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通史卷十六城池志至卷十九郵傳志

卷十六 城池志

  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是故有百里之封者,必有十里之城;有五十里之封者,必有三里之城;所以駐軍旅而衛人民也。連橫曰:臺灣之建城古矣。澎湖虎井嶼之東南,有沈城焉,天空浪靜,望之在目,繚垣相錯,周可數十丈,漁者常得其磚,色紅堅若鐵。然當沒水鑿之,上生蠣蚌,似千數百年物。或曰,隋代之所建也,而文獻無徵,搢紳之士難言之。明嘉靖末年,海寇林道乾亂,據澎湖,都督俞大猷征之,乃駐偏師,築城暗澳,其址猶存。天啟二年,荷人來此,築城媽宮,周百二十丈,役死者千三百人;外建砲臺,分守海道,臺人謂之「紅毛城」。四年八月,入臺灣,築城於一鯤身,俯瞰大海。基廣二百七十六丈有六尺,高三丈有奇,為兩層,四隅各置巨砲,駐兵以守。曰「熱蘭遮」。六年五月,西班牙人入雞籠,築山嘉魯城;嗣入淡水,築羅岷古城,各戍兵犄角。已而荷人逐之。永曆十五年,延平郡王克臺灣,就荷蘭城以居,改建內府,臺人謂之「王城」。別闢一門曰「桔柣」,以春秋鄭國有此門也。官署市肆別建於永康下里,則今之臺南郡治。當是時統治僅在承天,而雞籠、淡水尚荒蕪。三十七年,聞清軍有伐臺之舉,三月,命左武衛何祐城淡水,增戍兵。六月,清軍破澎湖,克塽降,改承天府為臺灣,設縣三,尚未築城也。朱一貴之役既平,總督滿保議築城,僅圍衙署倉庫於中。總兵藍廷珍以為不可,覆之曰:『夫設兵本以衛民。而兵在城內,民在城外,彼蚩蚩者不知居重馭經之意,謂出力築城衛兵,而置室家婦子於外,以當蹂躪。夜半賊來,呼城門而求救無及矣。理宜包羅民居為是。北從總兵大營後圍起,環臺灣縣署而東,跨溝為水門,遂包東嶽廟、臺灣縣學、鳳山公館,南包郡庠、防廳、臺廈道公署,西包天后宮,而北環左營游擊署,計一週不過十里。北跨高坡,南瞰鬼子山,西俯海岸,東北當北路要衝,東南控南、中二路,方得建郡形勝。幸即具題請旨,開輸磚石城工事例,諸羅、鳳山皆可剋日行之。不然道旁築舍,偷安目前,實非經國安邦之道也。』書上,不行。雍正十一年,巡撫鄂彌達奏請築城,旨下大學士等議覆。總督郝玉麟等奏言:『臺灣城工浩繁,或可因地制宜,先於城基之外,栽植刺竹,可資捍衛。再於刺竹圍內,建造城垣,工作亦易。』奉旨以郝玉麟等所奏,『不過慮其地濱大海、工費浩繁,故有茨竹藩籬之議。殊不知城垣之設,所以防多患。如必當建城,雖重費何惜。而臺灣變亂,率皆自內生,非禦外寇比。不但城可以不建,且建城實有所不可。臺郡門戶曰鹿耳門,與府治近,號稱天險。內設砲臺,可恃為固,其法最善。從前平定鄭克塽、朱一貴,皆乘風潮舟行入港,故旬日可克。向使有城可據,收其府庫人民以自固,攻之不拔,坐守安平,曠日相持,克敵不易。蓋重洋形勢與內地異,固未可輕議建制也。今郝玉麟等所奏,因地制宜,甚有裨益。其淡水各處砲臺,務須建造,各屬並應增修,不可惜費。』於是植竹為城。洎林爽文之役,再議建築,是為今日之臺南城。先是乾隆四十年,知府蔣元樞以府城未建,而各屬之城易圮,乃率廳縣公捐一萬二千圓,分交四縣,各三千圓,置田收息,歲得租穀可八千石,以備修繕之費,謂之「城租」。然遇有大繇役,則由紳富捐出,或奏發國帑,以為之用。光緒十一年建省,擇地於東大墩之麓,命棟軍築之,以控制南北。而各縣亦以時建造,故得記其工事,次於篇。

  臺灣府城(附郭安平):雍正元年,臺灣縣知縣周鍾瑄始建木柵,周二千六百六十有二丈,建七門。正東倚龍山寺,曰大東門。南抱山川壇,曰小南門。度南拱文廟之前,曰大南門。自東以北亙右營廳,曰小東門。北近城守營,曰大北門。西北逼烏鬼井,曰小北門。迤西外逼船廠,南折跨溝,為水門。過媽祖樓之西而終焉,獨缺其西。十一年,巡撫鄂彌達奏請植竹為城,乃自小北以至大南,計植一萬七千九百八十有三株,亦缺其西。而於小北、小西兩門,各建砲臺一座,並設敵臺城門望樓焉。乾隆元年,發國帑,斲石建七門,護以女墻。每門周二十五丈,高二丈八尺,又建窩舖十五座。二十四年,知縣夏瑚增植綠珊瑚為外護。四十年,知府蔣元樞修之,且建小西門於土墼埕西。五十三年,大學士福康安、工部侍郎德成、巡撫徐嗣曾等會奏,改築磚城。以臺未燒磚,用土。進士鄭光策以臺地多震,不宜築城,請仍舊制,加鑿濠溝,足以為守。不從。是年十月二十七日起工,東南北三方,悉用舊址,唯西方近海,內縮一百五十餘丈,畫自小北以至小西,狀如半月沈江,故謂之半月城。壁高一丈八尺,頂廣一丈五尺,基廣二丈。新建大西門樓。凡八門:東曰迎春,西曰鎮海,南曰寧南,北曰拱辰。置窩鋪十六座。以五十六年四月十一日告成,計費十二萬四千六十餘兩。蔡牽之亂,郡治戒嚴,郊商多在西城外,乃捐建甕城於新港墘,以防海道。道光四年許尚之變,十二年張丙之變,南北相擾,官紳議建外郭,不許,僅築東郭之門,旁植刺竹,設仁和、永康二門以出入之。同治元年五月十一日,地大震,城壁多壞,修之。光緒元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又發國帑,大修之。十三年,移臺灣府縣於臺中,改稱臺南,而縣曰安平。

