命之君,諸侯始封之祖,皆為太祖。故雖天子,必有尊也,是以尊太祖也。故太祖以下,親盡而毀。洎秦滅學,漢不及禮,不列昭穆,不建迭毀。晉既失之,宋又因之。於是有違王廟之制,於是有虛太祖之位。不列昭穆,非所以示人有序也;不建迭毀,非所以示人有殺也;違王廟之制,非所以示人有別也;虛太祖之位,非所以示人有尊也。此禮之所由廢也。謹按:禮「父為士,子為天子,祭以天子,葬以士」。今獻祖祧也,懿祖亦祧也,唐未受命,猶士禮也。是故高祖、太宗以天子之禮祭之,不敢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無乃亂先王之序乎?昔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漢有天下,尊太上皇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唐有天下,追王獻、懿二祖以天子之禮,及其祭也,親盡而毀之。則不可代太祖之位明矣。

又按:周禮有先公之祧,先王之祧。先公之遷主,藏乎后稷之廟,其周未受命之祧乎?先王之遷主,藏之文武之廟,其周已受命之祧乎?故有二祧,所以異廟也。今獻祖以下之祧,猶先公也;太祖以下之祧,猶先王也。請築別廟以居二祖,則行周之禮,復古之道。故漢之禮,因於周也;魏之禮,因於漢也;隋之禮,因於魏也。皆立三廟,有二祧。又立私廟四於南陽,亦後漢制也。為人之子,事大宗降其私親,故私廟所以尊本宗也,太廟所以尊正統也。雖古今異時,文質異禮,而知禮之情與問禮之本者,莫不通其變,酌而行之。故上致其崇,則太祖屬尊乎上矣;下盡其殺,則祧主親盡於下矣;中處其中,則王者主祧於中矣。

工部郎中張薦等議曰:「昔殷周以稷、契始封,為不遷之祖,其毀廟之主,皆稷、契之後,所以昭穆合祭,尊卑不差。如夏后氏以禹始封,遂為不遷之祖。故夏五廟,禹與二昭二穆而已。此則鯀之親盡,其主已遷。左氏既稱『禹不先鯀』,足明遷廟之主,雖屬尊於始封祖者,亦在合食之位矣。又據晉、宋、齊、梁、北齊、周、隋史,其太祖以上,並同禘祫,未嘗限斷遷毀之主。伏以南北八代,非無碩學巨儒,宗廟大事,議必精博,驗於史冊,其禮僉同。又詳魏晉宋齊梁北齊周隋故事,及貞觀、顯慶、開元禮所述,禘祫並虛東嚮。既行之已久,實群情所安。且太祖處清廟第一之室,其神主雖百代不遷,永歆烝嘗,上配天地,位於郊廟,無不正矣。若至禘祫之時,暫居昭穆之列,屈己申孝,以奉祖禰,豈非伯禹烝烝敬鯀之道歟?亦是魏晉及周隋之太祖,不敢以卑厭尊之義也。議者或欲遷二祖於興聖廟,及請別築室,至禘祫年饗之。夫祫,合也。此乃分食,殊乖禮意。又欲藏於西夾室,永不及祀,無異漢代瘞園,尤為不可。輒敢徵據正經,考論舊史,請奉獻、懿二祖與太祖並從昭穆之位,而虛東嚮。」

司勳員外郎裴樞議曰:「禮之必立宗子者,蓋為收是族人,東嚮之主,亦由是也。若祔於遠廟,無乃中有一閒,等上不倫。西位常虛,則太祖永厭於昭穆;異廟別祭,則祫享何主乎合食?永閟比於姜嫄,則推祥禖而無事。禮云:『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敬宗故收族,收族故宗廟嚴,宗廟嚴故重社稷。』由是言之,太祖之上復有追尊之祖,則親親尊祖之義,無乃乖乎?太廟之外,輕置別祭之廟,則宗廟無乃不嚴,社稷無乃不重乎?且漢丞相韋玄成請瘞於園,晉徵士虞喜請瘞於廟兩階之閒。喜又引左氏說,古者先王日祭於祖考,月祀於曾高,時享及二祧,歲祫及壇墠,終禘及郊宗石室。是為郊宗之上,復有石室之祖,斯最近矣。但當時議所處石室,未有準的。喜請於夾室中。愚以為石室可據,所以處之之道未安。何者?夾室謂居太祖之下毀主,非是安太祖之上藏主也。未有卑處正位,尊在傍居,考理即心,恐非允協。今若建石室於園寢,遷神主以永安,採漢晉之舊章,依禘祫之一祭,修古禮之殘缺,為國朝之典故,庶乎春秋變之正禮,動也中者焉。」

京兆府同官縣尉仲子陵議曰:「今儒者乃援『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之語,欲令已祧獻祖,權居東嚮,配天太祖,屈居昭穆,此不通之甚也。凡左氏『不先食』之言,且以正文公之逆祀,儒者安知非夏氏廟數未足之時,而言禹不先鯀乎!且漢之禘祫,蓋不足徵。魏晉已還,太祖皆近。是太祖之上,皆有遷主。歷代所疑,或引閟宮之詩而永閟,或因虞主之義而瘞園,或緣遠廟為祧以築宮,或言太祖實卑而虛位。唯東晉蔡謨憑左氏『不先食』以為說,欲令征西東嚮。均之數者,此最不安。且蔡謨此議,非晉所行。前有司不本謨改築之言,取『征西東嚮』之一句為萬代法,此不可甚也。臣又思之,永閟瘞園,則臣子之心有所不安;權虛正位,則太祖之尊無時而定。則別築一事,義差可安。且興聖之於獻祖,乃曾祖也,昭穆有序,饗祀以時。伏請奉獻、懿二祖遷祔於德明、興聖廟,此其大順也。或以祫者合也,今二祖別廟,是分食也,何合之為?臣以為德明、興聖二廟,每禘祫之年,亦皆饗薦,是以分食,奚疑於二祖乎?」

左司郎中陸淳奏曰:「臣竊尋七年百僚所議,考其意有四:一曰藏諸夾室,二曰置之別廟,三曰遷於園寢,四曰祔於興聖。藏諸夾室,是無饗獻之期,異乎周人藏於二祧之義,禮不可行也。置之別廟,始於魏明之說,禮經實無其文。晉義熙九年,雖立此議,以後亦無行者。遷於園寢,是亂宗廟之儀,既無所憑,殊乖禮意,事不足徵也。唯有祔於興聖之廟,禘祫之歲乃一祭之,庶乎合於禮者之體,而得變之正也。」

功臣配享[編輯]

大唐

殷盤庚云:「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 周制,夏官司勳掌六鄉賞地之法,以等其功。賞地,賞田。在遠郊之內,屬六鄉焉。等猶差也,以功大小為差。王功曰勳,輔成王業,若周公。國功曰功,保全國家,若伊尹。民功曰庸,法施於人,若后稷。事功曰勞,以勞定國,若禹。治功曰力,製法成理,若咎繇。戰功曰多。克敵出奇,若韓信、陳平。司馬法曰「尚多前虜」,謂勝敵功多。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太常,祭於大烝,司勳詔之。銘之言名,生則書於王旌,以識其人與其功,死則於烝先王祭之。詔謂告其神以辭,若盤庚告其卿大夫曰「茲予大享於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是也。大功司勳藏其貳。貳猶副也。功書藏於天府,又副於此者,以其主賞。

漢制,祭功臣於庭。生時侍讌於堂,死則降在庭位,與士庶為列。

魏高堂隆議曰:「按先典,祭祀之禮,皆依生前尊卑之敘,以為位次。功臣配食於先王,象生時侍讌。讌禮,大夫以上皆升堂,以下則位於庭,其餘則與君同牢,至於俎豆薦羞,唯君備。公降於君,卿大夫降於公,士降於大夫。使功臣配食於烝祭,所以尊崇其德,明其勳,以勸嗣臣也。議者欲從漢氏祭之於庭,此為貶損,非寵異之謂也。貴者取貴骨,賤者取賤骨。凡牲體,前貴後賤。今使配食者因君之牢,以貴賤為俎,庶合事宜。周志曰:『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共用謂之勇。』共用,死國用。言有勇而無義,死不登堂而配食。此即配食之義,位在堂之明審也。下為北面三公朝立之位耳,讌則脫屨升堂,不在庭也。凡獻爵,有十二、九、七、五、三之差,君禮大夫三獻,太祝令進三爵於配食者可也。」

晉散騎常侍任茂議:「按魏功臣配食之禮,敘六功之勳,祭陳五事之品,或祀之於一代,或傳之於百代。蓋社稷五祀,所謂傳之於百代者。古之王臣有明德大功,若句龍之能平水土,柱之能植百穀,則祀社稷,異代不廢也。昔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乃遷稷,而周棄德可代柱,而句龍莫廢也。若四敘之屬,分主五方,則祀為貴神,傳之異代,載之春秋。非此之類,則雖明如咎繇,勳如伊尹,功如呂尚,各於當代祀之,不祭於異代也。然則伊尹於殷,雖有王功之茂,不配食於周之清廟矣。今之功臣,論其勳績,比咎繇、伊尹、呂尚,猶或未及。凡雲配食,各配食於主也,今主遷廟,臣宜從饗。」大司馬石苞等議,魏氏代功臣,宜歸之陳留國,使脩常祀,允合事理。

梁武帝初,何佟之議曰:「禘於夏首,物皆未成,故為小祫。於冬,萬物皆成,其禮斯大。近代禘祫,並及功臣,有乖古典。請唯祫祭,乃及功臣。」從之。

大唐貞觀十六年,有司言:禮,祫享,功臣配享於廟庭,禘享則不配。依令禘祫之日,功臣並得配享。請集禮官學士等議。太常卿韋挺等議曰:「古者臣有大功享祿,其後子孫率禮,絜粢豐盛,礿祠烝嘗,四時不輟,國家大祫,又得配焉。所以昭明其勳,尊崇其德,以勸嗣臣也。其禘及時享,功臣皆不應享。故周禮六功之官,皆配大烝而已。先儒皆以大烝為祫祭。梁初誤禘功臣,左丞何佟之駮議,武帝允而依行。降暨周、齊,俱遵此義。竊以五年再殷,合諸天道之大小,小則人臣不與,大則兼及有功。禮禘無配功臣,誠謂禮不可易。」從之。其儀具開元禮。

卷五十一 禮十一 天子七祀 宗室助祭議 庶子攝祭 庶子在他國不立廟議 兄弟不合繼位昭穆議 兄弟俱封各得立禰廟議 遭難未葬入廟議 亡失其親立廟議

通典卷第五十一

禮十一沿革十一吉禮十 天子七祀諸侯附宗室助祭議庶子攝祭 庶子在他國不立廟議兄弟不合繼位昭穆議 兄弟俱封各得立禰廟議遭難未葬入廟議 亡失其親立廟議 天子七祀諸侯附

後漢 大唐

殷制,天子祭五祀:戶一,灶二,中霤三,門四,行五也。歲遍。凡祭五祀於廟門。戶主出入,灶主飲食,中霤主堂室居處。韋昭云:「古者穴居,故名室曰中霤。」行主道路行作者。諸侯大夫與天子同。 周制,王為群姓立七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泰厲,曰戶,曰灶。此小神居人之閒,司察小過作譴告者。司命,督察三命。厲主殺罰。司命與厲其時不著,是則春祀司命,秋祀厲也。或者合而祀之也。諸侯為國立五祀:曰司命,曰中霤,曰國門,曰國行,曰公厲。大夫立三祀:曰族厲,曰門,曰行。適士立二祀:曰門,曰行。庶人立一祀:或立灶,或立戶。

漢立五祀。白虎通云:「戶一祀,春萬物觸戶而出,亦為陽氣之生,欲留之,即祭戶。戶者,人所出入者。灶二祀,夏火主長養萬物,即祭灶。灶者火之主,人所以自養也。門三祀,秋萬物成熟,將內之,從外而入內自守而祭門。門者所以閉藏。井四祀,冬水主萬物伏藏而祭井。井者水主,藏在冬。中霤五祀。六月土王,而祭中霤者,象土位在中也。歲一遍,有司行事,禮頗輕於社稷。」祭五祀,天子諸侯以牛,因四時祭牲也。一說戶以羊,灶以雞,中霤以豚,門以犬,井以豕。或曰:中霤用牛,不得用牛者用豕,井用魚也。

後漢建武初,有五祀之祭:門,戶,井,灶,中霤也。有司掌之,其祀簡於社稷矣。人家祀山神、門、戶。山即厲也。鬼有所歸,乃不為厲。

魏武王始定天下,興復舊祀,而造祭五祀:門、戶、井、灶、中霤也。

晉傅玄云:「帝之都城宜祭一門,正宮亦祭一門,正室祭一戶,井、灶及中霤,各擇其正者祭之。」以後諸祀無聞,唯司命配享於南郊壇。

隋制,其司命、戶以春,灶以夏,門以秋,行以冬,各於享廟日,中霤則以季夏祀黃帝日,夏季土德王。各命有司祭於廟西門道南,牲以少牢。

大唐初,廢七祀,唯季夏祀祭中霤。開元中制禮,祭七祀,各因時享,祭之於廟庭。司命、戶以春,灶以夏,門、厲以秋,行以冬,中霤以季夏。其儀具開元禮。

說曰:天子諸侯必立五祀。五祀者,為其有居處出入飲食之用,祭之所以報德也。歷代同,或五或七。周禮,天子祭七,諸侯祭五,降殺之差也。殷天子、諸侯、大夫皆五。鄭注云殷禮者,以祭法差降殊異故言之。鄭又云:「祭灶,祀老婦人,古之始炊者也。」以此推之,七祀皆應古之始造者焉。馬融以七祀中之五:門、戶、灶、行、中霤,即句芒等五官之神配食者。句芒食於木,祝融食於火,該食於金,脩及玄冥食於水,句龍食於土。月令五時祭祀,只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祭也。許慎云:「月令孟夏祀灶。王者所祭古之有功德於人,非老婦也。」鄭玄云:「為祭五祀,灶在廟門外之東,祀灶禮,設主於灶陘。」祝融乃古火官之長,猶后稷為堯司馬,上公也。今但就灶陘而祭之,屈上公之神,何其陋也!又月令雲「其帝炎帝,其神祝融」,文列在上,與祀灶絕遠,而推合之,文義不次,焉得為義也!又左傳云:「五官之神,生為上公,死為貴神。」若祭之灶陘,豈傳謂貴神乎!特牲饋食禮雲「屍謖而祭饎爨」,以謝先炊者之功。知灶神是祭老婦,報先炊之義也。臧文仲燔柴灶,夫子譏之雲「盛於盆,樽於瓶」,若是祝融之神,豈可以盆瓶之器,置於陘而祭之乎?鄭沖云:「五祀雖出天地之閒,陰陽之氣,實非四時五行陰陽之正者也。月令春祀戶,祭先脾;秋祀門,祭先肝。此順氣所宜,藏所值耳。又司命則司命星下食人閒,司譴過小神矣。」袁準著正論,以為:「五行之官祭於門、戶、行、灶、中霤。中霤,土神也。火正祀灶,而水正不祀井,非其類也,且社奚為於人家之屋棟閒哉!禮記王七祀,諸侯五,大夫三,冬其祀行,是記之誤也。井不輕於灶,行不唯冬。白虎通雲『月令冬祀井』是也。」秦靜云:「今月令謂行為井,是以時俗或廢行而祀井。魏武興復舊祀,而祭門、戶、井、灶、中霤,凡五祀焉。按漢諸儒戴聖、聞人通漢等白虎通議五祀則有井之說,蓋當時已行,中閒廢闕,至魏武重修舊典而祭井焉。高堂生月令仲冬,祀四海井泉。祭井自從小類,不列五祀,儒家誤以井於五祀,宜除井而祀行。」傅玄曰:「七祀五祀,月令皆雲祀行而無井。月令先儒有直作井者。既祭灶而不祭井,於事則有闕,於情則不類,謂之井者近是也。」又按白虎通曰:「共工之子曰修,好遠遊,舟車所至,足跡所達,靡不窮覽,故祀以為祖神。」祖者,徂也。徂即行之義也。

宗室助祭議後魏 後魏孝明帝熙平二年,侍中江陽王繼表言:「臣功緦之內,太祖道武皇帝之後,於臣始是曾孫。道武帝受命之主,配天郊祀,百代不遷。而曾玄之孫,烝嘗之薦,不獲拜於廟庭,霜露之感,闕陪奠於階席。伏見孝文皇帝著令銓衡,取曾祖之服,以為資蔭;而況曾祖為帝,而不見錄。請付外博議,永為定準。」 小學博士王僧奇等議:「按孝經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然則太祖不遷者,尊王業之初階;二祧不毀者,旌不朽之洪烈。其旁枝遠冑,豈得同四廟之親哉?而四廟者,在當代服屬之內,可以與於子孫之位,若廟毀服盡,豈得同於此例乎?請以四廟為斷。」

國子博士李琰之議:「按祭統曰:『有事於太廟,群昭群穆咸在。』謂宜入廟之制,率從議親之條,祖祧之裔,各聽盡其玄孫。使得駿奔堂壇,肅承禘礿,則情理差通,事無舛駮。」

侍中任城王澄等奏:「臣等參議,江陽之於今帝也,計親則枝宗三易,數代則廟應四遷,吉凶尚不告聞,拜薦寧容輒與。高祖孝文皇帝聰明玄覽,師古立政,陪拜止於四廟,哀恤斷自緦宗。即之人情,冥然符一;推之禮典,事在難違。此所謂明王相沿今古不革者也。」

太常少卿元端議:「祭法云:王立七廟,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遠廟為祧,有二祧。而祖考以功重不遷,二祧以盛德不毀。迭遷之義,其在四廟。記雲『五廟之孫,祖廟未毀』,雖為有所援引,然與朝儀不同。如依其議,匪直太祖曾玄,諸廟子孫,悉應陪列。既無正據,竊謂太廣。」

靈太后令曰:「議親律注云:『非唯當代之屬籍,歷謂先帝之五代。』此乃明親親之義篤,骨肉之恩重。公卿眾議,以遠及諸孫太廣致疑,百僚助祭,可得言狹也?祖廟未毀,曾玄不與壇堂之敬,便是宗人之昵,反外於附庸,王族之近,更疏於群辟。先朝舊儀,草刱未定,刊制律憲,垂之不朽。琰之援據,甚允情理。可依所請。」

庶子攝祭周 周制,曾子問:「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其祭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貴祿重宗也。上牲,大夫少牢。祝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國,庶子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此謂宗子攝大夫也。攝主不厭祭,不旅,不嘏,不綏祭,不配。皆避正主也。厭,厭飫神也。厭有陰有陽,迎屍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饗,是陰厭也。屍謖之後,徹薦俎敦,設於西北隅,是陽厭也。此不厭者,不陽厭也。不旅,不旅酬也。不嘏,不嘏主人也。不綏祭,謂今主人也。今主人,謂攝主也。若正主人,即得綏。綏,謂減毀神前饌,若神有饗也。不配者,祝辭不言以某妃配某氏也。綏,許恚切。敦音對。布奠於賓,賓奠而不舉。布奠謂主人酬賓,奠觶於薦北也。賓奠謂取觶奠於薦南也。此酬之始也。奠之不舉,止旅也。不歸肉。肉,俎也。謂與祭者留之共燕耳。其辭於賓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國,使某辭』。」辭猶告也。宿賓之辭也。與宗子為列,則曰宗兄若宗弟。昭穆異者,曰宗子而已。其辭若雲「宗兄某在他國,使某執其常事,使某告」也。曾子問:「宗子去在他國,庶子無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有子孫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請問其祭如之何?」孔子曰:「向墓而為壇,以時祭。不祭於廟,無爵者賤,遠避正主。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後祭於家。言祭於家,容無廟也。宗子死,稱名不言孝,孝,宗子之稱,不敢與之同也。其辭但言「子某薦其常事」也。身歿而已。至子可以稱孝者也。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以,用也。用此禮祭也。若義也。若,順也。今之祭者,不首其義,故誣於祭也。」首,本也。 庶子在他國不立廟議晉 晉劉氏問蔡謨曰:「非小宗,及一家之嫡分張不在一處,得立廟不?」答曰:「禮,宗子在他國,而庶子在家,則祭。先儒說曰:『 有子孫在,不可以乏先祖之祀也。』不乏祀者,明宗子在他國,不得廟祭,故令庶子祭於家也。苟在他國,雖是宗子,猶不得立廟,況非嫡長乎!」 兄弟不合繼位昭穆議晉東晉大唐 晉武帝泰始四年,詔荀崧紹高祖彧封爵,繼崧兄敬侯。崧父太尉顗以為宜依文帝、景帝,同為一穆。崧顧命子蕤垂範,遵而奉焉。 東晉元帝建武中,尚書符云:「武皇帝崩,遷征西府君;惠皇帝崩,遷章郡府君;懷帝入廟,當遷潁川府君。」

賀循議:「古者帝各異廟,廟之有室,以象常居,未有二帝共處之義也。如惠懷二主,兄弟同位,於禘祫之禮,會於太祖,自應同列異坐而正昭穆。至於常居之室,不可以尊卑之分,義不可黷故也。昔魯夏父弗忌躋僖公於閔上,春秋謂之逆祀。僖公,閔之庶兄,閔公先立,嘗為君臣故也。左氏傳曰:『子雖齊聖,不先父食。』懷帝之在惠帝代,居藩積年,君臣之分也;正位東宮,父子之義也。雖同歸昭穆,尊卑之分與閔僖不異,共室褻黷,非殊尊卑之禮。以古義論之,愚謂未必如有司所列,惠帝之崩,當已遷章郡府君,又以懷帝入廟,當遷潁川府君,此是兩帝兄弟各遷一祖也。又,主之迭毀,以代為正,下代既升,則上代稍遷,代序之義也。若兄弟相代,則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得兼毀二廟,禮之常例也。又殷之盤庚,不序陽甲之廟,而上繼先君,以弟不繼兄故也。既非所繼,則廟應別立。由此言之,是惠帝應別立,上祖宜兼遷也。故漢之光武,不入成帝之廟,而上繼元帝,義取於此。今惠懷二帝,不得不上居太廟,潁川未遷,見位餘八。非祀之常,不得於七室之外假立一神位。」庾蔚之謂:「爾時愍帝尚在關中,元帝為晉王,立廟猶以愍帝為主,故上至潁川為六代。懷、景二帝雖非昭穆之正數,而廟不合毀,是以見位餘八也。」循又議曰:「殷人六廟,比有兄弟四人襲為君者,便當上毀四廟乎?如此四代之親盡,無復祖禰之神矣。又按殷紀,成湯以下至於帝乙,父子兄弟相繼為君,合十二代,而正代唯六。易乾鑿度曰:『殷帝乙,六代王也。』以此言之,明不數兄弟為正代。」

大唐開元四年,太常卿姜皎及禮官太常博士陳貞節、蘇獻等上七廟昭穆議曰:「禮,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為七,而太祖常存,聖人之大典也。若禮名不正,則奠獻無序矣。謹按中宗孝和皇帝在廟,七室已滿。今太上皇是中宗之弟,以六月升遐,甫及仲冬,禮當遷祔。但兄弟入廟,古則有焉,遞遷之禮,昭穆須正。謹按晉太常賀循議:『兄弟不相為後也。故殷之盤庚,不序於陽甲,而上繼於先君;漢之光武,不嗣於孝成,而上承於元帝。』又曰:『晉惠帝無後,懷帝承統,懷帝自繼於代祖,而不繼於惠帝。其惠帝當同陽甲、孝成,別出為廟。』又曰:『若兄弟相代,則共是一代,昭穆位同,不可兼毀二廟,此蓋禮之常例。』荀卿子曰『有天下者事七世』,謂從禰以上。尊者統廣,故恩及遠祖。若旁容兄弟,上毀祖考,此則天子有不得全事七代之義也。孝和皇帝有中興之功,而無後嗣,請同殷之陽甲、漢之成帝,出為別廟,時祭不虧,大祫之辰,合食太祖。奉睿宗神主升祔太廟,上繼高宗,則昭穆永貞,獻祼長序,禮也。此萬代之典,敢不颺言。」從之。改造中宗廟於太廟之西。

時河南人孫平子上封事曰:「臣竊見今年正月,太廟毀,此乃躋聖賢之所致也。臣按左傳云:『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今日有違於此也。昔魯文公二年,宗伯弗忌躋僖公於閔公上,後致太室壞,春秋異而書之,今日有同彼也。君子以弗忌為失禮。又按五行志書,僖公雖閔公之兄,嘗為閔公臣,臣在君上,是為失禮,遂令太室壞。且兄臣於弟,猶不可躋之弟上,弟臣於兄,可躋弟於兄上耶!昔莊公三十二年薨,閔公二年吉禘。自薨至禘,尚有二年,春秋猶非之失禮,況夏崩冬禘,不亦太速乎!諸議雲太廟中央曰太室,尊高象也。魯自是陵夷,將墜周公之祀。以此斷之,即太廟毀,亦今日將欲陵夷之象,墜先帝之祀也。斯亦上天祐我唐國,乃降此災。以陛下去年禘孝和於別室,吉祭於太廟。未祭孝和,先祭太上皇,此乃與僖閔事同,先臣後君也。昔躋兄弟上,今弟先兄祭,過有甚於古也;昔登臣君上,今亦如之,事豈不同耶?昔太室壞,今聖朝太廟毀,變豈不同耶?若以兄弟同昭,則不合出致別廟;若以臣子一例,則孝和合進為昭。昔武氏篡國十五餘年,孝和挺劍龍飛,再興唐祚,此則有大功於天下也。今禘於別室,是廢先聖之訓,棄中興之功,下君上臣,輕長重幼。昔晉太康五年,宣帝廟地陷梁折。八年正月,太廟毀陷,改作殿,築階下及泉。更營新廟,遠致名材,雜以銅柱,自八年九月造,至十年四月乃成。十一月,又梁折毀壞。以此言之,天降災譴,非枯朽也。晉不知過,天下分崩,王室大亂。特望天恩,少垂詳察,速召宰相以下謀議,移孝和入廟,何必苦違禮典,以同魯、晉哉!」詔下禮官議。蘇獻固執前議。平子口辨,所稱咸有經據。蘇頲為宰相,獻即頲從祖兄。平子竟被貶為康州都城尉,至任,尋卒。

兄弟俱封各得立禰廟議晉宋 晉中山王睦上言乞依六蓼之祀皋陶,杞鄫之祀相立廟。按睦,譙王之弟,兄弟俱封,今求各立禰廟,下太常議。 博士祭酒劉熹等議:「王制諸侯五廟,是則立始祖,謂嫡統承重一人,得立祖禰之廟,群弟雖並為諸侯始封之君,未得立廟也。唯今正統當立祖廟,中山不得並也。後代中山乃得為睦立廟,為後代子孫之始祖耳。」

司徒荀顗議以為,宜各得立廟。時詔從顗議。又詔曰:「禮,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太祖即始封君也,其廟不毀。前詔以譙王、中山王父非諸侯,尊同,禮不相厭,故欲令各得祭以申私恩也。然考之典制,事不經通。若安平王諸子並封,皆得立廟祭禰,親盡數終,其廟當毀,無故下食支庶之國,猥更隨昭穆而廢,非尊祖敬宗之義也。其如前奏施行。」

虞喜曰:「譙與中山俱始封之君,父非諸侯,尊同體敵,無所為厭,並立禰廟,恩情兩伸,荀議是也。詔書所喻,恐非禮意。今上祭四代,自以諸侯位尊,得申其恩,祭及四代,不論毀且不毀,為始封之君,則譙王雖承父統,禰廟亦在應毀之例,不得長立也。又安平獻王自為始封,諸子雖別封,而同為諸侯,諸侯尊同,故不復各立,此則公子為諸侯不得立禰廟也。而譙王父非諸侯,使與諸侯同列,不得並祭。或難曰:『禮,庶子不祭禰,明其宗也。若俱得祭父,則並統二嫡,非明其宗也。』答曰:『若宗子與庶子位俱為士,禰已有廟,無為重設,與公子為諸侯不立禰廟同也。若尊卑不同,則己恩得施,並祭無嫌也。禮,大夫三廟,太祖百代不遷者也。使大夫之後有庶統為諸侯者,當上祭四代,四代之前不得復祭。若當奪宗,則大夫太祖為廢其祀。以此推之,明得兼祭。一者恩得伸,隨代而毀;一者繼太祖百代不替也。』」

徐禪非荀是虞曰:「愚等謂尊祖敬宗,禮之所同。若列國秩同,則祭歸嫡子,所以明宗也;嫡輕庶重,禮有兼享,所以致孝也。今譙王為長,既享用重祿,中山之祀,無以加焉,二國兩祭,禮無所取,詔書禁之是也。詔稱安平獻王諸子並封,不可各全立廟,是荀暢之義美矣。然愚謂中山父非諸侯,而祭更闕疑如禮意也。虞徵士答衛將軍虞喜以嫡為大夫,庶為諸侯,諸侯禮重,應各立廟,禪謂為允矣。喜曰尊同體敵,恩情兩伸,諸兄弟俱始為諸侯,命數無降。今士庶始封之君,尚得上祭四代,不拘於嫡,以貴異之。況已尊同五等,更嫌不得其均用豐禮,並祭四代,所以寵之,理非替宗。此蓋先王以孝理天下,肅恭明祀之達義也。昔周公有王功,魯立文王之廟,鄭有平王東遷之勳,特令祖厲,是為榮之,非計享之祭在於周室,魯鄭豈得過之哉!」

宋庾蔚之謂:大夫、士,尊不相絕,故必宗嫡而立宗,承別子之嫡謂之宗子,收族合食糾正一宗者也。故特加齊縗三月之服。至四小宗則服無所加,唯昆弟之為人後,姊妹雖出,一降而已。曾子問「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鄭雲「貴祿重宗也」。上牲,大夫少牢者也。小記「庶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明尊宗,不敢別祭也。至諸侯尊絕大夫,不得以太牢祭卿大夫之家,是以經無諸侯為宗服文,則知諸侯奪宗各自祭,不復就宗祭也。又諸侯別子封為國君,亦得各祭四代。何以知其然?諸侯既不就祭,人子不可終身不得享其祖考,居然別祭四代。或疑神不兩享,舉魯鄭祭文祖厲足以塞矣。徐以弟祿卑於兄,不得兩祭;虞以為可兩祭,由於父非諸侯:又未善也。

遭難未葬入廟議晉 晉懷帝蒙塵,崩於平陽,梓宮未反京師。元帝立廟之時,欲遷入廟,喪已過三年。太常賀循議云:「懷帝梓宮未反,遭時之故,事難非常,不得以常禮自拘,宜以時入太廟,修祭祀之禮。」 亡失其親立廟議晉 晉劉智釋問曰:「『亡其親者,不知其死生則不敢服,然則終身不祭乎?』智曰:『唯疑其生,故不敢服也;必疑死焉,可不祭乎!古之死者必告於廟。今亡其親,必告其先廟,使咸知之。求之三年,若不得也,則又告之。告之者,欲令其生也,則隨而祐之。其後疑,祭必告,令知其疑,不受他鬼,死者終歸饗也。祝辭以告疑,則遠廟不遷矣。憑靈之心,加崇於尊,此孝子之情也。』」

卷五十二 禮十二 喪廢祭議 旁親喪不廢祭議 緦不祭議 奪宗議殤及無後廟祭議 祭殤未立廟祭議 公除祭議 上陵

通典卷第五十二

禮十二沿革十二吉禮十一 喪廢祭議旁親喪不廢祭議緦不祭議奪宗議 殤及無後廟祭議祭殤未立廟祭議公除祭議 上陵拜掃及諸節上食附 喪廢祭議

大唐

晉武帝咸寧五年十一月,弘訓羊太后崩,宗廟廢一時之祀,天地明堂去樂,且不上胙。孝武帝太元十一年九月,皇女亡,應烝祠,中書侍郎范甯奏:「按禮喪服傳『有死宮中者,三月不舉祭』,不別長幼之與貴賤也。皇女雖曰嬰孩,臣竊以為疑。」於是使三公行事。賀循祭議云:「禮,在喪者不祭。祭,吉事故也。其義不但施於生人,亦祖禰之情,同其哀戚,故云於死者無服則祭也。今人者有服祭祀如故,吉兇相干,非禮意也。」

宋文帝元嘉七年四月,有司奏:「禮雲『有死於宮中者,三月不舉祭』。今礿祀既戒,而掖庭有故,下太常詳正。領祠部郎謝元議,以為『遵依禮傳,使有司行事,於義為安』。」從之。

齊高帝建元四年,武帝在諒闇。尚書令王儉奏曰:「權典既行,喪禮斯奪,事興漢代,源由甚遠。殷宗諒闇,非有服之稱,周王即吉,唯宴樂為譏。春秋之義,嗣君踰年則會聘。左氏雲『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修舊好』,『謀事補闕,禮之大者』。自斯而談,朝聘烝嘗之典,卒哭而備行,婚禘蒐樂之事,三載而後舉,通塞興廢,各有由然。按禮稱武王崩,明年六月既葬,周公冠成王而朝於祖,以見諸侯。又曾子問『孔子曰:天子崩,國君薨,則祝取群廟之主而藏諸祖廟,禮也。卒哭成事,而後主各反其廟』。左氏傳『凡君卒哭而祔,祔而後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先儒云:『特祀於主者,特以喪禮奉新亡者主於寢,不同於吉。烝嘗禘於廟者,卒哭成事,群廟之主,各反其廟。則四時之祭,皆即吉也。』三年喪畢,吉禘於廟,躋群主以定新主也。皆著在經誥。晉宋因循,同規前典,卒哭公除,親奉烝嘗,率禮無違,因心允協。爰至宋明帝時,禮官立議,不宜親奉,乃引『三年之制,自天子達庶人』,曾不知本在至情,既葬釋除,事以權奪,越紼之旨,事施未葬,卒哭之後,何紼可越?晉武在喪,每欲伸寧戚之懷,不全依諒闇之典,至於四時烝嘗,蓋以哀疚未堪,非便頓改舊式。江左通儒,守而弗革。又且即心而言,公卿大事,則負扆親臨,三元告始,則會朝萬國,豈曰能安,國家故也。宗廟烝嘗,孝敬所先,寧容吉事備行,斯典獨廢?就令必宜廢祭,則應三年永闕,乃復同之他故,有司攝禮,進退二三,彌乖喪典。謂宜依禮親奉。」從之。

梁武帝天監四年,安成國稱:欲遷立所生吳太妃神主。國王既有妃喪,欲使臣下代祭。明山賓議,以為:「宜待王妃服竟,親奉盛禮。」

大唐元陵之制,未殯,遇夏至,祭皇地祇,禮官議停祭。時監察御史張朔牒禮儀使:「伏準遺詔,皇帝已聽政,合告郊廟,所司祭地祇無文,合廢。又按曾子問:『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即明天地之祭不合廢。又,王制:『喪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為越紼而行事。』注云:『不敢以卑廢尊。』又按春秋杜氏註:『天王崩,未葬而郊者,不以王事廢天事也。』今禮儀使牒引祠令,『諸饗廟官有緦麻以上喪,不得充饗官』,此蓋指私喪,不足為今日之證。請更參詳。報禮儀使。」報:「來牒稱,天子崩,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所言五祀不行,即明天地之祭不合廢者。謹按:曾子問:『天子崩,五祀之祭不行,既葬而祭。』鄭玄注云『郊社亦然』,然則五祀之與郊社之祭同也。則來牒所言『五祀不行,則明天地之祭不合廢』,與鄭玄所云『郊社亦然』之義乖也。又按:曾子問上文曰:『天子嘗禘郊社五祀之祭,簠簋既陳,天子崩,後之喪,如之何?』孔子曰:『廢。』下文云:『天子崩,未殯,五祀之祭不行,既殯而祭。』孔穎達云:『以初崩哀戚,未遑祭祀,雖當五祀祭時,不得行也。既殯,哀情殺而後祭也。』又云:『自啟至於反哭,五祀之祭不行,已葬而祭。』此言無事時則祭,有事時則廢。未殯以前,是有事;既殯已後,未啟已前,為無事。故王制雲『越紼而行事』。紼者,屬於龍輴之轅索也。天子攢塗龍輴,謂殯時所設也。今百官成服,準祠令,諸祀齋之日,平明赴祠所。又開元禮云:『祀前七日,受誓戒,散齋四日,致齋三日。散齋之內,不得弔死問病;致齋之內,唯祀事則行,其餘悉斷。』苟或違此,則非為祭,所以崇嚴潔也。今若斂髮赴廟,則嚴潔之道於是乎廢也。成服而行,則祀典之文可得而踰也。且哀戚之殺,大斂孰與夫自啟?凶穢之甚,緦麻孰與夫斬縗?未殯之時,非謂無事;扱衽之祭,可謂不遑。況皇帝即位,未告太廟,哀戚在疚,未許聽政,如何告太祖以配北郊乎?參詳古今,實難議祭也。」