  嘉義縣城:康熙二十三年,置諸羅縣於佳里興堡,則昔之諸羅番社。四十三年,遷今治,知縣宋永清始設木柵。周六百八十丈,建四門。雍正元年,知縣孫魯改築土城,周七百九十五丈有二尺,壁基厚二丈四尺,上廣一丈四尺,池深一丈四尺,闊二丈四尺,周八百三十五丈有五尺。五年,知縣劉良璧建城樓,東曰襟山,西曰帶海,南曰崇陽,北曰拱辰,各門置二砲。十二年,知縣陸鶴又於城外環植刺竹,用以為固。林爽文之變,環攻數月,死守不下。事聞,詔改嘉義。其後屢遭兵燹,城半傾圮。道光十三年,紳士王得祿等捐款重修,並築砲壘。以九月起工,十六年二月告竣,用費十一萬九千三百六十兩。同治九年,大震復圮。光緒十五年,知縣包容與紳士林啟東等重修。

  鳳山縣城:前在興隆內里前鋒莊,康熙二十三年建,以其地有鳳山故名。六十一年,知縣劉光泗始築土城,周八百有十丈,高一丈三尺,建四門,左倚龜山,右連蛇山,池廣一丈,深八尺。雍正十二年,知縣錢洙奉命環植刺竹。乾隆五十一年林爽文之變,莊大田應之,城破,文武多死,乃移於埤頭店,環植刺竹。嘉慶十一年蔡牽之亂,吳淮泗陷新城。將軍賽沖阿議復舊城,且建石,嗣以費大而止。道光三年,總督趙慎軫議建,飭知府方傳穟查復。翌年,巡撫孫爾準巡臺,奏請再建。而是時適有楊良斌之變,潛入新城,其議遂定。十一月,傳穟謀於紳民,捐款十四萬兩。五年七月起工,以知縣杜紹箕為監督,紳士黃化鯉、吳尚新、黃名標、劉伊仲等為董事。擴其舊址,內包龜山,外接蛇山,壘石為之,高一丈有二尺,廣一丈有五寸,上建雉堞,闢四門,東為鳳儀,西為奠海,南為啟文,北為拱辰。四隅各築砲臺。計費九萬二千一百兩。六年八月竣工,擇吉告遷,而紹箕忽死,眾以為不祥,無敢移者。衙署漸就荒廢,於是乃建新城,積土以築,略具規模,則今之縣治也。

  恆春縣城:同治十三年,欽差大臣沈葆楨至琅𤩝,奏建縣治。擇地於猴洞,山勢迴環,左趨海岸,而右廓平原,似為全臺收局。名曰恆春,以其地為極南,四時皆春也。光緒元年起工,翌年告竣。城高二丈有八尺,周九百七十二丈,用土石築之,建四門。

  臺灣府城(附郭臺灣):光緒十三年建省,移臺灣府於此,附郭亦曰臺灣。先是巡撫岑毓英來巡,擇地於藍興堡東大墩之麓,劉銘傳亦以為可。十五年起工,先建八門四樓。東為靈威,樓曰朝陽。西為兌悅,樓曰聽濤。南為離照,樓曰鎮平。北為坎孚,樓曰明遠。而小東為艮安,小西為坤順,小南為巽正,小北為乾健。十六年,檄棟軍統領林朝棟督勇築城,以紳士吳鸞旗等董工。十七年二月略成,周六百五十丈,費款二十一萬五千兩。而銘傳一去,其事遂止。

  彰化縣城:雍正元年建縣治於半線。十二年,知縣秦士望環植刺竹,建四門。林爽文之役,剪伐殆盡。嘉慶二年,知縣胡應魁再植。十四年,總督方維甸巡臺,紳士王松、林文濬等捐建。以城東倚八卦山,形勢不利,議包圍之。而工巨,乃仍舊址,別建砲臺於山上。知縣楊桂森先捐款,眾從之,計得十四萬餘兩。以十六年起工,二十年告竣。周九百二十二丈二尺有八寸,高一丈五尺,雉堞高三尺,基寬一丈五尺。為門四:東曰樂耕,西曰慶豐,南曰宣平,北曰拱辰。樓二層,高三丈九尺,砲臺十二,水洞六,堆房十六。先是林爽文之役,陽湖趙翼從軍,議移治鹿港,其後陳震曜亦有鹿港建城之議,皆不行。以城在山下,每攻必破也。

  雲林縣城:光緒十三年建縣,擇地林圯埔之雲林坪,固鄭氏部將林圯所闢也。翌年二月,知縣陳世烈奉命築城,周一千三百丈有奇,寬六尺,多植竹三重。既成,建旌義亭,以志工事,題曰「前山第一城」。然其地當濁水、清水兩溪之域,每逢汎濫,往來杜絕。十九年,知縣李烇請移治斗六,築城以居,周一千一百六十丈,高五尺,廣八尺,外植刺竹,闢四門。竹多環池,深七尺,寬八尺。

  苗栗縣城:未建。

  臺北府城(附郭淡水):光緒元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奏建府治,擇地於大佳臘堡。四年,知府陳星聚謀於紳士,捐款二十餘萬兩,以五年正月起工,八年告竣。壘石為之,周一千五百有六丈,池略大之。闢五門:東曰照正,西曰寶成,南曰麗正,北曰承恩,小南曰重熙,而東、北兩門又築一郭,題曰「巖疆鎖鑰」。既成,聚者漸多,其後復建巡撫衙門,遂為省會。

  新竹縣城:雍正元年,設淡防廳於竹塹埔,固番社也。十一年,同知徐治民始植竹,周四百四十餘丈。闢四門,建樓。嘉慶十一年蔡牽之亂,城民增築土垣。十八年,同知查廷華擴之,周一千四百有四丈,高廣各一丈,池深一丈。董事林超英、吳國步等亦改建四門,且增窩鋪。道光六年,總督孫爾準巡臺,同知李慎彝從紳士鄭用錫之議,稟請改建,砌石為之,周八百六十丈,高一丈五尺,堞三尺,基廣一丈六尺,上廣一丈。雖較舊略小,而既高且固。仍闢四門:東曰迎曦,西曰挹爽,南曰歌薰,北曰拱辰。樓二層,高一丈九尺,各建砲臺。以七年六月起工,九年八月告竣,計費十四萬七千四百九十八兩,均為官民捐出。是役巡道孔昭虔親勘其地,紳士鄭用錫、林國華、林祥麟等各董其事。其後疊圮疊修。光緒十九年四月,知縣葉意深再發國帑重修,凡支三千八百二十四兩。先是道光十九年,巡道姚瑩命同知龍大惇別建一城於西門之外為犄角,以地當港口,用以防海也。二十年英軍之役,同知曹謹乃擴之,周四百九十五丈,高一丈。建四門樓,東為賓暘,西為告成,南為解阜,北為承恩。又闢四小門,小東曰卯耕,小西曰觀海,小南曰耀文,小北曰天樞。城多植竹鑿池,廣二丈,深一丈五尺。紳士鄭用錫等董之。二十三年修。同治九年,增建砲臺,今圮。

  宜蘭縣城:宜蘭故蛤仔難也,嘉慶十五年建噶瑪蘭廳,擇地五圍。委辦知府楊廷理始築土城,周約三里,長六百四十丈,東西互均,南北相距一百八十丈,垣高六尺有奇,環種九芎,故曰「九芎城」。十七年,通判翟淦增植刺竹,並建四門,各以方向名之。二十四年,通判高大鏞重建。道光十年,薩廉修之。城內舊有水圳兩道,自西而東,乃引以為池,深七尺,寬一丈五尺。光緒元年,改為宜蘭縣。

  臺東直隸州城:未建。

  埔裏社廳城:光緒四年,改北路理番同知為中路撫民理番同知,駐埔裏社。總兵吳光亮以官帑四千圓,建築廳署,壘土為城,多植刺竹,為四門,周二里許,曰「大埔城」。

  基隆廳城:未建。

  南雅廳城:未建。

  澎湖廳城:鄭氏之時,置安撫司,駐暗澳舊城。歸清後,設巡檢,而城已圮。康熙五十六年乃築小城,稱「新城」。雍正五年,改廳,猶未建也。光緒十一年法軍之役,城陷。十三年十二月,總兵吳宏洛乃發兵築城,十五年十月告竣,周七百八十九丈有二尺二寸,高一丈五尺,堞高三尺,凡五百七十,基深三尺五寸,寬二丈四尺。闢四門,西南各增一門,皆建樓壯麗。東南臨海,西接金龜頭,北浚護濠。計費二萬三千五百三十七兩,為臺灣善後局支辦。是年,移廳署於今治。

衙署

  延平郡王府:在安平鎮王城內,今圮。

  東都總制府:在承天府治西定坊下大埕,土名統領巷。同治間,陳氏子孫以陳永華曾為總制,改建宗祠。

  承天府:在府治東安坊南向。歸清後,改為臺灣府署。

  天興縣:在府治鎮北坊米市,今廢。

  萬年縣:在興隆里,即鳳山舊城,今廢。

  臺灣巡撫衙門:在臺北府治撫臺街,光緒十三年,巡撫劉銘傳建。

  臺灣布政使衙門:在臺北府治,舊為巡撫行臺,光緒十三年,布政使沈應奎建。

  滿漢兩察院:在臺南府治東安坊,雍正元年建,今圮。

  臺灣撫墾大臣衙門:在南雅廳治,光緒十二年,幫辦撫墾林維源就其別莊暫用。

  分巡臺澎道署:在臺南府治西定坊,康熙二十三年,巡道周昌建。

  臺南府:在府治東安坊,原臺灣府署。雍正七年,知府倪象愷就明承天府改建。

  經歷司:在府署東南。

  臺北府:在府治,光緒四年,知府陳星聚建。

  經歷司:在府署之南。

  臺灣府:未建,暫設彰化縣治,以舊時北路理番廳署充用。

  經歷司:在府署。

  臺東直隸州:光緒十三年,南路撫民理番同知袁聞柝建。十四年秋,番亂被燬。十二月,知州吳本傑乃就故址之南畔詳請築壘,四圍各寬三十丈。

  臺灣海防廳:舊在鹿耳門。雍正八年,移建臺南府治西定坊。光緒十一年裁。今廢。

  淡水海防廳:原在竹塹士林莊。雍正二年,同知王汧建。乾隆二十一年,同知王錫縉移建於廳治。光緒元年,裁,暫充臺北府署。

  澎湖海防廳:原巡檢署,在大山嶼西澳,康熙二十三年建。

  北路理番廳:原在彰化縣治。乾隆五十三年,移鹿港。嘉慶二年,同知汪楠建於粟倉南畔。光緒九年,裁。

  中路理番廳:在埔裏社大埔城。光緒四年,總兵吳光亮建。

  基隆海防廳:原基隆通判署。

  南雅理番廳:在大嵙崁莊,光緒二十年建。

  噶瑪蘭通判署:在廳治東街。嘉慶十八年,通判翟淦建。光緒元年,改為宜蘭縣署。

  基隆通判署:在廳治。光緒元年建。十三年,改為海防同知署。

  卑南州同署:在卑南莊,寄治於安撫軍營內。

  花蓮港州判署:未建。

  安平縣署:原臺灣縣署,舊在臺南府治東安坊。乾隆十五年,知縣魯鼎梅移建鎮北坊。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鳳山縣署:原在舊城。康熙四十三年,知縣宋永清建。乾隆五十三年,移建今治埤頭街。

  典史署:原在舊城,後移今治縣署之右。

  嘉義縣署:原在佳里興。康熙四十三年,移駐今治。四十五年,攝縣事同知孫元衡建。乾隆二十七年,知縣衛克堉重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雍正二年建。

  恆春縣署:在縣治。光緒元年,知縣周有基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淡水縣署:在臺北府治,光緒四年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新竹縣署:在縣治,光緒元年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宜蘭縣署:原噶瑪蘭廳署。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臺灣縣署:在府治新莊仔莊,光緒十四年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彰化縣署:在縣治之中。雍正六年,知縣湯啟聲建。林爽文之役,燬。乾隆五十三年,知縣宋學灝重建。戴潮春之役,復燬。同治十二年,知縣孫繼祖再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乾隆十二年,典史朱江重建。

  雲林縣署:原斗六門巡檢署。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苗栗縣署:在縣治,光緒十四年建。