旁親喪不廢祭議東晉

東晉穆帝永和六年五月九日,安平王薨。博士孫欽議:「禮,有死於宮中,闕一時之祀。又按魏高堂隆議,平原公主薨,二月春祠,不宜闕。臣聞伯叔父、同產昆弟、庶子、庶孫及次妃以下,天子諸侯則降而不服,於四時之祭無闕廢,禮也。漢文帝前代盛德之君也,猶不忍以三年之喪,妨廢孝享,割損年月,早葬速除,追思祖考,念在烝嘗,所以重宗廟也。且宮中有死者,三月不舉祭,傳發於緦麻三月之章,天子諸侯周大功,皆降而不服,何緦麻之有乎!誠亦儒者之迷誤也。」

緦不祭議晉宋

晉荊州刺史殷仲堪問:「禮文如是,此指釋有緦麻服而猶得祭者也?當不普言新喪之親於所祭者耶?」別駕庾叡、功曹滕惔、主簿劉恬答:「尋禮文,當是指明有緦服可以祭耳,不以新喪之親於所祭者有服為疑。今世中傳重者,而有從祖小功之服,服既除,恐不得以二祖服近而不祭也。」 宋庾蔚之謂:「殷庾釋文句甚允,但未統立言大意。記所明重其已與神交而不終,外喪屍殯不在此,可得少申其事。故大夫之祭,鼎俎既陳,籩豆既設,內喪小功緦麻,外喪齊縗以下,行。特為已與神交,故隨輕重各有所行。又雲『士之所以異緦不祭』者,加大夫,有小功緦麻皆廢。故鄭雲『然則士不得成禮者十一』也。又雲『所祭於死者無服則祭』者,言所異於未與神交唯有此,則外內之喪通廢,士卑故也。言有始末,義統有本。尋禮者多斷取義,不辯已與神交之異,故申之雲。」

奪宗議晉

晉元帝建武初,孫文上事:宣帝,支子,不應祭章郡、京兆二府君。僕射刁協云:「諸侯奪宗,聖庶奪嫡,豈況天子乎!自皇祚以來,五十餘年,宗廟已序,而文攻乎異端,宜加議罪。」按漢梅福云:「諸侯奪宗」。此謂父為士,庶子封為諸侯,則庶子奪宗嫡,主祭祀也。在諸侯尚有奪義,豈況天子乎!所言聖庶者,謂如武王庶子,有聖德,奪代伯邑考之宗嫡也。

殤及無後廟祭議宋

宋孝武皇帝孝建元年,有司奏:「東平沖王年幼無後,唯殤服五月。雖臣不殤君,應有主祭,而國是追贈,又無其臣。未詳毀靈立廟,為當他祔?」太學博士徐宏議:「王既無後,追贈無臣,殤服既竟,靈便合毀。記曰:『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又曰:『士大夫不得祔於諸侯,祔諸祖之為士大夫者。』按沖王則宜祔諸祖之為王者,應祔長沙景王廟。」詔可。大明六年,有司奏:「故晉陵孝王子雲未有嗣,安廟後三日,國臣從權制除釋,晦朔周忌,應還臨哭與不?又祭之日,誰為主?」太常丞庾蔚之議:「靈筵存,諸臣宜還臨哭,變服,使上卿主祭。王既未有後,又無三年服者,周親服除,而國尚存,便宜立廟,為國之始祖。服除之日,神主暫祔食祖廟。還居新廟之室。未有嗣之前,四時饗薦,常使上卿主之。」詔可。七年十一月,有司奏:「晉陵國刺:孝王廟依廬陵等國例,一歲五祭。二國以王有衡陽王服,今年內不祠。尋國未有嗣王,三卿主祭。應同無服者之例與不?」左丞徐爰議:「嗣王未立,將來承胤未知疏近。豈宜空計服屬,以虧祭敬。」詔可。八年,有司奏:「故齊敬王子羽未立後,未詳便應作主立廟?為須有後之日?未立廟者,為於何處祭祀?」爰議以為:「國無後,於制服除罷。始封之君,實存繼嗣。皇子追贈,為始祖。臣不殤君,事著前準,豈容虛闕烝嘗以俟有後?謂宜立廟作主,三卿主祭依舊。」

祭殤周晉

周制,曾子問:「『祭殤必厭,蓋弗成也。厭飫而已,不成其為人也,故其禮不備。祭成喪而無屍,是殤之也。』與不成人同也。孔子曰:『有陰厭,有陽厭。』言祭殤之禮,有於陰厭之者,有於陽厭之者。曾子問曰:『殤不備祭,何謂陰厭陽厭?』言殤乃不成人,祭之不備禮也,而雲陰厭陽厭乎?失孔子旨也。祭成人始設奠於奧,迎屍之前,謂之陰厭。屍謖之後,改饌於西北隅,謂之陽厭。殤則不備也。孔子曰:『宗子為殤而死,庶子弗為後也。族人以其倫代之,明不序於昭穆立之廟也。其祭之,就其祖而已。代之者主其禮也。按此殤未成人,無立後之道,故取於族人之中兄弟之倫而主其祭。其祭之就所祭者之祖,服除乃止。其吉祭特牲。尊宗子,從成人也。凡殤則特豚。自卒哭成事之後,為吉祭也。祭殤不舉,無肵俎,無玄酒,不告利成,此其無屍及所降也,其他如成人。舉肺脊、肵俎、利成,禮之於屍也。肵音祈。是謂陰厭。是宗子而殤,祭之於奧之禮也。小宗為殤,其祭禮亦如之。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當室之白,樽於東房,是為陽厭。』」凡殤,謂庶子之嫡也,或昆弟之子,或從父昆弟。無後者,如有昆弟及諸父。此則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內親共祖禰者也。言祭於宗子之家者,為有異居之道也。無廟者為墠祭之,親者供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禮。當室之白,樽於東房,異於宗子之為殤也。當室之白,謂西北隅得戶明者也。明者曰陽。凡祖廟在小宗之家,小宗祭之亦然。宗子之嫡亦為凡殤,過此以往則不祭也。祭法:「王下祭殤五:嫡子,嫡孫,嫡曾孫,嫡玄孫,嫡來孫。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嫡士及庶人祭子而止。」祭嫡殤者,重嫡也。祭嫡殤於廟之奧,謂之陰厭。王子公子祭其嫡殤於其黨之廟。大夫以下庶子祭其嫡殤於宗子之家。皆當室之白,謂之陽厭。凡庶殤不祭也。蜀譙周云:「庶子之為殤者,祔祠於祖廟,庶子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禮。士庶人之庶子,雖成子而無後,亦祔祠於祖,其主之如祭殤。殤及無後雖祔祠於祖廟,皆異日別祭於其處耳。天子諸侯之庶子無子,不得祔祠於其廟,當從其庶祖,昭穆同也。」

晉范甯祭殤議云:「祭法王祭嫡殤,下及五代。愍懷太子、殤太子、哀太孫、沖太孫,自是先帝嫡殤,歷代彌久,而廟祀之禮,於今未廢,謂非禮典之意,宜從埋主之例。」

未立廟祭議晉

晉安昌公荀氏祠制云:「荀氏進封大國,今祭六代,暫以廳事為祭室,須立廟如制備物。」

殷仲堪問庾叡:「綱紀有承重之身,身服已除,其應祭,吾尚有服,當得於廳事上祭不?」按殷宗有五等封。庾叡等答曰:「宜在別室。」又問云:「依禮,祭皆於宗子之家,支子每往助祭耳。又如吾家五等封,乃應有廟。今既無廟,而共家常以廳事為烝嘗之所。今一朝忽移別室,意殊不安。」劉功曹答云:「昔魯襄公尚於兄弟之廟,假鐘磬以成禮,今於廳事當無嫌也。」

公除祭議東晉宋

東晉成帝咸和七年,虞潭上表云:「今之諸侯服其親,皆與士同,無復降殺。大宗之家,喪服累仍,若皆不祭,是先人之享嘗,永為有廢。或難曰:「士獨非孝子也?」答曰:「士賤,不得伸其意也。」臣謂三月之後,禮情漸殺,若非父母之喪,尚通內外,服踰月,既葬,可祭宗廟。」博士通議,宜如潭所上,會有軍事,未及施行。

咸康三年十月二十七日,虞潭有嗣子喪,既葬,依令文行喪三十日,至十二月十日公除,其日祭宗廟。潭自為論曰:「余身受公除,歲終大,至敬兼興,如當遂闕,心所不安,故諮之有識。難曰:『禮,素衣芻席,不入廟門,不以凶干神明之位。緦喪雖輕,脫服而祭,況嗣子當承祚者乎?』答曰:『高宗三年諒闇,今則不爾,帝王既葬,縞素躬親宗廟之獻,不以喪遂闕者,蓋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也。且吉祭廷有金石鏗鏘之和,今去凶制而奉烝嘗,干戚戢而不振,慎終之情不遠,隨時之義亦通也。』」

徐藻議云:「古無公除,吉凶之服不可相干,故緦不祭耳。今既公除,吉服而行,則可吉祭。今既吉服,無事不可,而大事反可闕耶?若以心喪為疑者,則出母子為父後,得以含悲而祭矣。又禮有死宮中,三月不舉祭;齊縗之禮,三月不從政。意者雖速公除,猶宜待滿三月。又問:『同宮之喪而未葬,雖公除,可以祭不?』答曰:『公除不祭,本與於外喪耳。若同宮之喪,雖未葬,此不可也。』」

宋庾蔚之謂:「公除是公家除其喪服,以從公家之吉事。若公家無齋禁,則其受弔臨靈,及私常著喪服,豈得輒釋凶服以執吉祭乎?徐藻乃雲外喪公除,雖停殯,可吉祭,恐此非祖禰之所享也。兄弟別居,便為外喪,未葬公除而可以烝嘗,未之聞也。」

上陵拜掃及諸節上食附

漢後漢魏晉東晉宋後魏大唐

三代以前無墓祭,至秦,始起寢殿於墓側。

漢因秦,上陵皆有園寢,故稱寢殿。起居衣服象生人之具,古寢之意也。

後漢都雒陽,以關西諸陵久遠,但四時特牲祀,每帝西幸,即親謁。其雒陽陵,每正月上丁,祀郊廟畢,以次上陵。百官、四姓親家婦女、公主、諸王大夫、袁宏漢紀曰:「明帝永平九年,為外戚樊氏、郭氏、陰氏、馬氏諸子弟立學,號曰四姓小侯。」獨斷曰:「凡與先後有瓜葛者。」外國朝者侍子、郡國計吏會陵。晝漏上水,大鴻臚設九賓,隨立寢殿前。薛綜曰:「九賓謂王、侯、公、卿、二千石、六百石下及郎、吏、匈奴侍子,凡九等也。」鐘鳴,謁者、理禮引客,群臣就位如儀。乘輿自東廂下,太常導出,西向拜,折旋升阼階,拜神座,退。後公卿群臣謁神座,太官上食,太常樂奏食舉,舞文始、五行之舞。文始舞者,本舜韶舞也。高祖更名文始,以示不相襲也。五行舞者,本周舞也,秦始皇更名五行之舞也。樂闋,群臣受賜食畢,郡國上計吏以次前,當神軒告其郡國穀價,人所疾苦,欲神知其動靜。孝子事親,盡敬愛之心也。謝承漢書曰:「靈帝建寧五年正月,車駕上原陵,蔡邕為司徒掾,從公行,到陵,見其儀,愾然謂同座者曰:『聞古不墓祭。朝廷有上陵之禮,始謂可損,今見其儀,察其本意,乃知孝明至孝惻隱,不可易舊。』或曰:『本意云何?』『昔在長安時,其禮不可盡得聞也。光武即世,始葬於此。明帝嗣位,踰年,群臣朝正,感先帝不復聞見此禮,乃帥公卿百僚,就園陵而刱焉。尚書階西祭設神座,天子事亡事存之意也。以帝聖孝之心,親服三年,久在園陵,初興此儀,仰察几筵,下顧群臣,悲切之心,必不可堪。』邕見太傅胡廣曰:『國家禮有煩而不省者,昔不知先帝用心周密之至於此也。』廣曰:『然。子當載之,以示學者。』邕退而記焉。」最後親陵,遣計吏,賜之帶佩。八月飲酎,上陵,禮亦如之。丁孚漢儀曰:「酎金律,文帝所加,以正月朝作酒,八月成,名酎酒。因令諸侯助祭貢金。」漢律金布令:「諸侯、列侯各以人口數,率千口奉金肆兩,奇不滿千口至五百口亦四兩,皆會酎,少府受。又九真、交趾、日南者,用犀角二,長九寸以上,若玳瑁甲一,鬱林用象牙長三尺以上,若翡翠各二十,準以當金。」漢舊儀曰:「皇帝於八月酎。皇帝暮視牲,以鑑燧取水於月,以火燧取火於日,為明水火。左袒,以水沃牛右肩,手執鸞刀,以切牛尾之毛,即更衣,侍中上熟,乃祀。」至靈帝,皆以弦、晦、二十四氣、伏、社、臘及四時祀祠廟。日上飯,太宮人隨鼓漏,理被枕,盥水,陳嚴具。

魏文帝詔曰:「先帝躬履節儉,遺詔省約。子以述父為孝,臣以繫事為忠。古不墓祭,皆設於廟。先帝高平陵上殿皆毀壞,車馬還廄,衣服藏府,以從先帝儉德之志。」遂革上陵之禮。及齊王在位九載,始一謁高平陵。

晉宣王遺令「子弟群官皆不得謁陵」,景、文遵旨。武帝猶再謁崇陽陵,景帝陵。一謁峻平陵,文帝陵。然遂不敢謁高原陵,宣帝陵。至惠帝復止也。

東晉元帝崩後,諸公始有謁陵辭陵之事,蓋由眷同友執,率情而舉也。成帝時,中宮亦年年拜陵,議者以為非禮,遂止。穆帝時,褚太后臨朝,又拜陵,帝時幼也。孝武崩,驃騎將軍會稽王道子曰:「今雖權制釋服,至於朔日月半諸節,自應展情陵所,以一周為斷。」於是至陵,變服單衣,煩瀆無準,非禮也。及安帝元興元年,左僕射桓謙奏:「百僚拜陵,起於中興,非晉舊典,積習生常,遂為近法。尋武帝詔,乃不使人主諸王拜陵。」及義熙初,又復江左之舊。

宋文帝每歲正月謁初寧陵,武帝陵。孝武、明帝亦每歲拜初寧、長寧陵。文帝陵。

後魏太和十六年九月辛未,孝文帝哭於文明太后陵左,終日不絕聲。素幕越音活席為次,侍臣侍哭。壬申,孝文又哭如昨。帝二日不御食。癸酉,朝中夕三時,哭拜於陵前。夜宿鑒玄殿,是夜徹次。甲戌,帝拜哭辭陵,還永樂宮。

大唐貞觀十三年,太宗朝於獻陵。先是日,宿設黃麾仗周衛陵寢,至是質明,七廟子孫及諸侯百僚、蕃夷君長,皆陪列於司馬門內。太宗至小次,降輿納履,哭於闕門,西面再拜,慟絕不能興。禮畢,改服入於寢宮,親執饌,閱視高祖先後服御之物,悲慟,左右侍御者莫不歔欷。禮畢,太宗出自寢宮,步過司馬門,泥行二百餘步。上入寢,哭踴,絕於地。進至東階,西面再拜,號慟久之。乃進太牢之饌,加珍羞具品。引大尉無忌、司空勣、越王貞、趙王福、曹王明及左屯衛將軍程知節,並入執爵進俎。上至神座前,拜哭,奠饌,閱先帝先後衣服,拜辭訖,行哭出寢北門,乃御小輦還宮。

高宗永徽二年,有司言:「謹按獻陵三年之後,每朔及月半上食,其冬夏至、伏、臘、清明、社等節日,亦上食。其昭陵請依獻陵故事。」上從之。六年正月,謁於昭陵。有司先設儀衛於陵寢,質明,七廟子孫、二王後、百僚、州鎮藩牧、四夷君長等並陪列於位。皇帝降輦,入次,易服出次,行哭就位,再拜,擗踴慟絕。禮畢,又改服,奉謁寢宮。其妃嬪、公主先於神座左右侍列如平生。帝入寢門即哭,瞻視幄座,踴絕於地。進至東階,西面再拜,號哭。乃進牢饌珍羞,引三公、諸王並入執爵進俎。帝至神座前,再拜哭,自奠饌,閱先帝先後衣服,更增感絕,拜辭訖,行哭出寢北門。

景龍二年,是時每日奠祭。太常博士彭景直上疏曰:「謹按三禮正文,無諸陵日祭之事。又按禮論譙周祭志云:『天子之廟,始祖及高祖、曾祖、祖、考,皆每月朔加薦新,以象平生朔食也,謂之月祭。二祧之廟,時祭,無月祭。』此譙周所著,與古禮義合,本無日祭之文。今諸陵月祭,有朔日月半並諸節日料,則古禮殷事之義矣,諸節日猶薦新之義矣。故鄭玄注禮記云:『殷事,朔日月半薦新之奠也。』又注儀禮云:『月朔月半,猶平常之朝夕也。大祥之後,即四時祭焉。』此則古者祭皆在廟。近代以來,始分月朔月半及諸節日,祭於陵寢。至後漢陵寢致祭,無明文以言。自魏三祖以下,不於陵寢致祭,並符於古禮。至於江左,亦不崇園寢。及宋齊梁陳,其祭無聞。今參詳以為三禮者,不刊之書,懸諸日月。外傳所記,不與經合,不可依憑。其諸陵請準禮停日祭。」帝曰:「禮因人情,事有沿革,陵寢如昨,祗薦是常。乍覽此奏,但增哀慕。乾陵宜依舊朝晡進奠,昭獻二陵,每日一進,以為恆式。」