  典史署:在縣署之右。

  羅漢門縣丞署:乾隆二十七年建,五十四年改為巡檢署。

  萬丹縣丞署:乾隆二十六年,移駐阿里港。

  笨港縣丞署:原在笨港。雍正十一年,移建於頭厝。

  下淡水縣丞署:原下淡水巡檢署。

  頭圍縣丞署:嘉慶二十五年,縣丕朱懋移建於烏石港之南。

  南投縣丞署:乾隆二十四年,縣丞張成器建。林爽文之役,燬。五十三年,縣丞徐英重建。

  新莊縣丞署:乾隆五十五年建,後移駐艋舺。

  大武隴巡檢署:康熙間建。

  佳里興巡檢署:雍正十年建。

  新港巡檢署:康熙間建。

  斗六門巡檢署:乾隆二十六年建,後改為雲林縣署。

  鹿仔港巡檢署:雍正六年建。

  大甲巡檢署:嘉慶十四年建。

  貓霧巡檢署:在犁頭店,雍正十年建。乾隆五十三年重建。今廢。

  葫蘆墩巡檢署:光緒十一年建。

  枋寮巡檢署:光緒元年建。

  竹塹巡檢署:乾隆二十一年建。

  八里坌巡檢署:雍正十一年建,乾隆十五年風災圮,移駐新莊。

  羅漢門巡檢署:原縣丞署。

  八罩巡檢署:光緒十一年建。

  鎮守臺澎總兵官署:在臺南府治鎮北坊。康熙二十五年,總兵楊文魁建。乾隆五年,總兵何勉添築土城,高一丈一尺,周三百三十丈,闢東西兩門。

  中營游擊署:在臺南府治鎮北坊。

  左營游擊署:在臺南府治鎮北坊。光緒元年,移駐恆春。

  右營游擊署:在臺南府治鎮北坊。光緒元年,裁。

  城守營參將署:在臺南府治鎮北坊。

  道標營都司署:原鎮標右營游擊署。

  南路營參將署:在鳳山縣治。

  北路營副將署:在彰化縣治縣署之東。雍正十一年建,乾隆五十三年重建。

  噶瑪蘭營都司署:在宜蘭縣治。原守備署,嘉慶十八年,守備黃廷耀建。

  鎮守澎湖水師總兵官署:在媽宮城內,原水師副將署。

  左營游擊署:在媽宮城。

  右營游擊署:在媽宮城。

  安平水師副將署:在安平鎮,乾隆五年,副將王清建。

  中營游擊署:在安平鎮。

  左營游擊署:原在安平鎮。乾隆五十三年,移建鹿港北頭。六十年,燬,改建於土城內。

  右營游擊署:在安平鎮。

  艋舺水師參將署:在艋舺。原淡水營都司署,嘉慶十三年建。

局所

  全臺團練總局:在臺南府治。咸豐三年設。自後凡有軍事,則開辦焉。法人之役,臺北亦設,各廳縣皆設分局。

  培元總局:光緒七年,臺灣道劉璈改團練總局為培元總局,仍委紳士理之,以辦地方公事。法人之役,復為團練。

  全臺籌防總局:一在臺北府治,一在臺南府治,均光緒十年設,二十年復設。

  保甲局:各府廳縣皆設,無事之時則辦冬防。

  臺灣通商總局:在臺灣道署。咸豐九年設,以辦通商事務。光緒十三年,臺北亦設此局,歸布政使督辦。

  全臺清賦總局:一在臺南府治,一在臺北府治,均光緒十二年設。各廳縣皆設分局,十八年事竣,裁撤。

  全臺撫墾總局:在淡水縣轄大嵙崁。光緒十二年設。各地多設分局。

  轉運局:在上海。光緒十年設,委蘇松太道辦之,以理臺灣軍械餉項轉運之事。

  支應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一年設,由布政使督辦,而臺南設分局。

  捐輸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一年設,由布政使督辦,而臺南設分局。

  善後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二年設,由布政使督辦,以理戰後之事。

  招墾局:光緒元年設於廈門、汕頭、香港,以辦閩粵人來臺開墾之事。

  招商局:光緒十二年設於新嘉坡,以辦南洋華僑來臺經營之事。

  鑄錢局:在臺南府治東安坊,康熙二十四年設,後裁。

  官銀號:同治二年設於滬尾,以收解關稅。其後旗後、安平、雞籠以次開辦。

  官銀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六年設。

  臺南官票局:在臺南府治,光緒二十一年設。

  法審局:在臺北撫署內,光緒十二年設。

  官醫局:在臺北考棚內,光緒十二年設,十七年裁。

  軍器局:在臺北大稻埕,光緒十一年八月設,翌年十月竣工,費款十二萬餘圓,以記名提督劉朝幹為總辦,聘德國工師以製軍器。

  電報總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二年設,各地多設分局。

  釐金總局:在臺北府治,由布政使督辦。先是通商之後,奏設釐金局於滬尾、安平,以徵各貨釐金。其後各處添設,計有三十八分局。

  烙號局:同治五年設於滬尾、安平,以烙阿片之號,而徵其釐,歸道督辦,其後改由商人攬辦。

  金沙局:在基隆廳轄瑞芳,光緒十七年設。而暖暖、六堵、七堵、四腳亭、頂雙溪各設分局。

  腦磺總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三年設,由巡撫督辦。而大嵙崁、彰化、恆春、宜蘭各設分局。其外又設支局。十七年,改歸撫墾局兼辦。

  煤務總局:在基隆,光緒五年設,聘用西人,以機器開採煤炭。

  磺油局:在苗栗縣治,光緒十三年設,十七年裁。

  鐵路總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三年設。

  軍裝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一年設,而臺南設分局。

  火藥局:在臺北大隆同莊,光緒十二年設;而臺南在小北門外。

  水雷局:一在滬尾,一在基隆,均光緒十二年設。

  硝藥局:在臺北大稻埕,光緒十二年設,歸軍器局兼辦,以自製火藥。

  伐木局:在臺北大稻埕,光緒十二年設,歸軍器局兼辦,以機器切鋸材木,配售上海,並為鐵路枕木之用。

  蠶桑局:在臺北大稻埕,光緒十六年設。

  臺北通商局:在臺北東門外,光緒十三年設,以辦建築城內舖屋之事。

  清道局:光緒十三年設。凡臺北及通商口岸各設一局,以清街道。十七年裁。

  郵政總局:在臺北府治,光緒十四年設。各地多設分局。

  通誌局:在臺北登瀛書院內,光緒十七年設。各廳縣皆設採訪局,以編纂臺灣通誌。

  臺南樂局:在臺南府治奎樓內,由紳士辦之,以司文廟祀典,歲收租穀數千石。

卷十七 關徵志

  昔禹平洪水,畫九州,任土作貢,賦稅之義始此。賦以足兵,稅以足食,國用既足,民亦安寧。而暴君汙吏以天下為私有,橫徵倍斂,吸食脂膏,兆民怨怒,起而逐之,國亡身戮,為天下笑。連橫曰:明以前尚矣。臺灣遠隔海外,為古荒服,土番所處,海寇所踞,未有先王之制也。明季,荷蘭人始闢斯土,以通東洋貿易之途,設官行政,制王田,募民耕之,而納其賦,語在田賦志。是時歸附土番歲納鹿皮,視社之大小為差。其後因之,每年五月初二日,主計官集公所,召民𠕇社,眾環視之。官歷舉各社餉銀之數,高呼於上,𠕇者應之,至最多者而畀之。乃具姓名及社餉於冊,取殷戶為保,以四季分納,謂之「社商」。社商時率夥記至番社貿易。夥主財物,記任會計,而社商領之。凡番耕獵之物悉與社商,而以布帛、鹽鐵、煙草、火藥易之。其令嚴密,番不敢私。社餉之入,大社數千金,小亦數百,是為雜稅之一。當是時,土地初闢,地廣而腴,一歲三熟,閩、粵沿海之氓相率而至,以逐什一之利,歲率數千人。荷人課其丁稅,每丁年納四盾。領臺之初,歲收三千一百盾。其後二十年,增至三萬三千七百盾。蓋移殖者眾,而歲入亦多也。臺灣之山多麋鹿,獵者領照納稅,月課一盾。逐犬入山,肆其捕殺。於是麋鹿漸少。其後增至十五盾,歲入三萬六千盾,少亦二萬餘盾。其脯皮販運中國、日本,歲率十餘萬金。設關榷稅,以稽市物,歲亦十餘萬金。若夫山林川澤之利,工之所計,虞衡之所入,莫不權其輕重,以佐行政之費。荷官俸養所入,歲不足用,各自私賈,以罔市利。暴待細民,侵奪田宅,上下交爭,賄賂成習。甲螺郭懷一因民之怨,糾合同志謀逐之,事敗被殺,株連數千人。亡命之徒,轉相嘯聚,以與抵抗。又聞延平郡王將興光復之師,荷人懼,乃請爪哇總督增兵戍臺,多課雜稅,以助兵食,而內訌不息,搶攘昏墊,以至於亡。夫國以民為本,富則國富,貧則國貧。故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今荷人之有臺灣也,肆其橫暴,剪食我土地,侮虐我人民,剝奪我權利。而世之論者曰,是殖民之策也,烏乎痛哉!

  延平入臺,國用不足,多沿荷人舊制。及經嗣位,諮議參軍陳永華乃籌長治之策,盡心經畫,建保里之方,布屯田之制,開魚鹽之利,伐林木之材,內課農桑,外興貿易。十數年來,移民大至,多至數十萬人,拓地遠及兩鄙。臺灣之人以是大集。孔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故民皆勤功樂業,先公而後私。故曰:『衣食足而知榮辱,廉讓生而息爭訟。』夫自延平入臺以來,與民休息,而永華又咻噢之,道之以政,閑之以誼,教之以務,使之以和,漸之以忠,厲之以勇,勸之以利,嚴之以刑,民於是乎可任也。二十年間,臺灣大有。取其有餘,以供國用,民亦樂輸不怠。善乎德化之入人深也!洎永華亡,政教偷薄,而雜稅之徵濫矣。

  清人得臺之際,議遷其民而墟其地。靖海將軍施琅力陳不可,乃設一府、三縣。田賦之制略同行省,而雜稅仍舊,或更立之,名目繁多,變本加厲。其設於陸者曰「陸餉」,麗於水者曰「水餉」。「厝餉」始於荷人,大小有差,歲徵銀一千四百六十六兩有奇。雍正元年五月,有司查驗府治家屋,除破壞者,凡得大厝七千七十四間,間徵一錢五分一釐九毫,小厝一千七百零三間,徵半之。按戶給照。納餉後有倒壞者,許繳照註銷,而新建者餉亦如之,著為例。磨餉者,鄭氏所立也,一首徵銀五兩六錢。蔗車者,新餉也,一張亦徵銀五兩六錢。當舖者,以權子母者也,年徵五兩,謂之官典,官保護之,雖收贓不罪。然多勢豪所設,而地方官稍分潤焉。不徵餉者為小典,則武營弁兵以薄資而弋重利者也。瓦窯也,菜園也,檨宅也,檳榔宅也,亦以大小徵餉,其稅微不足道。此陸餉之大略也。塭養魚也,潭亦養魚也,而塭之出息優於潭。其後塭視下園徵稅,而編於田賦焉。澎湖產魚盛,以海為田。琅入臺後,據為私有,歲收規費千二百兩。及許良彬至,奏請歸官,以充提督衙門公費。而行家任意苛求,漁民多受剝,深以為苦。乾隆二年,下諭禁革。命總督郝玉麟飭地方官照例,編列魚舟號數,以時稽查。夫魚舟有大小,計擔徵餉,每擔七分七釐。次曰尖艚,每隻八錢四分。次曰杉板,每隻四錢二分。網一張則三兩五錢,小者一兩七錢五分。箔者,削竹如簾,長十餘丈,立海坪,乘潮汐以捕魚也,每張一兩二錢六分。滬者,築土圍,高尺餘,缺其門以入潮水,而置網以捕魚也,每口八錢四分。縗,垂餌以釣也,每條五兩八錢八分。縺亦釣也,餉與縗同。罟也,𦊓也,罾也,均用以捕魚,而得魚之多少不同,故徵餉之輕重亦別。罟一張十一兩七錢六分,𦊓五兩八錢八分,罾四兩二錢。烏魚旗者,亦謂之藏。每冬至前,烏魚自北而南,多以萬計。漁戶先時領旗,旗徵餉一兩二錢,鈐蓋縣印,列號備查。鳳邑最多。此水餉之大略也。