舊制,每年四季之月,常遣使往諸陵起居。是日太常博士唐紹上疏曰:「自安宅兆,禮不祭墓。當謂送形而往,山陵為幽靜之宮;迎精而返,宗廟為享薦之室。但以春秋仲月,命使巡陵,鹵簿衣冠,禮容必備。自天授以後,時有起居,因循至今,乃為常事。起者以起動為稱,居者以居止為名,參候動止何如,義非陵寢之法。生事以禮,必勤於定省;死葬以禮,當閟於安厝。豈可以事居之道,行送往之時?敢辭命使勞繁,但恐不安靈域。又降誕之日,穿針之辰,皆以續命為名,時人多有進奉。今聖靈日遠,仙駕難攀,進止起居,恐乖先典。請停四季及降誕並節日起居陵使,但準式二時巡陵,庶義合禮經,陵寢安謐。」不從。

開元二十年四月,制曰:「寒食上墓,禮經無文,近代相傳,浸以成俗,士庶有不合廟享,何以用展孝思?宜許上墓同拜掃。禮於塋南門外,奠祭饌訖,泣辭。食餘饌任於他處。不得作樂。仍編入五禮,永為恆式。」

二十三年四月,敕:「獻昭乾定橋恭六陵,朔望上食,歲冬至寒食日,各設一祭,如節祭共,朔望日相逢,依節祭料。橋陵除此日外,仍每日進半口羊食。」

天寶二年七月敕:「朕承丕業,肅恭祀事,至於諸節,常修薦享。且詩著授衣,令存休澣,在於臣子,猶及恩私,恭事園陵,未標令式。自今以後,每至九月一日,薦衣於陵寢。貽範千載,庶展孝思。且仲夏端午,事無典實,傳之淺俗,遂乃移風,況乎以孝道人,因親設教,變游衣於漢紀,成獻服於禮文,宜宣示庶僚,令知朕意。」初,顯慶五年二月二十四日,高宗以每年二時,太常少卿分行二陵,事重人輕,又不備鹵簿,威儀有闕,乃詔三公行事,太常卿少卿為副。太常造鹵簿。事畢則納於本司,仍著於令。

卷五十三 禮十三 吉禮十二

通典卷第五十三

禮十三沿革十三吉禮十二 大學小學庠序附諸侯立學釋奠 祀先代帝王名臣附老君祠先賢附 孔子祠先儒及弟子附太公廟 大學小學庠序附

後漢 東晉 後魏 大唐

有虞氏大學為上庠,小學為下庠。大學篇曰:「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尊師敬長而大學之道著焉。學記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乎!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魏文侯孝經傳曰:「大學,中學也。庠言養也,所以養雋德也。舜命夔曰:『汝典樂,以教冑子。』冑子,國子也。」

夏后氏大學為東序,小學為西序。次序先王之道而學之。

殷制,大學為右學,小學為左學,又曰瞽宗。王制曰:「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鄭玄云:「學,所以學士之宮也。尚書傳曰:『百里之國,二十里之郊。七十里之國,九里之郊。五十里之國,三里之郊。』」宗,尊也。瞽,無目之名,以喻童蒙。又雲「瞽矇之所宗也」。

周制,大學為東膠,小學為虞庠。膠之言糾也,所以糾收學士也。鄭注祭義云:「周有四郊之虞庠也。」以小學為虞庠之制。又云:「天子曰辟雍」。辟,明也。雍,和也。以明和為名,化道天下之人,使之成士。或雲「辟者,圓璧也。雍之以水而圓象天,於陽德之施行,取流無極,使學者進德而不已,亦所以明和政教之至」。崔靈恩云:「學制有二。一雲制,與明堂同體。五室四堂在一基之上,四方堂則以其方名學,中央堂謂之大學。二雲凡立學之法,有四郊及國中,在東郊曰東學,並方名之,在國中謂之大學。故鄭注祭義曰『周有四郊之虞庠』。」王太子,王子,群後之太子,卿、大夫、元士之適子,國之俊選,皆造焉。王子,王之庶子也。群後,公及諸侯。樂正崇四術,立四教。樂正,樂官之長,掌國子之教。幼者教之於小學,長者教之於大學。尚書傳曰:「年十五始入小學,十八始入大學。」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春夏,陽也,詩樂者聲,聲亦陽也。秋冬,陰也,書禮者事,事亦陰也。師氏掌以媺詔王。馬融曰:「媺,媺道也。告王以善道。師者教人以事而喻諸德也。」媺音美也。以三德教國子:一曰至德,以為道本;馬融曰:「德行,內外之稱,在心為德,施之為行。至德者,中德也。中庸曰『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失中庸則無以至道,故曰以為道本。」鄭玄曰:「至德,中和之德,覆燾持載含容者也。」二曰敏德,以為行本;敏德,仁義順時者也。三曰孝德,以知逆惡。馬融曰:「教以孝德,使知逆惡之不可為也。」鄭玄曰:「孝德,尊祖愛親,守其所以生也。」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善事父母之行,盡其愛敬。二曰友行,以尊賢良;馬融曰:「教以朋友之行,使擇益友。」三曰順行,以事師長。馬融曰:「師,德所不如也。長,老者。」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王公之子弟游無官司者也。凡學必時,春夏學干戈,秋冬學羽籥,皆於東序。干,盾也。戈,句孑戟也。干戈,萬舞,象武也,用動作之時學之。羽籥,籥舞,象文,用安靜之時學之。詩云:「左手執籥,右手秉翟。」春誦夏絃,太師詔之瞽宗。秋學禮,執禮者詔之;冬讀書,典書者詔之。禮在瞽宗,書在上庠。周立三代之學,學書於有虞氏之學,典謨之教所興也。學舞於夏后氏之學,文武中也。學禮樂於殷之學,功成治定,與己同也。誦謂歌樂也。絃謂以絲播詩。陽用事則學之以聲,陰用事則學之以事者也。大學之禮,雖詔於天子,無北面,所以尊師也。尊師,重道焉,不使處臣位也。武王踐阼,召師尚父而問焉,曰:「昔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而不可見與?」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齊矣。」王齊三日,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行西折而南,東面而立。師尚父西面道書之言。大戴禮保傅篇曰:「帝入東學,尚親而貴仁,親疏有序而恩相及也。入西學,尚賢而貴德,聖智在位而功不匱也。入南學,尚齒而貴信,長幼有差而人不誣也。入北學,尚貴而尊爵,貴賤有等而下不踰也。入大學,承師而問道,退習兩端則德智理矣。」大學之教也,時教必有正業。業必先王經典。古之教者,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術當為遂。古者仕焉而已者,歸教於閭里,朝夕坐於門側之堂,謂之塾。周禮,五百家為黨,萬二千五百家為遂。黨屬於鄉,遂在遠郊之外。比年入學,中年考校。中,閒也。閒歲則考學者之德行。三歲大比,乃考焉。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樂群,五年視博習親師,七年視論學取友,謂之小成。九年知類通達,強立而不反,謂之大成。夫然後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說音悅服,而遠者懷之,此大學之道也。王制:「耆老皆朝於庠,元日習射上功,習鄉上齒,大司徒帥國之俊士與執事焉。」將習禮使之觀焉。此庠謂鄉學。又修六禮以節民性,明七教以興民德,齊八政以防民淫,一道德以同俗,養耆老以致孝,恤孤獨以逮不足,上賢以崇德,簡不肖以絀惡。司徒,地官卿,掌邦教者。命鄉簡不帥教者以告於王,王命三公、九卿、大夫、元士皆入學。不變,王親視學。亦謂使習禮以化之也。不變,王又親臨視,重棄賢者之子孫也。此習禮皆於大學也。不變,命國之右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左;命國之左鄉,簡不帥教者移之右,如初禮。中年考校而又不變,轉徙其居,覬其見新人有所化也。不變,移之郊。郊,鄉界之外也,稍出遠之。不變,移之遂。遂,郊外也。大夫掌使習禮也。不變,屏之遠方,終身不齒。遠方,九州之外也。頃秦始皇焚書坑儒,大學從此缺矣。

漢高帝以叔孫通為奉常,諸弟子共定禮儀者,咸為選首,其後亦未遑庠序之事。至孝文時,頗登用,言少用文學之士也。然帝本好刑名之言。及孝景,不任儒學,竇太后又好黃老術,故諸博士具官待問,未有進者。具官,謂備員而已。武帝立,後竇太后崩,田蚡為丞相,黜黃老、刑名百家之言,延儒者百數。自漢興,言易有淄川田生;言書有濟南伏生;言詩於魯則申培公,於齊則轅固生,燕則韓太傅嬰;言禮則魯高堂生;言春秋,於齊則胡毋生,於趙則董仲舒。而公孫弘為丞相封侯,天下靡然向風矣。培音陪也。制曰:「蓋聞導人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廢樂崩,朕甚愍焉,故詳延天下方聞之士,咸登諸朝。詳,悉也。方,道也。有道及博聞之士也。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以為天下先。」舉遺,謂經典遺逸者,求而舉之。太常議曰:「聞三代之道,鄉里有教,勸學興禮,崇化厲賢,以風四方,太平之原也。」因舊博士置弟子五十人。太常擇年十八以上儀狀端正者,補博士弟子。事具選舉中。自景帝時,文翁為蜀郡守,設學校,選張叔等十餘人入京就學。學既成,教蜀中子弟。自是蜀之學者,比於齊魯焉。昭帝舉賢良文學,增博士弟子員數滿百人。至成帝時,劉向請興辟雍,設庠序,帝下公卿議,會向病卒。成帝末,增弟子員三千人。歲餘如故。及王莽為宰衡,欲耀眾庶,遂興辟雍,增元士之子得受業如弟子甲乙之科。具選舉中。

後漢質帝本初元年,詔大將軍以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弟就學,每春秋輒於鄉射月一會,有勸勉進用之端,於是遊學者增至三萬餘生。自本初後二十四年,高生皓首,見拔者少。桓帝建和初,詔諸學生課試補官。具選舉篇。元嘉二年,詔曰:「書生汝南胡憲、陳留恭幸爽睪,或六十以下,常以月朔會辟雍,垂白安貧。童子潁川王通通經,拜太子舍人。」因試憲等,補郎舍人。後皆限六十以上,七十以下,年有增減,不應得試。易:「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令五十在試科,是應天地之數也。永壽二年,復課試諸生,補郎舍人。具選舉篇。獻帝建安中,侍中鮑衡奏:「按王制,立大學、小學,自王太子以下,皆教以詩書,而升之司馬,謂之賢者,任之以官,故能致刑措之盛,立太平之化也。今學博士並設表章,而無所教授,兵戎未戢,人並在公,而學者少。可聽公卿一千石、六百石子弟在家及將校子弟見為郎舍人,皆可聽詣博士受業。其高才秀達,學通一藝,太常為作品式。」從之。晉摯虞決疑云:「漢初置博士,而無弟子。後置弟子五十人,與博士俱共習肄禮儀。又增滿五百人,漢末至數千人。」

魏文帝黃初五年,立大學於洛陽。時慕學者,始詣大學為門人。滿二歲,試通一經者,稱弟子;不通一經,罷遣。弟子滿二歲,試通二經者,補文學掌故;不通經者,聽須後輩試,試通二經,亦得補掌故。掌故滿二歲,試通三經者,擢高第為太子舍人;不第者,隨後輩復試,試通亦為太子舍人。舍人滿二歲,試通四經者,擢其高第為郎中;不通者,隨後輩復試,試通亦為郎中。郎中滿二歲,能通五經者,擢高第,隨才敘用;不通者,隨後輩復試,試通亦敘用。齊王正始中,劉靖上疏,簡高門子孫為生曰:「黃初以來,崇立大學,二十餘年,而成者蓋寡。由博士選輕,諸生避役,高門子孫,恥非其倫,故學者雖有其名,而無其實,雖設其教,而無其功。宜高選博士,取行為人表,經任人師者,掌教國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孫,年從十五,皆入大學。明制黜陟,陳榮辱之路。」不從。吳孫休永安元年,立學制曰:「古者建國,教學為先,所以遵理為時養器也。宜按舊制置學宮,立五經博士,覈取應選,加其寵祿。見吏之中及將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業。一歲課試,差其品第,加以位賞。使見之者樂其榮,聞之者羨其稱。以惇王化,以正風俗。」不行也。

晉武帝初,大學生三千人。泰始八年,有司奏:「大學生七千餘人,才任四品,聽留。」詔曰:「已試經者留之。大臣子弟堪受教者,令入學。其餘遣還郡國。」咸寧二年,起國子學。法周禮國之貴遊子弟,國子受教於師者也。惠帝元康三年,以人多猥雜,欲辨其涇渭,於是制立學官品,第五以上得入國學。

東晉元帝時,太常賀循上言:「尚書被符,經置博士一人。又多故歷紀,儒道荒廢,學者能兼明經義者少。且春秋三傳,俱出聖人,而義歸不同,自前代通儒,未有能通得失兼而學之者也。況今學義甚頹,不可令一人總之。今宜周禮、儀禮二經置博士二人,春秋三傳置博士三人,其餘則經置一人,合八人。」太常車胤上言:「按二漢舊事,博士之職,唯舉明經之士,遷轉各以本資,初無定班。魏及中朝多以侍中常侍儒學最優者領之,職雖不同漢氏,盡於儒士之用,其揆一也。今博士八人,愚謂宜依魏氏故事,擇朝臣一人經學最優者,不繫位之高下,常以領之。每舉太常,共研厥中。其餘七人,自依常銓選。」太興初,欲脩立學校,唯周易王氏,尚書鄭氏、古文孔氏,毛詩、周官、禮記、論語、孝經鄭氏,春秋左傳杜氏、服氏,各置博士一人。其儀禮、公羊、穀梁及鄭易皆省,不置博士。太常荀崧上疏曰:「昔武皇帝崇儒術,以賈馬鄭杜服孔王何之徒,章句傳注眾家之學,置博士十九人。二十州之中,師徒相傳,學士如林,猶選張華、劉實居太常之官,以重儒教。伏聞節省之制,皆三分置二,博士舊員十有九人,今五經合九人,準古計今,猶未中半。九人以外,猶宜增置。周易有鄭氏注,其書根源,誠可深惜。儀禮,所謂曲禮也,鄭玄於禮特明,皆有證據。昔周之衰,孔子作春秋,左丘明、子夏造膝親受,孔子沒,丘明撰其所聞,為之傳,微辭妙旨,無不精究。公羊高親受子夏,立於漢朝,多可採用。穀梁赤師徒相傳,諸所發明,或是左氏、公羊不載,亦足有所訂正。臣以為宜各置一人,以傳其學。」遇王敦難,不行。訂音汀。孝武帝太元初,於中堂立行大學。於時無復國子生,置大學生六十人,國子生權銓大臣子孫六十人,事訖罷。其國子生見祭酒、博士,單衣角巾,執經一卷以代手板。自穆帝至孝武,並以中堂為大學。太元九年,尚書謝石請興復國學,以訓冑子,頒下州郡,普修鄉校。帝納其言。明年,選公卿二千石子弟生,增造廟房屋百五十五閒。而品課無章,君子恥與其列。國子祭酒殷茂上言:「臣聞舊制,國學生皆取冠族華冑,比列皇儲。而中混雜蘭艾,遂令人情恥之。」詔雖褒納,竟不施行。

宋武帝詔有司立學,未就而崩。文帝元嘉二十年,立國學;二十七年,廢。明帝泰始中,初置總明觀祭酒一人,有玄儒文史四科,科置學士十人。

齊高帝建元四年,詔立國學,置學生百五十人。取王公以下子孫年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家去都二千里為限。帝崩,乃以國諱廢學。武帝永明三年,詔立學,乃省總明觀,召公卿以下子弟,置生二百二十人。其年秋中悉集。東昏侯永元初,詔依永明舊事廢學。時有司奏,國學大學兩存焉。領國子助教曹思文上表曰:「古之建國君人者,必教學為先,將以節其邪情,化人裁俗。今制書既下,而廢學先聞,將恐觀國之光,有以闕也。若以國諱宜廢,昔漢武立學,爰洎元始,百餘年中,未嘗蹔廢,其閒豈無國諱矣。永明以無太子故廢,斯非古典。尋國之有學,本以興化致理,故記雲『天子出征,受命於祖,受成於學』。今之國學,即古之大學,天子入國學,以行禮也;太子入國學,以齒讓也。大學之與國學,斯是晉代殊其士庶,異其貴賤耳。然貴賤士庶,皆須教,國學大學兩存之也。」時立學,太尉王儉復依晉代國子生,單衣角巾,執經代手板也。

後魏道武帝初定中原,始於平城立大學,置五經博士,生員千餘人。天興二年春,增國子、大學生員三千。太武始光三年,別起大學於城東。後徵盧玄、高允等,令州郡各舉才學,於是人多砥厲,儒術轉興。獻文帝天安初,立鄉學,郡置博士二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後令大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百人;次郡立博士二人,助教四人,學生八十人;中郡博士一人,助教二人,學生六十人;下郡立博士一人,助教一人,學生四十人。郡縣學始乎此矣。孝文太和中,改中書為國子,又開皇子之學。及遷都洛邑,立國子、大學、四門小學。