  同治十三年冬十二月,欽差大臣沈葆楨奏言:『舊例:臺灣鼓鑄鍋皿農具之人,須向地方官舉充,由藩司給照。通臺祗二十七家,名曰「鑄戶」。其鐵由內地漳州採買。私販者治罪。邇來海口通商,鐵觔載在進口稅則。昔杜內地之出,今自西洋而來,情形迥異。而不肖兵役人等,往往藉端勒索。該鑄戶亦恃官舉,任意把特,民甚苦之。又臺產竹竿,向因洋民不靖,恐有接濟,因禁出口,以致竹竿經過口岸,均須稽查。不知海船蒲布皆可為帆,無須用竹。立之厲禁,徒為兵役留一索詐之端,民間多一受害之事。應請無庸查禁。』詔可。光緒三年春,巡撫丁日昌既視臺灣,親見雜稅之苦,奏請蠲除。其言曰:『查臺郡當鄭克塽歸誠時,僅有臺灣、鳳山、嘉義三縣之地。其彰化縣、淡水、噶瑪蘭兩廳,皆係後闢之土。東至內山,西至海,地皆淺狹,唯南北袤長。計臺、鳳、嘉三縣合長二百九十里,共額徵供穀十三萬餘石。而後闢之一縣、兩廳合長五百八十里,僅徵供穀五萬六千餘石。核計彰、淡、蘭之地,比臺、鳳、嘉幾多一半,而所徵之穀,反不及一半。何也?蓋臺、鳳、嘉開闢之地較早,所徵稅則皆沿鄭氏之舊,而彰、淡、蘭新墾之地,則由朝廷新定科則,故賦課較輕也。然其為民累者,則莫如雜餉。查雜餉名目繁多,內如歸化生番,無畝可計,無糧可科,以納鹿皮為餉。而所謂塭餉者,則徵於畜魚之所。所謂廍餉者,則徵於熬糖之所。雖謂苛細,而稽其贏利,酌取一、二,以益正供,於民尚無大損也。他如海水支流曰港,窪深積水曰潭,凡可養魚之所,則如塭餉徵收。而小道可通之處,竹筏小艇運貨往來,亦按照徵收。又如建屋之基,磨麵之場,瓦窯、菜園、檳榔、番檨之類,莫不按數徵餉。若其徵諸漁戶者,曰罟、曰罾、曰𦊓、曰縺、曰縗、曰箔、曰網、曰滬、曰烏魚旗,吏役勒索,橫取窮民。而傭戶漁人又多去來無定,官役不能盡悉,假手土豪,出為攬辦。豫納承充之費,壟斷浮收,舐糠及米,輸於官者十,取於民者百。民奈何而不困耶?臣到臺後,查悉各弊,則擬稍為釐剔,而各項名目瑣碎,影射牽連,非盡斷葛籐,終難以絕弊竇。除番餉、塭餉、廍餉之外,其港潭等項雜餉,統計各屬共徵銀五千二百二十三兩九錢六分五釐,均應豁免,以除民累。伏查臺、鳳、嘉三縣正供,徵稅既重,而雜餉名目猶繁。小民終歲勤勞,所得無幾。而一經吏役隳突叫囂,遂有枷棒在手、雞犬無聲之歎。民困何由而蘇,元氣何由而復乎?且此項雜餉徵收不過數千餘兩,就地支發,歸入奏銷。臺灣近年出產茶葉、樟腦等,釐稅均屬新徵,較此多至數倍。而臺北現議開礦,則地利更可勃興。謹將前項雜餉查列清單,請自光緒三年起,永遠一律蠲除。』詔可。臺人大說,至今猶稱頌焉。

  契稅為入款之一,亦雜稅也。舊例:每百圓繳稅並費共十三圓,人民以為過巨,多不投稅。光緒二年,郡紳蔡霞潭囑御史某出奏,旨下部議。定自三年起,減為一半,即百圓徵稅六圓五角,外費悉裁。然經辦者猶不能盡廢,每宗加繳司單六角。若在千兩以上者,由縣送府加印,或由業戶自送,每宗規費二、三十圓。而稅額之中,以三圓解府轉藩,知縣例得一圓八角,餘由書吏、家丁、房總、差役分肥。故知縣下車之後,則示民稅契,按期輪比,而私其利。多者數萬圓,少亦數千。已稅之契曰「紅契」,未稅者「白契」,眾不以為憑,故人民亦自知為要也。

  安平為府治通商之口,向由臺防同知管理,徵收船費,謂之「文口」,派員查之。凡內地商船來臺者,應驗牌照。出口之時,船上須掛紅旗。巡丁到船,丈量擔位,報明無差,乃由委員給照收費,每百擔五圓六占六瓣,歲約五千餘圓。不換照者以為走私,船貨充公。光緒元年,臺防同知移駐卑南,仍歸收費。至十四年,改由安平縣收之,以抵津貼一半之額。其時帆船漸少,歲約三、四千圓,而輪船則由海關收之。又有「武口」,歸安平水師副將管理,亦派弁兵以驗出入,詰盜賊,每船徵費二圓,歲約二千餘圓。天津之約,許開臺灣互市。咸豐九年,兩江總督何桂清奏准美國先在潮州、臺灣通商,福州將軍東純、閩浙總督慶端、福建巡撫瑞璸會奏在臺開設海關。已而英、法兩國請照美國徵稅,復奏准一律辦理。其稅項仍解關庫,歸將軍督辦,統併南臺、廈門兩口奏銷。十年,奏派道員區天民會同臺灣鎮林向榮、兵備道孔昭慈、知府洪毓琛等商辦。議以淡水八里坌為通商碼頭,而於對岸滬尾設關。其北路之雞籠、香山、後壟、中港,南路之鹿耳門、打鼓,大小各口,一律禁止洋船貿易。同治元年六月二十二日,滬尾開關徵稅。二年正月,奏派道員馬樞輝接辦。適彰化亂,各地俶擾,未到,乃委淡水同知恩煜代之。恩煜請設關渡驗卡,以查洋商進出,巡邏仍用關船。稅務司又稟總理衙門,請於雞籠、旗後、安平三處,照例通商。部議許之。八月十九日,雞籠開口,派副稅務司以辦。三年四月,安平、旗後亦開辦。以滬尾為正口,雞籠、安平、旗後為外口。徵稅銀冊,均由總口轉繳關庫,歸福州將軍督辦。四年春二月,旗後稅務司以安平徵收洋稅,遞年加多,各商赴旗完納,諸多不便,請於安平添設銀號,管出入。將軍慶麟調查原案,以安平僅為驗口,祗准洋船寄碇起貨,不許開設。而打鼓委員德協領復以此舉實為華商之便。嗣經戶部核准,以六年十月開辦。既又設船政廳,理港務,徵船鈔。其時貿易未盛,稅項亦少,蓋以中國協定稅率甚輕,而土貨之往來者別課釐金。

  釐金之設,始於道光之季。時當軍事旁午,徵賦為難,故為權宜之計,取以助軍。凡貨物出入,照擔徵收,不論粗細,故謂之釐。咸豐十一年,知府洪毓琛奉飭遵辦,省中亦派候補知府程榮春至淡水,設局開徵,以阿片為大宗。分局之外又有驗卡,徵釐如前。而胥吏舞文弄弊,格外苛求,以飽私橐,商賈病之。夫釐金之設,為救一時之急,而非可以永遠也。故自事平之後,士大夫多請裁撤,歸併海關。而清廷不聽。然自通商以來,地利日闢,物產日興,糖、米、茶、腦之出口,歲率數百萬圓。米為民食之本,供給福建,故無釐。糖每擔二錢,以天津、上海為銷路,香港、日本次之。茶別徵釐,設局於大稻埕。樟腦之利,或歸官,或歸民,其釐較多。而煤炭、金沙之利,前後以興,故其詳可得而聞焉。

  光緒十八年,旗後商人以波羅麻一宗,每百斤徵釐六角,合銀四錢三分二釐,而海關向徵稅銀七錢。自十六年三月,併入苧麻類,一律改徵,減為三錢五分。是前本稅重釐輕,今反稅輕釐重,故請核減。波羅麻者,即鳳梨絲,配至汕頭,以績夏布,其額頗多,全臺釐金局以為出口貨物。如土茯苓百斤,洋關稅徵銀一錢三分,釐金定章為一圓;牛皮膠百斤,洋關一錢五分,而釐金為五角;此稅輕而釐重也。又如芝麻百斤,洋關徵一錢三分五釐,而釐金為一角四瓣;樟腦洋關徵七錢五分四釐,而釐金為五角五瓣;此稅重而釐輕也。是則關稅之與釐金,原有參差,不得以百貨釐金俱照關稅減半徵收。其子口半稅,原指洋商請領之三聯票,運貨到最後子口,完納半稅而言。若華商則逢關納稅,遇卡抽釐,何得援出口半稅為例。但該商人近來市景蕭條,銷路尤滯。旗後波羅麻出口,每年徵釐約二、三百金,為數甚少,姑准核減,併入苧麻章程,每百斤改徵四角二瓣,合銀三錢二釐,以恤商艱。

  夫稅釐之設,所以供國之用也,而民間亦有私徵。城廂之市,村落之墟,牛豚之畜,蔬果之場,凡至此販者,每收其費,以充廟祀義舉之款。然必稟官出示,以杜分爭,故人肯樂輸也。初,道光間,郡中商務繁盛,牛車入城,日數百輛。城兵欺其鄉愚,勒索規費,每輛收錢百文,多至數百文。鄉人不堪其苦,群籲郡紳。鎮道合示禁止,違者治罪,而弊稍革矣。

鄭氏徵收雜稅表

  厝稅:每間六錢二分,凡六千二百七十間半,年徵三千八百八十七兩七錢一分。

  𠕇社:凡二十七所,年徵三千六十兩。

  港潭:年徵一萬九千三百八十八兩。

  樑頭牌:每擔一錢一分,凡一萬三千六百三十七擔,年徵一千五百兩七分。

  澎湖船隻:凡一百十一隻,年徵七十三兩八錢。

  安平鎮渡船:凡三十四隻,年徵四百兩。

  牛磨:每首二十四兩,凡二十七首,年徵六百四十八兩。

  蔗車:凡一百張,年徵一千九百七十六兩。

  大小網箔:凡八十張,年徵二百零八兩四錢。

  罟罾縺縗等:年徵八百四十兩。

  烏魚旗:凡九十四枝,年徵一百四十一兩。

  入港貨稅:年徵一萬三千兩。

  出港鹽稅:年徵二百兩。

  僧道度牒:僧每名二兩,道士五兩,年徵二百兩。

清代陸餉徵收表(*附表)

清代水餉徵收表(*附表)

臺灣海關徵收稅鈔表(*附表)

臺灣海關徵收船鈔表(*附表)

卷十八 榷賣志

 連橫曰:昔者太公治齊,官山府海,以殖其利,管仲因之,齊以富強。故能霸諸侯,攘夷狄,功傳數世。漢興,至武帝時,拓地用兵,軍旅歲動,國計不足,設鹽鐵之官,榷酒酤之稅。文學之臣以為聚斂,而功利者且以為富國焉。臺灣榷賣之制,始於清代。初理鹽、磺,後及煤、腦。蓋此為天地自然之利,苟振興之,足以裕國而益民焉。先是臺灣鼓鑄鍋皿農具之人,例由地方官舉充,藩司給照,而納其稅。全臺定二十有七家,名曰「鑄戶」。其鐵由漳州採辦,私販治罪。蓋以臺灣孤立海上,慮造兵器,故官督之。然自通商以來,洋鐵入口,載在稅則,而舊例遂成虛文。同治十三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奏請廢止,用者便之。夫榷賣之制,各國皆有,大小輕重,或有不同。而臺灣之所行者則此。記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旨深哉!

  臺灣濱海之地,煮水為鹽,其利甚溥。前時鹽味苦澀,不適於用,多自漳、泉運入。永曆十九年,諮議參軍陳永華始教民曬鹽,擇地於天興之南,則今之瀨口也。其法築埕海隅,鋪以碎磚,引水於池,俟其發滷,潑而曬之,即日可成,色白而鹹,用功甚少。許民自賣,而課其稅。歸清以後,鹽戶日多,銷路愈廣;爭曬競售,市價不一。雍正四年春,奏歸官辦,由府管理。分設鹽場四處:曰州南,曰州北,為臺邑武定里;曰瀨北,為今附郭之鹽埕莊;曰瀨南,則鳳邑之大竹里,而毗於打鼓山麓也。每場設管事一名,巡丁十人,或八人、或六人,視其大小,以防私漏。鹽戶曬鹽,例於春冬,春曰大汎,冬曰小汎,以夏秋多雨也。鹽成運納於場,而發其價。每石時銀一錢二分。瀨南稍遜,減二分。歲收約九萬石,或至十萬石。府中設總館一,市鎮各設分館。販戶赴館繳課,領引而出。其鹽石銀三錢。水運陸載,視路遠近,以定市價,故各地不均。鹽課所入,每月支發鹽戶及經費外,悉存府庫,造冊申報,以充兵餉。乾隆二十年,增設瀨東,為嘉邑之井仔腳。而布袋嘴、北門嶼亦先後分設。蓋以彰、淡設治,墾戶日進,故由此給之。五十五年,議定臺灣定額之外,所有埕底泥鹽,歲約二萬石,分撥各廳銷售。每年徵課一千八百十八兩餘,入冊奏銷。嘉慶十五年,設噶瑪蘭廳。鹽用瀨北,歲銷七千石,歸廳採運。每石售銀三錢三分,共徵二千三百十兩。除原價及折紋銀外,可得盈餘紋銀一千三百三十七兩。先是興化、惠安魚船,每當春夏之交,遭風收泊蘭屬,運鹽散賣,斤錢七、八文。間有收積居奇,至秋冬時,價至二、三十文。及設官後,禁私販,議照汀州行銷廣潮鹽引,募雞籠小船,給照至蒲田、惠安就場購運,以資民食。蓋以蘭地僻處北東,府鹽運至淡水,又須待風而入,費大時久,或虞斷絕,故其價昂。而司道不許。以蘭為臺屬,行銷府鹽,可杜私販,且緩急足濟,乃議定歸廳。自十八年三月為始,每斤價十六文,用者便之。道光四年閏七月,省議以南靖、長泰二縣鹽引阻滯,奏請臺灣代銷。於是歲課一萬七千石,合以臺灣自曬者十三萬石,入款頗巨。自是以來,北鄙日闢,淡屬住民幾數十萬,而仍行銷府鹽,採配不便。咸豐中,始許於虎仔山自曬。一時私鹽充斥,課項銳減。同治六年二月,改歸道辦,嚴緝捕。虎仔山場亦歸官,七年移府,九年二月復歸道,十年仍歸府辦。而鹽引愈多矣。