隋文帝開皇中,國子寺不隸太常。自前代皆屬太常也。

大唐武德元年,詔皇族子孫及功臣子弟,於祕書外省別立小學。七年,詔諸州縣及鄉,並令置學。有明一經以上者,有司試策,加階敘。貞觀五年,太宗數幸國學,遂增築學舍千二百閒。國學、太學、四門亦增生員,其書算各置博士,凡三千二百六十員。其屯營飛騎,亦給博士,授以經業。無何,高麗、百濟、新羅、高昌、吐蕃諸國酋長,亦遣子弟請入國學。於是國學之內八千餘人。國學之盛,近古未有。龍朔二年,東都置國子監、丞、主簿、錄事各一員,四門博士、助教、四門生三百員,俊士二百員。置弘文館於上臺,生徒三十人。置崇文館於東宮,生徒二十人。皆以皇族緦麻以上親,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親,散官一品、中書門下平章事六尚書、功臣身食實封者、京官職事正三品、供奉官三品子孫,京官職事從三品、中書黃門侍郎子孫為之。並尚書省補。西京國子監領六學:生徒皆尚書省補。一曰國子學,生徒三百人;分習五經,一經六十人。以文武官三品以上及國公子孫、從二品以上之曾孫為之。二曰大學,生徒五百人;每一經百人。以四品五品及郡縣公子孫及從三品之曾孫為之。三曰四門學,生徒千三百人;分經之制,與大學同。其五百人以六品七品及侯伯子男之子為之,其八百人以庶人之俊造者為之。四曰律學,生徒五十人;取年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以八品九品子孫及庶人之習法令者為之。五曰書學,生徒三十人;以習文字者為之。六曰算學,生徒三十人。以習計數者為之。凡二千二百一十人。州縣生徒有差。州縣學生門蔭與律、書、算學同。諸生皆限年十四以上,十九以下,皆郡縣自補。京都八十員,大都督、中都督府、上郡各六十員,下都督府、中郡各五十員,下郡四十員,京縣五十員,上縣四十員,中縣三十員,下縣二十員也。凡諸學,皆有博士、助教授其經藝。每歲仲冬,郡縣館監課試,其成者,長吏會屬僚,設鄉飲之禮。開元七年十月,皇太子詣國學,行齒冑禮。二十六年正月,赦文:「古者鄉有序,黨有塾,將以弘長儒教,誘進學徒,化人成俗,率由於是。其天下州縣,每一鄉之內,里別各置一學,仍擇師資,令其教授。」又敕:諸州鄉貢見訖,令就國子監,謁先師,學官為之開講,所司設食。弘文、崇文館學生及監內學生,亦許聽焉。天寶初,明經、進士習爾雅。九載,國子監置廣文館,知進士業博士助教各一人。十二載七月詔,舉人不得充鄉貢,皆補學生,四門俊士停之。永泰二年正月,國子祭酒蕭昕上言,請崇儒學,以正風教。敕曰:「頃以戎狄多虞,急於經略,大學空設,諸生蓋寡,絃誦之地,寂寥無聲,函丈之閒,殆將不掃,上庠及此,甚用憫焉。其諸道節度、觀察、都督、防禦使等,朕之腹心,久鎮方面,眷其子弟,各奉義方,並宰相朝官及神策六軍軍將子弟欲習業者,自今以後,並令補國子學生。欲其業重籯金,器成琢玉,日新厥德,代不乏賢。其中身雖有官,欲附學讀書者,聽。其學官,委中書門下即簡擇行業堪為師範者充。學生員數多少,所習經業,考試等第,並所供糧料及緣學館破壞,要量事脩理,各委本司作事件聞奏。」

諸侯立學周後漢東晉

周制,諸侯學曰頖宮。頖之言班,所以班政教。五經通義云:「泮水者,泮之言半也。天子曰辟雍,謂以土雍水,外員如璧,故曰辟雍,義取四方來觀者平均耳。泮宮水雍其半,蓋東西門以南通水,北無水也。」頖音泮也。王制:「天子命之教,然後為學。」崔靈恩云:「諸侯為學之法,但一堂之上,不為五室,唯南向為之。置立之處,一如時王之法,貴尚是同。然則周之諸侯,大學東膠在王宮之左,小學虞庠在西郊。所以知一如時王之法者,鄭玄注王制『小學在公宮南之左大學在郊』云:『殷諸侯置學之處,得同天子。』魯立三代之學:米廩,有虞氏之庠也;序,夏后氏之序也;瞽宗,殷學也。庠、序,亦學也。庠之言詳也,於以考禮詳事也。魯謂之米廩,虞帝上孝,今藏粢盛之委焉。序,次序王事也。瞽宗,樂師瞽矇之所宗也。古者有道有德者教焉,死則以為樂祖,於此祭之也。崔靈恩云:「凡諸侯之子入學之法,亦以十年而出就外傅,學書計。入學之時,祭先聖先師,釋奠之事如王子之法。」

後漢建安末,魏國作頖宮於鄴城南。

東晉穆帝永和中,征西將軍庾亮在武昌開置學官,起立講舍。亮家子弟及參佐大將子弟,悉令入學。四府博學識義,通涉文學經論者,建儒林祭酒,班同三署,厚其供給,皆妙選邦彥,必有其宜者,以充此舉。近臨川、臨賀二郡,並求修復學校。若非束脩之流,禮教所不及,而欲階緣免役者,不得為生,明為條制,令法清而人貴。教曰:「人情重交而忽財,好逸而惡勞。學業致苦,而祿荅未厚,由捷徑者多,故莫肯用心,洙泗邈遠,風雅彌替,後生放縱,不復憲章典謨。臨官宰政者,務目前之理,遂令詩書荒廢,頌聲寂寞。昔魯秉周禮,齊不敢侮;范會崇典,晉國以理。楚魏之君,皆阻帶山河,而不能保,禮義之固孰與金城湯池哉!今江表晏然,王道日崇,三時既務,五教並修,軍旅已整,俎豆無廢,豈非善哉!」便處分安學校處所,又繕造禮器,將行大射之禮,亮死,尋廢。

釋奠周魏晉東晉宋齊梁北齊隋大唐

周制,凡始立學,必釋奠於先聖先師。及行事,必以幣。謂天子命之教始立學官者也。先聖,若周公、孔子也。凡釋奠者,必有合也,國無先聖先師,則所釋奠者,當與鄰國合也。有國故則不。故謂國有可為先聖先師者。若唐虞有夔、伯夷,周有周公,魯有孔子。各自奠之,不合之也。凡學,春官釋奠於先師,秋冬亦如之。官謂禮樂詩書之官也。周禮「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則以為樂祖,祭於瞽宗」,此之謂先師之類。不言夏,從春可知。釋奠者,設薦饌酌奠而已,無迎屍以下之事。始立學者,既釁器用幣,禮樂之器,成則釁之。又用幣告先聖先師以器成也。然後釋菜。告先聖先師以器成,有時將用也。學記曰:「太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鄭玄曰:「禮先聖先師也。菜,芹藻之屬也。」不舞,不授器。釋菜禮輕也。釋奠則舞,舞則授器。司馬之屬,司兵、司戈、司盾,祭祀授舞者兵也。乃退,儐於東序,一獻,無介語,可也。言乃退者,謂得立三代之學者,釋菜於虞庠,則儐賓於東序也。魯之學,有米廩、東序、瞽宗也。天子視學,大昕鼓徵,所以警眾也。早昧爽擊鼓,以召眾也。警猶起也。凡用樂,大胥以鼓徵學士。眾至,然後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興秩節,祭先師先聖焉。興,猶舉也。秩,常也。節,猶禮也。使有司攝其事,舉常禮焉,祭先師先聖。不親祭之者,視學觀禮耳,非為彼報也。有司卒事,反命。告祭畢也。祭畢,天子乃入。將出征,受命於祖,告祖也。受成於學。定兵謀也。出征,執有罪,反,釋奠於學,以訊馘告。釋菜奠幣,禮先師也。訊馘,所生獲斷耳者。詩云:「執訊獲醜」,又曰「在頖獻馘」。馘或為國。

魏齊王正始中,每講經遍,輒使太常釋奠於辟雍,以太牢祠孔子,以顏回配。

晉武帝泰始七年、惠帝元康三年,二釋奠,皆於大學。泰始六年、元康五年,二行鄉事,皆於辟雍。鄉事,鄉飲酒禮也。惠帝之為太子,及愍懷太子講經竟,並親釋奠於大學。

東晉明帝之為太子,亦行釋奠禮。成、穆、孝武三帝,皆親釋奠,惟成帝在辟雍,自是一時制也。孝武以大學在水南懸遠,有司議依穆帝昇平元年,於中堂權立行大學。釋奠禮畢,會百官六品以上。時無國子生,有司奏:應須二學生百二十人。大學生取見人六十,國子生權銓大臣子孫六十人,事訖罷也。

宋文帝元嘉二十二年,太子釋奠,採晉故事。裴松之議:應舞六佾,宜設軒懸之樂,牲牢器用,悉依上公。祭畢,親臨學宴會,太子以上悉在。

齊武帝永明三年,有司奏:「宋元嘉舊事,學生到,先釋奠先聖先師,禮又有釋菜,未詳今當行何禮?用何樂及禮器?」時從喻希議,用元嘉故事,設軒懸之樂,六佾之舞,牲牢器用悉依上公。尚書令王儉議:「周禮『春入學,釋菜合舞』。記雲『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又雲『始入學,必釋奠先聖先師』。中朝以來,釋菜禮廢,金石俎豆,皆無明文。方之七廟則輕,比之五祀則重。陸納、車胤謂宣尼廟宜依亭侯之爵;范甯欲依周公之廟,用王者儀,范宣謂當其為師則不臣之,釋奠日,宜備帝王禮樂。此則車、陸失於過輕,二范傷於太重。喻希雲『若王者自設禮樂,則肆賞於致敬之所;若欲嘉美先師,則須所況非備』。細尋此說,守附情理。皇朝屈尊弘教,待以師資,引同上公,即事惟允。元嘉裴松之議故事可依也。」

梁武帝天監八年,皇太子釋奠。周捨議:「既惟大禮,請依東宮元會,太子著絳紗襮,音博,衣領也。樂用軒懸。合升殿坐者,皆服朱衣。」帝從之。又有司以為,禮雲「凡為人子者,升降不由阼階」。吏部郎徐勉議:「鄭玄云:『由命士以上,父子異宮。』宮室既異,無不由阼階之禮。請釋奠及宴會,太子升堂,並宜由東階。若轝駕幸學,自然中階。其會賓客,依舊西階。」大同七年,皇太子表其子寧國、臨城公入學,時議者以與太子有齒冑之議,疑之。僕射臣纘等以為:「參、點、回、路,並事宣父,鄒魯稱盛,洙汶無譏。師道既光,得一資敬,無虧亞二。」制可。

北齊將講於天子,講畢,以一太牢釋奠孔宣父,配以顏回,列軒懸樂,六佾舞。皇太子每通一經,及新立學,必釋奠禮先聖先師,每歲春秋二仲,常行其禮。每月朔制,祭酒領博士以下及國子諸學生以上,大學、四門博士升堂,助教以下、大學諸生階下,拜孔聖,揖顏回。日出行事。其郡學則於坊內立孔、顏廟,博士以下,亦每月朝。張憑議曰:「不拜顏子者,按學堂舊有聖賢之像,既備禮盡敬,奉尼父以為師,而未詳顏子拜揖之儀。臣以聖者,君道也。師者,賢臣道也。若乃推舜禹於君位,則稷契與我並為臣矣。師玄風於洙泗,則顏子吾同門也。夫大賢恭己,既揖讓於君德;回也如愚,豈越分於人師哉!是以王聖佐賢,而君臣之義者;拜孔揖顏,而師資之分同矣。」

隋制,國子寺,每歲四仲月上丁,釋奠於先聖先師。年別一行鄉飲酒禮。州縣學則以春秋仲月釋奠,亦每年於學一行鄉飲酒禮。

大唐武德二年,於國子學立周公、孔子廟各一所,四時致祭。貞觀二十一年制,左丘明以下二十二人同享。初以儒官自為祭主,直雲博士姓名,昭告於先聖。又州縣釋奠,亦博士為主。許敬宗奏曰:「秦漢釋奠無文,魏氏則太常行事。自晉宋以降,時有親行,而學官為主,全無典實,在於臣下,理不合專。今請國學釋奠,令國子祭酒為初獻,詞稱『皇帝謹遣』,仍令司業為亞獻,博士為終獻。其州學,刺史為初獻,上佐為亞獻,博士為終獻。縣學,令為初獻,丞為亞獻,主簿及尉通為終獻。修附禮令,以為永制。」七年二月,高祖幸國子學,親臨釋奠。引道士、沙門,與博士雜相駮難久之。貞觀十四年二月,太宗幸國子學,觀釋奠。永隆二年二月,皇太子親行釋奠之禮。開耀元年二月,皇太子釋奠於國學。景雲二年七月,皇太子將親釋奠於國學,有司草儀注,令從臣皆乘馬,著衣冠。太子左庶子劉子玄進議曰:「古者,自大夫以上皆乘車,而以馬為騑服。魏晉以降,迄於隋氏,朝士又駕牛車。至如李廣北征,解鞍憩息,馬援南伐,據鞍顧眄,斯則鞍馬之設,行於軍旅,戎服所乘,貴於便習者也。按江左官至尚書郎,而輒輕乘馬,則為御史所彈。又顏延年罷官後,好騎馬出入閭里,當時稱其放誕。此則專車憑軾,可擐朝衣,單馬御鞍,宜從褻服,求之近古,灼然之明驗也。褒衣博帶,方履高冠,本非馬上所施,自是車中衣服。且長裙廣袖,襜如翼如,鳴佩紆組,鏘鏘奕奕,馳驟於風塵之內,出入於旌棨之閒,儻馬有驚逸,人從顛墜,遂使屬車之右,遺屨不收,清道之傍,絓驂相續,因以受嗤行路,有損威儀。其乘馬衣冠,竊謂宜從廢改。」皇太子令付外宣行,仍編入令,以為常式。開元十一年,詔春秋釋奠用牲牢,其屬縣用酒脯而已。二十七年八月,因釋奠文宣王,始用宮懸之樂。二十八年二月,敕:「文宣王廟,春秋釋奠,宜令攝三公行禮,著之常式。」國子祭酒劉瑗奏:「準故事,釋奠之日,群官道俗等,皆合赴監觀禮。請依故事,著之常式。」制可之。其儀具開元禮。

祀先代帝王名臣附漢後漢魏東晉後魏隋大唐

漢武帝時,有人言,古者天子以春解祠,祠黃帝,用一梟破鏡。張晏曰:「黃帝,五帝之首也。春,歲之始也。梟,惡逆之鳥。方士虛誕,雲以歲始祓除凶災,令神仙之帝食惡逆之物,使天下為逆者破滅。」梟,鳥名,食母。破鏡,獸名,食父,如貙首而武眼。黃帝欲絕其類,使百吏祠皆用之。漢使東郡送梟,五月五日作羹以賜百官。解祠者,解罪求福也。 後漢章帝元和春,東巡狩,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堯於濟陰。

魏武帝少時,漢太尉橋玄獨先禮異焉,故建安中,遣使祠以太牢。蜀主劉禪景耀六年,詔為丞相諸葛亮立廟於沔陽。先是,所在各請立廟,不許,百姓遂私祭之,或以為可立於京師,禪皆不納。步兵校尉習崇、中書侍郎向充等言於禪曰:「自漢以來,小德而圖形立廟者多矣。況亮德範遐邇,勳蓋季世,而烝嘗止於私門,廟貌闕而莫立,非所以存德念功,遠追在昔也。今若盡從人心,則黷而無典;建之京師,又逼宗廟。宜因近其墓,立之於沔陽,使所屬以時賜祭,凡其臣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廟,斷其私祀。」於是從之。何承天駮之曰:「周禮,凡有功者祭於大烝,故後代遵之,元勳配饗。充等曾不是式,禪又從之,蓋非禮也。」

東晉孝武帝寧康三年七月,故事,禮皋陶於廷尉寺,新禮移祀於律署,以同祭先聖於大學。舊祀以社日,新改用孟秋,以應秋政。摯虞按:「虞書皋陶作士,惟明克允,國重其功,人思其當,是以獄官禮其神,繫者致其祭,功在斷獄之成,不在律令之始也。大學之設,義重太常,故祭於大學。律之署,卑於廷尉,移祀於署,是去重而就輕。律非正署,廢興無常,宜如舊祀於廷尉。祭用仲春,義取重生,改用孟秋,以應刑殺,理未足以相易。宜定新禮,皆如舊制。」

後魏文成帝東巡,歷橋山,祀黃帝。孝文太和十六年,詔曰:「法施於人,祀有明典,立功垂惠,祭有常式。其孟春應祀者,頃以事殷,遂及今日。可令以仲月而饗祀焉。凡在祀令者有五。帝堯樹則天之功,興巍巍之治,可祀於平陽。虞舜播太平之風,致無為之化,可祀於廣寧。夏禹禦洪水之災,建天下之利,可祀於安邑。周文公制禮作樂,垂範萬葉,可祀於洛陽。其宣尼廟已於中省,別敕有司行事。自文公以上,可令當界牧守,各隨所近,攝行祀事,皆用清酌尹祭也。」曲禮曰:「脯曰尹祭。」

隋制,使祀先代王公:帝堯於平陽,以契配;帝舜於河東,咎繇配;夏禹於安邑,伯益配;商湯於汾陰,伊尹配;文王、武王於灃渭之郊,周公、召公配;漢帝於長陵,蕭何配。各以一太牢而無樂。配者饗於廟庭。

大唐前修禮令,無祭先代帝王之文。禮部尚書許敬宗等奏:「謹按禮記祭法云:『聖王之制祭祀也,法施於人,以死勤事,以勞定國,能禦大災,能捍大患則祀之。』其漢高祖祭法無文,但以前代迄今,多行秦漢故事。始皇無道,所以棄之。漢祖典章,法垂於後。自隋以上,亦在祠例。今請聿遵故實,三年一祭,以仲春之月。」天寶六載正月,制:三皇置一廟,五帝置一廟,有司以時祭饗。至七載五月,詔:「三皇以前帝王,宜於京城內共置一廟,仍與三皇五帝廟相近,以時致祭。天皇氏、地皇氏、人皇氏、有巢氏、燧人氏其祭料及樂,請準三皇五帝廟,以春秋二時饗祭。歷代帝王肇跡之處,未有祠宇者,所由郡置一廟饗祭,仍取當時將相德業可稱者二人配饗。」

老君祠先賢附後漢大唐

後漢桓帝延熹八年,使中常侍之陳國苦縣,祠老子。九年,親祠老子於濯龍中。文罽為壇,飾純金釦器,設華蓋座,用郊天樂。

大唐乾封元年,追號老君為太上玄元皇帝。文明元年九月,冊玄元皇帝妻為先天太后,立尊像於老君廟所。開元二年三月,親祠玄元皇帝廟,追尊玄元皇帝父周上御史大夫敬,追尊為先天太皇,仍於譙郡置廟,歲餘一祀以上,準先天太后廟例。二十九年,兩京及諸州各置廟一所,並置崇玄館。天寶元年,親祠玄元廟,又於古今人表昇玄元皇帝為上聖。其時同制莊子號南華真人,文子號通玄真人,列子號沖虛真人,庚桑子號洞靈真人,又以其所著之書並為經。其年九月,改兩京玄元廟為太上玄元皇帝宮。其告饗所奏樂,降神用混成之樂,送神用太一之樂。二載,西京改為太清宮,東京改為太微宮,天下諸郡為紫極宮。三月,敕:「古之制禮,祭用質明,義兼取於尚幽,情實緣於既沒。我聖祖湛然常在,為道之宗,既殊有盡之期,須展事生之禮。自今以後,每聖祖宮有昭告,宜改用卯時以前行禮。」四載四月,敕:「比太清宮行事官,皆具冕服,爰及奏樂,未易舊名,並告獻之時,仍陳冊祝,既非事生之禮,皆從降神之儀。且真俗殊倫,幽明異數,理有非便,亦在從宜。自今以後,每太清宮行禮官,宜改用朝服,兼停祝版,改為清詞於紙上。其告獻辭,及所奏樂章,朕當別自修撰。仍令所司具儀注聞奏。」十三載正月,令有司,每至孟月,則修薦獻上香之禮。仍為常式。七載五月,詔:後漢張天師冊贈太師,梁貞白陶先生冊贈太保。興元元年十二月,詔:太清宮改太常卿亞上香,光祿卿終上香;改三禮拜為再拜。貞元元年正月,敕:薦饗太清宮,亞獻太常卿充,終獻光祿卿充。仍永為常式。

孔子祠先儒及弟子附漢後漢魏晉宋後魏北齊後周隋大唐

漢元帝時,孔霸以帝師賜爵,號褒成君,奉孔子後。平帝元始初,追謚孔子曰褒成宣尼公,追封孔均為褒成侯。

後漢光武建武十三年,封均子志為褒成侯。章帝元和二年二月,東巡狩,因幸魯,祠孔子七十二弟子。漢晉春秋曰:「闕里者,仲尼之故宅也,在魯城中。帝升廟,西面,群臣中庭北面,皆再拜。帝進爵而後坐。」東觀書曰「既禮畢,命儒者論難」也。和帝永元四年,徙封為褒尊侯,相傳至獻帝初,國絕。

魏文帝黃初二年,以孔子二十一代孫議郎羨為宗聖侯,邑百戶,奉孔子祠。令魯郡修舊廟,置百戶吏卒守衛。

晉武帝泰始三年,改封孔子二十三代孫宗聖侯震為奉聖亭侯。又詔大學及魯國,四時備三牲以祀孔子。明帝太寧三年,詔給奉聖亭侯四時祠孔子祭直,如泰始故事。

宋文帝元嘉八年,奉聖侯有罪奪爵。至十九年,又授孔隱之。隱之兄子熙先謀逆,又失爵。二十八年,更以孔惠雲為奉聖侯。後有重疾,失爵。孝武大明二年,又以孔邁為奉聖侯。邁卒,子荂詡俱反嗣,有罪,失爵。

後魏封孔子二十七葉孫乘為崇聖大夫。孝文帝太和十九年,改封二十八葉孫珍為崇聖侯。文成帝詔:其宣尼之廟,當別敕有司行薦饗之禮。

北齊改封三十一葉孫為恭聖侯。

後周武帝平齊,改封鄒國公。

隋文帝仍舊封鄒國公。煬帝改為紹聖侯。

大唐貞觀十一年,封孔子裔德倫為褒聖侯。二十一年,制:以左丘明、卜子夏、公羊高、穀梁赤、伏勝、高堂生、戴聖、毛萇、孔安國、劉向、鄭眾、杜子春、馬融、盧植、鄭玄、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元凱、范甯、賈逵,總二十二人,並為先師。永徽中,制令:改周公為先聖,黜夫子為先師,顏回、左丘明從祀。顯慶二年,禮部尚書許敬宗等奏曰:「準貞觀二十一年詔,以孔子為先聖,更添左丘明等二十二人,與顏子俱配宣父於大學,並為先師。今據永徽令,改用周公為先聖,黜孔子為先師,顏回、左丘明並為從祀。按禮記『 凡學,春官釋奠於其先師』。鄭玄注曰:『官謂禮樂詩書之官也。先師者,若禮有高堂生,樂有制氏,詩有毛公,書有伏生,可以為之。』又曰『始立學,釋奠於先聖。』鄭注曰『若周公、孔子也。』聖則非周即孔,師則偏善一經。漢魏以來。取捨各異。顏回、夫子互作先師,宣父、周公更為先聖,求其節文,遞有得失,所以貞觀之制,正夫子為先聖,加眾儒為先師。而今新令,輒事刊改,但周公攝政,制禮作樂,功比王者,祀之儒館,實貶其功。仲尼生衰周之末,拯文喪之弊,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弘聖教於六經,闡儒風於千載,故孟軻稱生靈以來,一人而已。自漢以降,奕葉繼侯,崇奉其聖,迄於今日,胡可降茲上哲,俯入先師?且又丘明之徒,見行其學,貶為從祀,亦無故事。今請改令從詔,於義為允。其周公仍依禮配饗武王也。」高宗乾封元年正月,東巡,次兗州鄒縣頓,祭宣父廟,贈太師。總章元年二月,皇太子詣學,贈顏回太子少師,曾參太子少保。神龍初,詔以鄒魯百戶封崇道公宣尼采邑,用供薦饗。又授裔孫褒聖侯崇階朝散大夫,仍許子孫以相傳襲。開元八年,敕改顏生等十哲為坐像,悉應從祀。曾參大孝,德冠同列,特為像,坐於十哲之次。圖畫七十子及二十二賢於廟壁上。以顏子亞聖,親為之贊,以書於石。閔損以下,令當朝文士分為之贊。時國子司業李元瓘奏稱:「先聖孔宣父廟,先師顏子配坐,今其像立侍,配饗合坐。十哲弟子,雖復列像廟堂,不應饗祀。謹檢祠令:何休、范甯等二十二賢,猶霑從祀。其十哲請春秋釋奠,列享在二十二賢之上。七十子,請準都監廟堂圖形於壁,兼為立贊。又曾參孝道可崇,獨受經於夫子,請準二十二賢應饗。」二十七年八月,制:「夫子追贈謚為文宣王,宜令三公持節冊命,並撰儀注。昔緣周公南面,夫子西坐,今位既有殊,坐豈仍舊,宜補其墜典,永作常式。自今以後,夫子南面而坐,內出王者袞冕之服以衣之。十哲等東西列侍。顏子淵既雲亞聖,須優其秩。顏子贈兗國公,閔子騫贈費侯,冉伯牛贈鄆侯,冉仲弓贈薛侯,宰子我贈齊侯,端木子貢贈黎侯,冉子有贈徐侯,仲子路贈衛侯,言子游贈吳侯,卜子夏贈魏侯。又夫子格言,參也稱魯,雖居七十之數,不載四科之目。頃雖參於十哲,終未殊於等倫,久稽先旨,俾修舊位。庶乎禮得其序,人焉式瞻。」命尚書右丞相裴耀卿攝太尉,持節就國子廟冊贈,冊畢,所司奠祭,亦如釋奠之禮。又遣太子少保崔琳往東都,就廟行冊禮。又敕兩京及兗州舊宅廟像,宜改服袞冕。其諸州及縣,廟宇既小,但移南面,不須改衣服。兩京樂用宮懸。春秋二仲上丁,令三公攝行事。七十子並宜追贈:曾參贈郕伯,顓孫師贈陳伯,澹臺滅明贈江伯,宓子賤贈單伯,原憲贈原伯,公冶長贈莒伯,南宮子容贈郯伯,公皙哀贈郳伯,曾點贈宿伯,顏路贈杞伯,商瞿贈蒙伯,高柴贈共伯,漆雕開贈滕伯,公伯寮贈任伯,司馬牛贈向伯,樊遲贈樊伯,有若贈卞伯,公西赤贈郜伯,巫馬期贈鄫伯,梁鱣贈梁伯,顏柳贈蕭伯,冉孺贈紀伯,曹卹贈曹伯,伯虔贈聊伯,公孫龍贈黃伯,冉季贈東平伯,秦子南贈少梁伯,漆雕子斂贈武城伯,顏子精贈瑯琊伯,一作子驕。漆雕徒父贈須句伯,壤駟赤贈北徵伯,商澤贈睢陽伯,石作蜀贈石邑伯,任不齊贈任城伯,公夏守贈元父伯,公良孺贈東牟伯,後處贈營丘伯,秦子開贈彭衙伯,奚容蒧贈下邳伯,公肩定贈新田伯,顏襄贈臨沂伯,鄡單贈銅鞮伯,句井疆贈淇陽伯,罕父黑贈乘丘伯,秦商贈上洛伯,申黨贈邵陵伯,公祖子之贈期思伯,榮子期贈雩婁伯,縣成贈鉅野伯,左人郢贈臨淄伯,燕伋贈漁陽伯,鄭子徒贈滎陽伯,顏之僕贈東武伯,原亢贈萊蕪伯,樂顏贈昌平伯,一作欬。廉潔贈莒父伯,顏何贈開陽伯,叔仲會贈瑕丘伯,狄黑贈臨濟伯,邽巽贈平陸伯,孔忠贈汶陽伯,公西與如贈重丘伯,公西箴贈祝阿伯,蘧瑗贈衛伯,施常贈乘氏伯,林放贈清河伯,秦非贈陽伯,陳亢贈潁伯,申棖贈魯伯,琴牢,未詳。顏噲贈朱虛伯,步叔乘贈淳于伯,琴張贈南陵伯。

太公廟大唐

大唐開元十九年四月,兩京及天下諸州,各置太公廟一所,以張良配饗,春秋取仲月上戊日祭。諸州賓貢武舉人,準明經進士,行鄉飲酒禮。每出師命將,辭訖,發日,便就廟引辭,仍簡取自古名將,功成業者,弘濟生人者十人,準十哲例霑饗。至乾元元年九月十二日,太常少卿於休烈奏:「臣一昨因秋饗漢高祖廟,見傍無侍臣;饗太公廟,有張良在側。伏以子房生於漢初,翊奉高祖,坐籌帷幄,佐定天下,考其年代,不接太公。自古配食廟庭,陪葬陵寢,皆取當時佐命,同受哀榮。太公人臣,不合以張良配饗,請移於漢祖廟。」從之。上元元年閏四月,敕:「昔周武創業,克寧區夏,惟師尚父,實佐興王。況德有可師,義當禁暴,稽諸古昔,爰崇典禮。其太公望,可追封為武成王,有司依文宣王置廟。仍委中書門下,擇古今名將,準文宣王置亞聖及十哲等。饗祭之典,一同文宣王。」貞元四年八月,兵部侍郎李紓奏曰:「太公廟準式以太常少卿充三獻官。祝文雲『皇帝遣某官,敢昭告』。至上元元年,追贈為武成王,饗祭之典,一同文宣王。有司因差太尉充獻,兼進祝版親署。臣伏以太公,即周之太師;張良,漢之少傅。聖朝列在祀典,已極褒崇,載在祝詞,必資折中,理或過當,神何敢歆。今者屈禮於至尊,施敬於臣佐,每請御署,並稱昭告,竊謂非宜。一同文宣王,恐未為允。臣以為文宣垂訓,百代宗師,五常三綱,非其訓不明,有國有家,非其制不立,故孟軻稱,有生人以來,一人而已。由是正素王之法,加先聖之名,樂用宮懸,獻差太尉,尊師崇道,雅合正經。且太公述作,止於六韜,勳業形於一代,豈可擬其盛德,均其殊禮哉!前件祝文,請自今更不進署;其『敢昭告』,請改為『致祭』;其獻官,請準式差太常卿以下。」詔令百僚集議聞奏。兼大理卿於頎等四十六人議同李紓。左領軍大將軍令狐建等二十四人議曰:「當今兵革未偃,宜崇武教以尊古,重忠烈以勸今,欲有貶損,非激勸之道也。追尊王位,以時祠之,為武教之主,若不尊其禮,則無以重其教也。文武二教,國宜並立,廢一不可,況其典禮之制,已歷二聖,今欲改之,恐非宜也。」至九月,有敕:以上將軍以下充獻官,餘事依李紓所奏。其祭饗獻儀,具開元禮。

卷五十四 禮十四 吉禮十三 巡狩封禪 巡狩

通典卷第五十四

禮十四沿革十四吉禮十三 巡狩封禪 巡狩

後漢 後魏 大唐

唐虞天子五載一巡狩。晏子對齊景公曰:「天子適諸侯曰巡狩。」白虎通曰:「巡者,循也。狩者,牧也。為天下循行守牧民也。道德太平,恐遠近不同化,幽隱有不得所者,故親行之。行禮謹敬,重人之至也。」鄭玄云:「諸侯為天子守土,時一巡省之」。書曰「五載一巡狩。」所以必五年者,因天道時有所生,歲有所成,三歲一閏,天道小備,五歲再閏,天道大備也。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柴,岱宗,東岳也。特謂太山為岱宗者,以其處東北,居寅丑之間,萬物終始之地,陰陽交代之所,為眾山之宗,故云岱宗也。望秩於山川。張守節云:「乃以秩望祭東方諸侯境內名山大川也。言秩者,五嶽視三公,四瀆視諸侯也。」群後四朝,孔安國曰:「各會朝於方岳之下,凡四處,故曰四朝也。堯舜同道,舜攝則然,堯又可知也。」肆覲東後,遂見東方之諸侯。協時月正日,同律度量衡,時,四時也。月,十二月也。日,三百六十日也。律,法制也。度,丈尺也。量,斗斛也。衡,斤兩也。鄭玄曰:「協正四時之月數日名,備其失誤。」具節氣晦朔,恐諸侯有不同,故因巡狩而合正之。修五禮吉、凶、賓、軍、嘉禮。五玉五等諸侯之瑞也。執之曰瑞,陳列之曰玉。三帛二生一死贄。三帛,纁、玄、黃,三孤所執也。二生,羔、鴈,卿大夫所執也。一死者,雉,士所執為禮焉。五月,巡狩至南嶽;衡山也。八月,巡狩至西嶽;華山也。十一月,巡狩至北嶽:恆山也。皆如岱宗之禮。白虎通曰:「二月、八月,晝夜分;五月、十一月,陰陽終也。」歸,格於藝祖,用特。孔安國曰:「巡狩四嶽,然後歸,告至文祖之廟。藝,文也。言祖則考著。特,一牛也。」鄭玄注尚書云:「每歸用特者,明每一岳即歸也。」如尚書、王制之文,所以不一岳之後而雲歸者,因明四岳禮同,使其文相次,是以終巡狩之後乃始雲歸耳。 夏后氏因之。王肅云:「天子五年一巡狩。」鄭玄云:「五年者,虞夏之制也。」

周制,十二年一巡狩。大行人云:「十有二歲,王巡狩殷國。」殷,眾也,謂當方諸侯。周以木德王,歲星是木王之星,十二歲一周,以木象之。故梁崔靈恩雲「取歲星一周天道之備數」。天子將巡狩,類乎上帝,宜乎社,造乎禰。帝謂五精之帝所配祭南郊者,謂靈威仰也。類、宜、造,皆祭名也。按曾子問「諸侯適天子,告祖禰」。此不言祖者,白虎通云:「七廟皆告之,獨言禰者,辭時先從禰,後至祖以上,遂行,不敢留尊者之命故也。」職方氏先戒四方諸侯曰:「各修平乃守,考乃職事,無敢不敬戒,國有大刑。」乃猶汝也。守謂國境之內。職事,所當供具。及王之所行,先道,帥其屬而巡戒令。先道,先由王所從道,居前,行其前日所戒之令。大馭掌犯軷之禮。謂祖道也。土訓氏夾王車而行,以待王問九州形勢,所謂以道地圖。山川所宜。所謂以詔地事。誦訓氏亦夾王車,以所識久遠之事以告王;誦訓所謂掌道方志以詔觀事。若魯有大庭氏之庫,殽之二陵也。又掌道方慝,方慝,四方言語所惡。以詔辟忌,以知地俗。辟音避。

乘金輅,建大旂,巾車云:「金輅,鉤,樊纓九就,建大旂以賓。」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柴而望祀山川,燔柴告感生之天帝。覲諸侯。覲,見也。其方之諸侯,先於境首待之。祭義云:「天子巡狩,諸侯待於境。」所過山川,則使祝宗先以三等璋瓚,皆以黃金為鼻流,酌鬱鬯以禮神。次乃校人殺黃駒以祭之。玉人云:「大璋中璋九寸,邊璋七寸,射四寸,厚寸。黃金勺,青金外,朱中,鼻寸,衡四寸,有繅。天子以巡狩,宗祝以前馬。」鄭玄云:「鼻,勺流也。衡,謂勺徑也。於大山川則用大璋,加文飾也。於中山川用中璋,殺文飾也。於小山川用邊璋,半文飾也。」又校人云:「凡將事於四海山川,則殺黃駒。」鄭玄曰:「謂王巡狩過大山川也。」每宿舍,掌舍設梐枑再重,謂行馬。再重者,以周衛有外內列。枑音互。其外,則土方氏又設蕃籬。土方氏云:「王巡狩則樹王舍。」鄭玄云:「 為之蕃籬。」既至方岳,先問百年,就見之。若未滿百年,八十九十者,路經其門則見之,不然則不。祭義所謂「東行西行弗敢過」。天子乃令太師採人歌謠之詩,以樂播而陳之,以觀人風俗,以審其善惡。所謂命太師陳詩以觀人風也。命典市之官,陳百物之貴賤,以觀人之所好惡。所謂「命市納賈以觀人之所好惡,志淫好僻」。故鄭云:「淫則侈物貴,人之志淫邪,則所好者不正也」。又命典禮之官,考校四時節氣,月之晦朔,甲乙等日,及候氣之律呂,所用禮樂、宮室、車旗等制度,君臣上下之衣服,皆以王者所頒制度考校之。所謂「 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注云:「同,陰律也」。諸侯封內有名山大川,不舉而祭之者,為不敬;不敬者,君削其地。有祭宗廟不順昭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不順,謂若逆昭穆者。以宗廟可以表官爵,故絀之。變禮易樂者,為不從;不從者;君流。流,放也。革制度衣服者,為畔;畔者,君討。有功德於人者,加地進律。律,法度也。其諸侯待王之牢禮以一犢。掌客云:「王巡狩殷國,則國君膳以牲犢。」又郊特牲云:「天子適諸侯,諸侯膳用犢,貴誠之義也。天子牲孕弗食也。」

既黜陟諸侯,乃與之相見於方岳之下,築壇,與覲禮壇制同。鄭玄注司儀職引覲禮制,「王巡狩殷國而同,則其為宮亦如此歟」是也。其壇外為土埒,方三百步,開四門。壇方九十六尺,高四尺,上為堂,下為三等,謂之三成,成每等高一尺。其堂上置司盟之神位,謂之方明。覲禮云:「諸侯覲於天子,為宮方三百步,開四門。壇十有二尋,深四尺,加方明於其上。」鄭玄云:「宮謂壝土為埒,以象牆壁。八尺曰尋,十二尋則方九十六尺也。深謂高也,從上向下曰深。方明者,上下四方神明之象也。會同而盟,明神監之。天之司盟有象者,猶宗廟之有主乎。」其方明狀,具朝覲篇。司儀職云:「其壇三成,宮旁一門。」鄭玄云:「成猶重也。三重者,下差之為三等,每面丈二尺也。」見諸侯之時,據鄭注司儀及覲禮,諸侯之上介,各以其君之旂,置於宮內,以表立位之處。乃詔王升壇,訖,諸侯皆就其旂而立其位。鄭按明堂位,諸公中階之前,北面東上;諸侯阼階之東,西面北上;諸伯西階之西,東面北上;諸子門東,北面東上,諸男門西,北面東上。王乃於壇上揖之,以定其位。其揖之節有三儀:與王無親者,推手小下之;司儀所謂土揖庶姓。與王婚姻之親者,平推手揖之;所謂時揖異姓。與王同姓者,推手小舉之。所謂天揖同姓。王既揖定其位,諸侯乃進,升壇奠玉。又按司儀職及鄭注云:公於上等奠桓珪玉,陳擯者五人禮之。侯、伯於中等奠信珪、躬珪玉,陳擯者四人禮之。子、男於下等奠穀璧、蒲璧玉,陳擯者三人禮之。諸侯各奠玉訖,降拜,又升,成拜。訖,擯者乃延諸侯升堂,授王玉。訖,乃以璧琮行享禮,謂之將幣。玉人云「璧琮九寸,諸侯以享天子」是也。諸侯既朝見王訖,乃退而自相與盟,王宮之伯臨之,其神主於月,必因以祭之。覲禮云:「祭天燔柴,祭山丘陵升,祭川沈,祭地瘞。」鄭注云:「升沈必就祭者也。就祭則是謂王巡狩,諸侯之盟祭也。」

其餘:五月,南巡狩,至於南嶽,如東巡狩之禮;八月,西巡狩,至於西嶽,如南巡狩之禮;十有一月,北巡狩,至於北嶽,如西巡狩之禮。巡狩之月皆用正歲之仲月者,以王者考禮正刑,當得其中,春秋分,晝夜均,冬夏至,陰陽終,欲取終平之義,故唐虞以還,皆用仲月也。巡狩訖,卻歸,每廟用一牛以告至,謂之「歸格於祖禰用特」。特,一牛。

秦始皇三年,東巡郡縣,祠鄒嶧山,頌功業。其年復遊海上。二年,遊碣石,從上郡歸。五年,始南至湘山,遂登會稽,並海,到沙丘崩。此求神仙奇藥之術,無復觀人風問百年也。並音步浪反。下同。二世元年,東巡碣石,並海,南歷泰山,至會稽,皆禮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書旁,以彰始皇之功德。

漢武帝元狩四年,始巡郡縣,寖尋於泰山。寖,漸。尋,就也。寖音浸。元封初,復至海上,又北至碣石,巡自遼西,歷北邊,至九原。五月,乃至甘泉。周萬八千里。武帝亦如秦始皇之事。

後漢光武建武三十年三月,幸魯,漢祀令曰:「天子行有所之,出河,沈用白馬珪璧各一,衣以繒緹五尺,祠用脯二束,酒六升,鹽一升。涉渭、灞、涇、洛他名水如此者,沈珪璧各一。律,在所給祠具;及行,沈祠他川水,先驅投石,少府給珪璧。不滿百里者不沈。」過泰山,祭山及梁父。章帝元和二年二月,東巡狩,使使者奉一太牢祠帝堯於濟陰成陽靈臺。至泰山,辛未,柴祭天地群神如故事。壬申,宗祀五帝於孝武所作汶上明堂,光武配。卒事,遂覲東後,饗賜王侯群臣。因行郡國,幸魯,祠東海恭王及孔子、七十二弟子。四月,還京師。庚申,告至,祠高祖廟、光武廟,各一特牛。安帝延光三年,東巡狩,至泰山,柴祭及祠汶上明堂,如元和中故事。

魏明帝凡三東巡狩,所過存問高年,恤疾苦,或賜穀帛,有古巡幸之風焉。齊王正始中,巡洛陽縣,賜高年、力田,各有等差。

晉初新禮,巡狩方岳,柴望告、設壝宮如禮。諸侯之覲者,賓及執贄皆如朝儀,而不建旗。摯虞以:「覲禮,諸侯各建其旗章,所以殊爵命,示等威。詩稱『君子至止,言觀其旂』。宜定新禮,建旗如舊禮。」詔可其議,然終晉代,其禮不行。武帝泰始四年,詔使使持節、侍中、黃門侍郎,銜命四出,周行天下。其萬人之利害為一書,禮俗政事教理科禁逆順為一書,悖逆暴亂作慝犯令為一書,喪荒凶厄貧苦為一書,康樂和親安平為一書,每國辨異之,以反命於王。

宋文帝元嘉四年二月,東巡狩,至於丹徒,告覲園陵。三月,饗會父老舊勳於行宮,加賜衣裳幣帛,蠲租原刑。戰亡之家、單孤,並隨宜隱卹。二十六年二月,東巡,幸至京城,並謁二陵,會舊京故老萬餘人,饗勞賚發,赦蠲徭役。

後魏文成帝和平元年正月,東巡狩,歷橋山,祀黃帝;幸遼西,遙祀毉無閭山。遂緣海,幸冀州,北至中山,過常嶽,禮其神而返。明年,南巡,過石門,遣使者用玉璧牲牢,禮常嶽。

隋煬帝自文帝山陵纔畢,即事巡遊,乃慕秦皇、漢武之事,西征東幸,無時暫息,六宮與文武吏士,常十餘萬人,然非省方展義之行也。

大唐皇帝將巡狩,所司承制先頒告於東方諸州曰:「皇帝二月東巡狩,各修平乃守,考乃職事。」駕將發,告圓丘、宗廟、社稷,皆如開元禮。高宗調露元年九月,幸并州,令度支郎中狄仁傑為知頓使。并州長史李知玄以道出妒女祠,俗雲盛衣服過者,必致風雷之變,遂發數萬人,別開御道。仁傑曰:「天子之行,千乘萬騎,風伯清塵,雨師灑道,何妒女之害!」遽令罷之。上聞之嘆曰:「真大丈夫也。」

評曰:梁崔靈恩三禮義宗云:「唐虞五載巡狩一嶽,二十年方遍四嶽,周則四十八年矣。若一出四嶽皆遍,且闕四時祭享。唐虞衡山為南嶽,周氏霍山為南嶽。其制,吉行五十里,若以二月到東嶽,五月到南嶽,八月到西嶽,十一月到北嶽,路程遼遠,固必不及。以此知每至一嶽即歸,斯義為長也。按尚書周官篇云:「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考制度,諸侯各朝於方嶽,大明黜陟。」孔安國注云:「周制十二年一巡狩,春東,夏南,秋西,冬北,故曰時巡。考制度,正禮法如虞帝然。其四方諸侯,各覲於方岳之下,大明考績,黜陟幽明。」又按堯舜簡儉,常稱茆茨土階,巡狩四方,羽儀導從必少。一年四嶽,五載復往,宗廟享祭,暫委有司。展義省方,觀風察俗之大政,如或二十年方遍,乃於民物,不亦乖疏?詳周官本文與孔氏註解,既改制十有二載,比唐虞已甚遐闊,如四十八年乃遍,豈非益為曠邈乎!且周雖尚文,天子諸侯,降殺以兩,穆王巡歷天下,萬姓不甚告勞。始皇遊幸四方,屬車八十一乘,二漢以降,至於有隋,或東封告成,或觀省風俗,百辟悉至,群司畢從,不下十餘萬人,何止千乘萬騎!所以曠代多闕斯禮。崔生謂堯舜及周帝王行幸車徒禮數,與秦漢以後無異。斯不達古今豐約之別,復不詳周官之文,輒肆臆度之說耳!

封禪無懷伏羲神農黃帝顓頊帝嚳帝堯舜禹湯周秦漢後漢魏晉宋後魏北齊隋大唐

古者帝王之興,每易姓而起,以致太平,必封乎泰山,所以告成功也。禮雲「因名山升中於天。」封禪必於泰山者,萬物交代之處,封增其高,順其類也。升,上也。中,成也。刻石紀號,著己功績。封訖,而禪梁甫,亦以告太平也。封禪者,高厚之道也。封土於山,而禪祭於地。天以高為尊,地以厚為德。增泰山之高以報天,厚梁甫之階以報地。明天之所命,功成事就,有益於天地,若天地之更高厚然。梁甫者,泰山之支山卑下者也。能以其道配成高德,故禪梁甫亦以告太平也。

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管仲對齊桓公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而昔有無懷氏,古之王者,在伏羲前。韓詩外傳曰:「孔子升泰山,觀易姓而王可得而數者七十餘氏,不可得而數者萬數。」袁准正論曰:「唯周官有王大封之文。按成王封禪,而文武皆不在七十二君,而無一言見於經傳,學者疑焉。」服虔曰:「云云在梁甫東,山名也。」晉灼曰:「云云在蒙陰縣故城東北,下有云云亭。」

伏羲、神農並因之。

黃帝禪亭亭。服虔曰:「亭亭山在牟陰。」晉灼曰:「漢地理志,鉅平有亭亭山。」

顓頊、帝嚳、帝堯、舜復禪云云。

禹禪會稽。會稽在越地。

湯依禪云云,其所封皆於泰山也。

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應劭曰:「社首,山名,在博縣。」晉灼曰:「在鉅平南十三里。」其儀不存。襄王時,齊桓公既霸,會諸侯於葵丘,而欲封禪,謂管仲曰:「寡人兵車之會三,而乘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異乎?」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必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為盛;江淮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鳳凰麒麟不至,嘉禾不生,而欲封禪,無乃不可乎!」於是桓公乃止。

秦始皇平天下,三年,東巡郡縣,祠騶嶧山,頌秦功業。於是徵齊魯儒生七十人,至於泰山下。諸儒或議曰:「古者封禪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掃地而祭,席用葅,音,禾稿也。去其皮以為席。葅音租。言其易遵也。」始皇聞此議各乖異,難施用,由此黜儒生。而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至巔,立石頌德。文曰:「事天以禮,立身以義,事父以孝,成人以仁。四守之內,莫不郡縣,四屬八蠻,咸來貢職。人庶蕃息,天祿永得,刻石改號。」文出晉太康郡國志。有金冊石函金泥玉檢之事焉。從陰道下,禪梁甫。其禮頗采泰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祕之,固不得而記焉。封禪之後十二歲,秦亡。諸生疾秦焚詩書,戮文學,皆偽曰「始皇上泰山,為風雨所擊,不得封禪」。

漢武帝立二十八年,元鼎中,汾陰得寶鼎,遂議封禪,而群儒不能知其儀,又牽拘於詩書古文,於是帝盡罷諸儒。三月,東上泰山,命人上石立之泰山巔。石高二丈一尺,方博皆三尺。壇及墠皆廣長十二丈,增高三尺。帝因東至海上。四月,還至奉高。晉太康郡國志曰:「奉高戶千五百六戶。此為奉高者以事東岳帝王禪代之處,是以殊之也。故有明堂,在縣西南四里,又有奉高宮。」又至梁父,禮祠地主。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薦紳,射牛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太一之禮。封廣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書祕。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子侯霍去病子也。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陰道。丙辰,禪泰山下趾東北肅然山,晉太康郡國志曰:「漢武封泰山,禪梁父,參諸家所說,宜肅然為定也。」如祭后土禮。天子皆親拜見,衣尚黃而盡用樂焉。江淮間一茅三脊為神藉。五色土益雜封。縱遠方奇獸飛禽及白雉諸物,頗以加禮。兕牛犀象之屬不用。皆至泰山祭后土。封禪祠,其夜若有光,晝有白雲起封中。天子從禪還,坐明堂,群臣更上壽。改元為元封。時作明堂於汶上。太史公曰「其封禪之禮,則有司存」,而漢史不得其制。

後漢光武建武三十年,群臣上言,宜封禪泰山。詔書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三月,帝幸魯,過祭泰山及梁父。

三十二年,詔梁松按索河雒讖文,言九世封禪事者。松等列奏,乃許焉。東觀書曰:「群臣奏言:登封告成,為民報德,百王所同。陛下輒拒絕不許,臣下不敢頌功述德業。」求元封時故事,議封禪所施用。有司奏:「當用方石再累置壇中,皆方五尺,厚一尺,用玉牒書藏方石。牒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又用石檢十枚,列於石旁,東西各三,南北各二,皆長三尺,廣一尺,厚七寸。檢中刻三處,深四寸,方五寸,有蓋。檢用金縷五周,以水銀和金以為泥。玉璽二,其一方一寸二分,其一方五寸。方石四角又有距石,皆再累。枚長一丈,厚一尺,廣二尺,皆在圓壇上。其下用距石十八枚,皆高三尺,厚一尺,廣二尺,如小碑,環壇立之,去壇三步。距石下皆有石跗,入地四尺。又用石碑,高九尺,廣三尺五寸,厚尺二寸,立壇丙地,去壇三丈以上,以刻書。」帝以用石功難,又欲及二月封禪,故詔梁松欲因故封石空檢,更加封而已。欲及二月者,虞書「歲二月,東巡狩,至於岱宗,柴」。祭山曰燔柴,積柴加牲於其上而燔之也。松上疏爭之,以為:「登封之禮,告功皇天,垂後無窮,以為萬民也。承天之敬,尤宜章明。奉圖書之瑞,尤宜顯著。今因舊封,竄寄玉牒故石下,恐非重命之義。受命中興,宜當特異,以明天意。」遂使泰山郡及魯趣音促石工,宜取完青石,無必五色。令印工刻玉牒書,書祕。刻方石中,命容玉牒。

二月,帝至奉高,應劭漢官馬第伯封禪儀記曰:「車駕正月二十八日發雒陽宮,二月九日到魯,十二日宿奉高。遣虎賁郎將先上山,三按行。還,益治道徒千人。十五日,始齋。諸扈從王公以下及東方諸侯盡齋。馬第伯自雲,某等七十人先之山虞,觀祭山壇治石。石二枚,狀博平,圜九尺,此壇上石也。其一石,武帝時石也。時用五車不能上,因置山下,為屋,號五車石。四維距石長丈二尺,廣二尺,厚尺半所,四枚。檢石長三尺,廣六寸,狀如封篋。長檢十枚。一紀號石,高丈二尺,廣三尺,厚尺二寸,名曰立石。一枚,刻文字,紀功德。是朝上山騎行,往往道峻峭,下騎,步牽馬,乍步乍騎,且相半,至中觀,留馬。去平地二十里,南向極眺無不睹。仰望天關,如從谷底仰觀抗峰。其為高也,如視浮雲。其峻也,石壁窅窱,如無道逕,殊不可上。四布僵臥石上,有頃復蘇。亦賴酒脯,處處有泉水,目輒為之明。復勉強相將行,到天關,自以已至,尚十餘里。其道傍山,大者廣八九尺,狹者五六尺。仰窺岩石松樹,鬱鬱蒼蒼,若在雲中。俛視谿谷,碌碌不可見丈尺。遂至天門之下。仰視天門,窔遼如從穴中視天。直上七里,賴其羊腸逶迤,名曰環道,往往有索,可得而登也。兩從者扶掖,前人相牽,後人見前人履底,前人見後人頂,如畫重累人耳。早食上,晡後到天門。使者得銅物,形狀如鐘,又方柄有孔,疑封禪具也。汝南人陽通得之。東北百餘步,得封所,始皇立石及闕在南方,漢武在其北。二十餘步得北垂圓臺,高九尺,方圓三丈所,有兩陛。從東陛上,臺上有壇,方一丈二尺所,上有方石,四維有距石,四面有闕。鄉壇再拜謁,人多置錢物壇上,亦不掃除。國家上見之,則詔書所謂酢梨酸棗狼藉,散錢處數百,弊帛具,道是武帝封禪至泰山下,未及上,百官為先上跪拜,置梨棗錢於道以求福,即此也。」遣侍御史與蘭臺令史,將工先上山刻石。文曰:「維建武三十有二年二月,皇帝東巡狩,至於岱宗,柴,望秩於山川,班於群神,遂覲東後。從臣太尉、行司徒事特進高密侯禹等。漢賓二王之後在位。孔子之後褒成侯,序在東後,蕃王十二,咸來助祭。河圖赤伏符曰:『劉秀發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鬥野,四七之際火為主。』河圖會昌符曰:『赤帝九世,巡省得中,治平則封,誠合帝道孔矩,則天文靈出,地祇瑞興。帝劉之九,會命岱宗,誠善用之,姦偽不萌。赤漢德興,九世會昌,巡岱皆當。天地扶九,崇經之常。漢大興之,道在九世之王。封於泰山,刻石著紀,禪於梁父,退省考五。』河圖合古篇曰:『帝劉之秀,九名之世,帝行德,封刻政。』河圖提劉予曰:『九世之帝,方明聖,持衡矩,九州平,天下予。』雒書甄曜度曰:『赤三德,昌九世,會修符,合帝際,勉刻封。』孝經鉤命決曰:『予誰行,赤劉用帝,三建孝,九會修,專茲竭行封岱青。』河雒命後,經讖所傳。昔在帝堯,聰明密微,讓與舜庶,後裔握機。王莽以舅後之家,三司鼎足冢宰之權勢,依託周公、霍光輔幼歸政之義,遂以篡叛,僭號自立。宗廟隳壞,社稷喪亡,不得血食,十有八年。楊、徐、青三州首亂,兵革橫行,延及荊州,豪傑併兼,百里屯聚,往往僭號。北夷作寇,千里無煙,無雞鳴狗吠之聲。皇天睠顧皇帝,以匹庶受命中興,年二十八載興兵,以次誅討,十有餘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爾田,安爾宅。書同文,車同軌,人同倫。舟輿所通,人跡所至,靡不貢職。建明堂,立辟雍,起靈臺,設庠序。同律度量衡,修五禮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贄。吏各修職,復於舊典。在位三十有二年,年六十有二。乾乾日昃,不敢荒寧,涉危歷險,親巡黎元,恭肅神祇,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聰允明恕。皇帝惟慎河圖、雒書正文,是月辛卯,柴,登封泰山。甲午,禪於梁陰。以承靈瑞,以為兆民,永慈一宇,垂於後昆。百寮從臣,郡守師尹,咸蒙祉祐,永永無極。」二十二日辛卯晨,燎祭天於泰山下南方,群神皆從祀,用樂如南郊。諸王、王者後二公、孔子後褒成君,皆助祭位事也。事畢,將升封。或曰:「泰山雖已從食於柴祭,今親升告功,宜有禮祭。」於是使謁者以一特牲於常祠泰山處,告祠泰山,如親耕、貙劉、先祠、先農、先虞故事。至食時,帝御輦升山,日中後到山上,更衣,早晡時即位於壇,北面。群臣以次陳後,西上,畢位升壇。尚書令奉玉牒檢,皇帝以寸二分璽親封之,訖,太常命人發壇上石,尚書令藏玉牒已,復石,覆訖,尚書令以五寸印封石檢。封禪儀曰:「以金為繩,以石為檢。東方西方各三檢。檢中石泥及壇土,各如其方色。」事畢,皇帝再拜,群臣稱萬歲。命人立所刻石碑,乃復道下。二十五日甲午,禪,祭地於梁甫陰,以高后配,山川群神從祀,如元始中北郊故事。服虔曰:「禪,廣土地。」項威曰:「除地曰墠。後改墠曰禪,神之也。」四月己卯,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以吉日刻玉牒書函藏金匱,璽印封之。乙酉,使太尉行事,以特牲告至高廟。太尉奉匱以告高廟,藏於廟室西壁石室高主室之下。司馬彪論曰:「自上皇以來,封泰山者,至周七十二代。易姓則改封者,著一代之始,明不相襲也。繼世之王巡狩,則有修封以祭而已。自秦始皇、孝武帝封泰山,本因好神仙信方士之言,及造石檢印封之事也。天道質誠,約而不費,故牲用犢,器用陶匏,殆將無事與檢封之間,而樂難攻之石也。且唯封為改代,夏少康、周宣王,由廢復興,不聞改封。光武欲因孝武故封,而梁松固爭,以為必改,乃當天意。既封之後,未有能福,而松卒被誅死,雖罪由身作,蓋亦誣神之咎也。且帝王所以能大著於後者,實在其德加於人,不聞其在封矣。」崔靈恩曰:「自周以前,封者皆封土為壇,至秦皇、漢武,始用石檢。」袁宏曰:「夫揖讓受終,必有至德於天下;征伐革命,則有大功於萬物。是故王者初基,則有封禪之事,蓋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夫東方者,萬物之所始;山嶽者,靈氣之所宅。故求之物本,必於其始;取其所通,必於所宅。崇其壇場,則謂之封;明其代興,則謂之禪。然則封禪者,王者開務之大禮也。德不周洽,不得輒議斯事;功不弘濟,不得髣彿斯禮。曠代一有,其道至高。故自黃帝、堯、舜,至於三代,各一得封禪,未有中修其禮者也。雖繼體之君,時有功德,此蓋率復舊業,增修其前政,不得仰齊造國同符改物者也。夫神道貞一,其用不煩;天地易簡,其禮尚質。故藉用白茅,貴其誠素;器用陶匏,取其易從。然封禪之禮,簡易可也。若夫石函玉牒,非天地之性也。」

魏明帝時,中護軍蔣濟請封禪,帝雖拒濟議,而實使高堂隆草封禪儀,以天下未一,不欲便行大禮。會高堂隆卒,不行。

晉武帝平吳,太康元年,衛瓘議封禪,帝曰:「此盛德之事,所未議也。」瓘等又奏,至於再三,詔報絕之。

宋文帝在位長久,有意封禪,詔學士山謙之草其儀注。屬後魏師南逼,其意乃息。孝武大明元年十一月戊申,太宰江夏王義恭表三請,帝以文軌未一,不從。

北齊有巡狩之禮,並登封之儀,竟不行。

隋開皇十四年,群臣請封禪,文帝命牛弘等創定其禮,帝曰:「 此事體大,朕何德以堪之!但當東狩,因拜岱山。」

大唐貞觀十一年,左僕射房玄齡等議:「按封禪者,本以功成告於上帝,天道崇質,義取醇素,故藉用秸,樽以瓦甒。又按梁甫是謂梁陰,近代設禮壇於山上,乃乖處陰之義。今定壇位於山北。」又議昊天上帝壇:「將封先祭,義在告神,因當為壇下趾,先陳齋絜。贊饗已畢,然後登封,既表重慎之深,兼示行事有漸。今請祭於泰山下,設壇以祀上帝,太祖景皇帝配享。壇方十二丈,高丈二尺。」又議制玉牒:「長尺三寸,廣厚各五寸,玉檢厚二寸,長短闊狹一如玉牒。其印齒請隨璽大小,仍纏以金繩五周。」又議玉冊:「四枚,各長尺三寸,廣寸五分。每冊五簡,俱以金編。其一奠上帝,一奠太祖座,一奠皇地祇,一奠高祖座。」又議金匱:「長短令容玉冊,高廣各六寸。形制如今之表函。纏以金繩,封以金泥,印以受命璽。」又議方石:「三枚,以為再累。其十枚石檢,刻方石四邊而立之。纏以金繩,封以石泥,印以受命璽。」又議泰山上圓壇:「廣五丈,高九尺,用五色土加之。四面各設一陛。御位在壇南,升自南陛,而就上封玉牒。」又議圓壇上土封曰:「凡言封者,皆是積土之名。今請於圓壇上,安方石,璽緘既畢,加土築以為封。高丈二尺,而廣二丈,以五色土益封,玉牒書藏其內。祀禪之所,土封制亦同此。」又議玉璽曰:「詳前載方石緘封,玉檢金泥,必資印璽,以為祕固。今請依令用受命璽以封石檢。其玉檢既與石檢大小不同,請更造璽一枚,方寸二分,文同受命,以封玉牒。石檢形制,依後漢建武故事。」又議立碑曰:「勒石紀號,垂裕後昆,美盛德之形容,闡後王之休烈,其義大矣。請刻頌立碑,明揚功業。」又議設告至壇曰:「既至山下,禮行告至,柴於東方上帝,望秩遍禮群神。今請其壇方八十一尺,高三尺,陛仍四出。其禪方壇及自餘儀式,請如今禮。仍禮柴祭望秩,同時行事。」又議廢石闕及大小距石。詔從此議,餘皆罷之,遂附制於今禮。太常舊儀,封禪降神樂歌,並用郊丘之辭。韋安仁駁之曰:「夫祭天作樂,本謂神聽高遠,聲臭難接,所以歌詠文辭,依倚絃管,滌蕩宣暢,冀其來格。今瘞玉燔柴於岱宗之下,播聲昭告,請降圜丘之上,夫神聽聰明,不可濫假,如依樂聲,應臨國內,而泰山之下神,其可得祀乎?又毛詩周頌,郊祀歌昊天,封禪歌時邁,二篇各別,足是證明。謂宜採周頌,創新詞,告精誠於上天,請皇靈於東岳,於事合古。」其後竟從安仁之議。

麟德二年,有司進儀注「於太嶽南四里為圓壇,三成,十二陛,如圜丘之制。壇上飾以青,四面各依方色,並造燎壇及壝三重。又造玉冊三枚,皆以金繩編玉牒為之。每牒長尺二寸,廣寸二分,厚三分,刻玉填金為字。又為玉匱一,以藏正座玉冊;為金匱二,以藏配座玉冊:各長尺三寸。並玉檢方五寸,當繩纏處刻為五道,當封璽處刻深二分,方寸二分。又為黃金繩以纏金玉匱,各五周,為金泥以泥之。為玉璽一枚,方寸二分,文同受命璽,以封金玉匱。又為石,以藏玉匱。用方石再累,各方五尺,厚一尺。刻方石中令容玉匱。旁施檢處,皆刻深三寸三分,闊一尺。當繩處皆刻深三分,闊寸五分。為石檢十枚,以檢石,皆長三尺,闊一尺,厚七寸。皆刻為印齒三道,深四寸。當封璽處方五寸,當通繩處闊寸五分。皆有小石蓋,制與檢刻處相應,以檢擫於協反封泥。其檢立於旁,南方北方各三,東方西方各二,去隅皆七寸。為金繩三以纏石,各五周,徑三分。為石泥以泥石,其泥,末石和方色土為之。為距石十二枚,分距隅,皆再累,各闊二尺,厚一尺,長一丈,斜刻其首,令與隅相應。以五色土封之。泰山之上,設登封之壇,上徑五丈二尺,高九尺,四出陛。壇上飾以青,四面依方色。一壝,隨地之宜。又為降禪壇於社首山上,方壇八隅,一成八陛,如方丘之制。壇上飾以黃,四面依方色。三壝,隨地之宜。其玉冊、玉匱、石、石檢、距石等,亦同封祀之制。又封祀以高祖、太宗同配,禪社首以太穆、文德皇后同配,皆以公卿充亞獻、終獻之禮。」制曰:「古今典制,文質不同,至於制度,皆隨代沿革,唯祀天地,獨不改張,斯乃自處於厚,奉天以薄。又今封禪,即用玉牒金繩,器物之間,復有瓦樽秸席,一時行禮,文質頓乖,駁而不倫,深為未愜。其封祀、降禪所設上帝、后土位,先設秸、瓦甒、瓢杯等物,並宜改用茵褥罍爵。其諸郊祀,亦宜准此。」於是昊天上帝之座褥以蒼,皇地祇褥以黃,配帝及後褥以紫,五方上帝及大明、夜明、時帝褥皆以方色,內官以下席皆以莞。封禪使許敬宗與禮官等又奏曰:「謹按司馬彪續漢書曰,建武三十二年封泰山,求元封故事所施用者。有司奏用玉牒書藏方石中,厚五寸,長尺三寸,廣五寸。有玉檢,厚二寸,長短闊狹,一如玉牒。又按說文云:『簡,牒也。』則知牒是簡之別名,且牒是片竹,故其字從片。封禪牒雖用玉,其制宜與竹同。廣厚五寸,何名簡牒?又按孝經鉤命決云:『六經冊長尺四寸,孝經冊長尺二寸。』遍檢古之簡牒,無尺三寸之制。臣等參詳典故,務取折衷,其玉牒請同玉簡冊,長尺二寸,廣寸二分,厚三分,以金繩連編,同簡之數,隨文多少,盛之玉匱,封牒石內,則合古文,於事為允。」詔從之。三年春正月戊辰朔,有事於泰山,親祀昊天上帝於封祀之壇。己巳,登於泰山,行封禪之禮。庚午,降禪於社首山。壬申,大赦天下,改元乾封。初議射牛事,太常博士裴守貞奏曰:「據周禮及國語,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漢武封泰山,令侍中儒者射牛行事。至於餘祀,亦無射牲之文。但親舂射牲,雖是古禮,久從廢省。據封禪禮:祀日,未明十五刻,宰以鸞刀割牲。比鑾駕至時,牢牲總畢,陛下唯奠玉酌獻而已。今若祀前一日射牲,事即傷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傷晚。若依漢武故事,即非親射之儀,事不可行。」

武太后天冊萬歲二年臘月甲申,登封於嵩岳,大赦天下,改元為萬歲登封。丁亥,禪於少室山。

開元十二年,制:「以十三年有事泰山。所司與公卿諸儒詳擇典禮,先為備具。」中書令張說、右散騎常侍徐堅等與禮官撰東封儀注。張說謂徐堅等曰:「乾封舊儀,禪社首,享皇地祇,以先後配享。王者父天而母地,皇地祇雖當今皇母位,亦當往帝之母也,子配母饗,亦有何嫌?而以皇后配地祇,非古之制也。天鑒孔明,福善如響。乾封之禮,文德皇后配皇地祇,天后為亞獻,越國太妃為終獻。以宮闈接神,有乖舊典。上玄不祐,遂有授命易姓之事,宗社中圮,公族誅滅,皆由此也。景龍之季,有事圜丘,韋庶人為亞獻,皆以婦人升壇執籩豆,褻黷穹蒼,享禮不潔。未及踰年,國有大難,亞獻、終獻皆受其咎,平座齋郎及女人執祭者,多亦夭卒。今主上尊天敬神,事資革正。斯禮請以睿宗大聖真皇帝配皇地祇,侑神作主。」從之。「 又按顯慶年許敬宗因修禮奏改燔柴在祭前,狀稱『祭祀之禮,必先降神。周人向臭,祭天則燔柴』者。臣等謹按,禮,迎神之儀,樂六變而天神降,八變而地祇出,九變則鬼神可得而禮矣。則降神以樂,周禮正文,非謂燔柴以降神也。又按晉郭璞南郊賦及注爾雅,亦祭後方燔。又按宋志所論,亦祭後燔柴。又檢南齊、北齊又梁郊祀,亦先飲福酒訖燔燎。請依貞觀舊禮,先祭後燎」。

考功員外郎趙冬曦、太學博士侯行果又曰:「先焚者本以降神,行之已久。若設祭後燔,則神無由降矣。」張說又執奏曰:「凡祭者,本以心為主,心至則通於天地,達於神祇。既有先燔、後燔,自可斷於聖意,聖意所至,則通於神。燔之先後,臣等不敢裁定。」上令依後燔及先奠牲璧之議。是後太常卿寧王憲奏請郊壇時祭,並依此先奠璧而後燔。從之。先是紛議未定,國子博士康子元執後燔最堅。張說謂子元曰:「康國子獨出蒙輪,以當一隊耶?」時又有四門助教施敬本駮奏舊封禪禮八條,其略曰:「舊禮,侍中跪取匜盥,非禮也。夫盥手洗爵,人君將以致潔而尊神,故使小臣為之。今侍中,大臣也,而沃盥於人君;太祝,小臣也,乃詔祝於天神。是接天神以小臣,奉人君以大臣,故為非禮。按周禮大宗伯曰:『鬱人,下士二人,贊祼事。』則沃盥此其職也。漢承秦制,無鬱人之職,故使近侍為之。魏晉至今,因而不改。然則漢侍中行之則可矣,今以侍中為之,則非也。漢侍中,其始也微。高帝時,籍孺為之;惠帝時,閎孺為之,留侯子辟彊年十五為之。後漢婁堅以議郎拜侍中。魏代蘇則為之,時友人嘲之曰,『仕進不止執武子』,是言其褻臣也。今侍中,名則古官,人非昔任,掌同燮理,寄重鹽梅,非復漢魏『執獸』之班,異乎周禮鬱人之職。夫祝以傳命,通人主之意以薦達於神明,非賤職也。故兩君相見,則卿為上儐。況天人之際,其肅恭之禮,以兩君為喻,不亦大哉!今太祝,下士也,非所以重命而尊神之意也。然則周漢太祝,是禮矣。何者?按周禮大宗伯曰:『太祝,下大夫二人,上士四人,掌六祝之詞。』大宗伯為上卿,今禮部尚書、太常卿比也;小宗伯中大夫,今侍郎、少卿比也;太祝下大夫,今郎中、太常丞比也;上士四人,今員外郎、太常博士比也。故可以處天人之際,致尊極之詞矣。今太祝下士之卑,而居下大夫之職。又舊禮,謁者引大尉升壇亞獻,非禮也。謁者已賤,升壇已重,是徵名用之於古,而大體實變之於今也。古之謁者,秩異乎今。謁者班微,以之從事,可謂疏矣。」又曰:「舊禮,尚書令奉玉牒。今無其官,請以中書令從事。」議奏,上令張說、徐堅召敬本,與之對議詳定。說等奏曰:「敬本議,其中四事,先以改定。有不同者,望臨時量事改攝。」從之。

十三年十一月,封祀於泰山,去山趾五里,西去社首山三里。丁亥,服袞冕於行宮,致齊於供帳前殿。己丑,大備法駕,至山下,乃御馬而登,侍臣從。帝以靈山清潔,不欲多人上,欲初獻於山上壇行事,亞獻、終獻於山下壇行事。召禮官學士賀知章等入講儀注,因問之,知章等奏曰:「昊天上帝,君位;五方精帝,臣位;帝號雖同,而君臣各異。陛下享君位於山上,群臣祀臣位於山下,誠足以垂範來葉,為變禮之大者也。禮成於三,初獻、亞、終,合於一處。」於是三獻悉於山上行事,其五方帝及諸神座於山下壇行事。

玉牒詞曰:「有唐嗣天子臣某,敢昭告於昊天上帝。天啟李氏,運興土德。高祖、太宗、受命立極。高宗升中,六合殷盛。中宗紹復,繼體不定。上帝眷祐,錫臣忠武。底綏內難,推戴聖父。恭承大寶,十有三年。敬若天意,四海晏然。封祀岱嶽,謝成於天。子孫百祿,蒼生受福。」

庚寅,祀昊天上帝於山上封臺之前壇,高祖神堯皇帝配享焉。辛卯,享皇地祇於社首之泰折壇,折音之設反。睿宗大聖真皇帝配。壬辰,上御朝覲之帳殿,大備陳布。文武百僚、二王後、孔子後、諸方朝集使、岳牧舉賢良,咸在位。

銘曰:「維天生人,立君以理,維君受命,奉天為子。代去不留,人來無已,德涼者滅,道高斯起。赫赫高祖,明明太宗,爰革隋政,奄有萬邦。罄天張宇,盡地開封,武稱有截,文表時雍。高宗稽古,德施周溥,茫茫九夷,削平一鼓。禮備封禪,功齊舜禹,巖巖岱宗,衎我神主。中宗紹運,舊邦維新,睿宗繼明,天下歸仁。恭己南面,氤氳化淳,告成之禮,留諸後人。緬余小子,重基五聖,匪功伐高,匪德矜盛。欽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誠動天,福我萬姓。古封泰山,七十二君,或禪亭亭,或禪云云。其跡不見,其名可聞,祗遹文祖,光昭舊勳。方士虛誕,儒書不足,佚後求仙,誣神檢玉。秦災風雨,漢汙編錄,德未合天,或承之辱。道在觀政,名非從欲,銘心絕岩,播告群岳。」時中書令張說撰封祀壇頌、侍中源乾曜撰社首壇頌、禮部尚書蘇頲撰朝覲壇頌以紀聖德焉。其儀具開元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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