  澎湖四面皆海,小島錯立,其地斥鹵,可以自曬。仍銷府鹽,每銀一圓售八十斤,色灰稍苦。澎人以海為田,需鹽較重,一旦不至,人受其病。光緒初,議設鹽場,不許。十一年建省,十四年整飭鹽務,南北兩府各設總局,以攬其事。南歸兵備道,而北歸布政使。基隆、艋舺、宜蘭、新竹、大甲、鹿港、嘉義、鳳山、恆春、澎湖各設總館,各地仍置小館,由民攬辦。其館主多鄉紳宦戚,獲利不少。大者歲盈萬金,小亦一、二千圓。臺灣銷鹽約按人口,每人日用三錢,年須六斤十二兩。以三百萬人計之,則當鹽二千二十有五萬斤。斤勻銀一分,為二十萬二千五百兩,實歲入之一大宗也。

  生番渾噩,僻處內山,茹毛飲血,需鹽孔亟。其歸化者由官給之,或以互市。而舊志載崇爻山有鹹泉,掘地汲之,編竹為鑊,內外塗泥,煮之成鹽。若中壢、後壟各地熟番,有以挑沙瀝鹵自煮者,官不徵課。蓋歸化時,曾經奏准者也。

硫磺

  硫磺產於淡水,為今北投之地。當西班牙人據臺時,曾掘取之。而瘴毒披猖,蟲滋水惡,工人多病。歸清後,康熙三十五年冬,福州火藥局災,典守者負償,欲派吏往,無敢至。仁和諸生郁永河適在省,慨然請行。三十六年春二月至郡,四月北上,先命淡水社通事張大入北投築屋。既至,集番酋飲,告以採磺事,與約一筐易布七尺。番喜,各負磺至,命工煮之。磺有黃、黑二種,質沉有光,以指撚之,颯颯有聲者佳,反是則劣。先碎為粉,暴日極乾。鑊中置油,徐入土,以兩人持竹桿攪之。土既得油,則磺自出。油土相融,而後成物。一鑊可得四、五百斤,或一、二百斤,唯視火候之純疵爾。產磺之地為內北投,石作藍靛色,有沸泉,草色萎黃,無生意。山麓白氣縷縷,如雲乍吐,是為磺穴。風至,磺氣甚惡。更進半里,草木不生,地熱如炙,白氣五十餘道,皆從地底騰激。怒雷震撼,地岌岌欲動。所以不陷者,熱氣鼓之爾。穴中毒焰撲人,觸腦欲裂。左傍一溪,聲如倒峽,即沸泉所出源也。永河著稗海記游,其所言略如此。當是時,淡水未闢,而北投又在番境,奸宄潛至,私製火藥。乾隆中,出示禁止,嗣命屯丁守之。每年四季,北路營副將派弁入山,焚燬草木,以杜私煮。同治二年,福建巡撫徐宗幹奏請開採,以俾軍務。六年,淡水同知嚴金清稟請不可,以採之有四可慮。八年,盧璧山奉南洋通商大臣之命,來臺採辦,募工煮之。既而閩浙總督英桂飭總兵楊在元、兵備道黎兆棠派員會勘。蓋以其時整軍經武,多用火藥,故議開採。然以所產未巨,恐耗經費,九年,復封。及劉銘傳任巡撫,謀殖地利,光緒十三年,奏設腦磺總局,與樟腦皆歸官辦。而所產日盛,以至於今。

  煤為礦產大宗。臺灣多有,而基隆最盛。當西班牙據北時,則掘用之,其跡猶存,為今之仙洞。歸清以後,仍事採掘。乾隆中,移民漸眾,以其有傷龍脈,請官禁止,然尚有私掘者。道光十五年,淡水同知婁雲再示禁。十七年,同知曹謹復禁。而是時海通已啟,東西往來,以臺為徑,各國遂多注目。禁煙之役,英艦窺基隆。及平,英人輒來臺灣,謀通商。二十八年,英國水師游擊吳倫至基隆,查勘煤層,歸報其國。三十年,英公使請准英人開採,不許。咸豐四年,美國水師提督彼里亦來勘,以煤層豐富,謀據此地,建軍港,以開美國貿易之途,而臺人不知也。天津之約,許開基隆通商。同治三年,福州稅務司上書,陳採煤之利,請准英商租地開辦。淡水稅務司亦為是言。巡撫徐宗幹奏言不可。而紳民亦立公約曰:雞籠山一帶,為合境來龍,靈秀所鍾,風脈攸關。近有沿海奸民,訛言山根生有煤炭,難保無人偷掘。一經損傷,全臺不利。如遇偷挖,即行圍捕送官。倘敢抗拒,格殺勿論。有不遵者,公議懲罰。然其後私掘愈多,勢不能禁。九年春正月,總督英桂命署道黎兆棠派員查勘,乃委江蘇候補道胡斌與淡水同知會勘。據復海港東邊之深澳、八堵、土地公坑、竹篙厝、偏坑、田寮港、後山、石梗港、暖暖、四腳亭、大水堀等處,皆屬旁山,無礙正脈;遠隔民居,且於田園廬墓亦無妨礙。計得九十二洞。閉歇者二十三洞,其煤已竭,地歸山主。停辦者二十一洞,以價賤滯銷,流淺難運。現開者四十八洞。而中如四腳亭四洞,夏秋之間亦流淺難運,俟八、九月方可配出。於是傳集山主及鄉人士,妥定開採章程,立石為界,不許租與外人,並私相典賣。各洞相距,南北二十五里,東西五、六里。閉者不得再開,以七十洞為限。而煤戶須本地人又有親族廬墓者,互相環保,其曾為洋行辦事者不許。煤工亦須土著,家在五十里以內者方可用。每洞不得過二十人。煤戶具保,所出之煤投行仲賣,官為督辦。違者照罰。禁約雖開,而約束尚嚴也。當是時,基隆、滬尾已為通商之口,輪船出入,用煤日多,或運至福州、廈門、每年出產多至三、四十萬擔,少亦十餘萬擔。其煤三等:上曰角煤,擔值錢二百;次中煤,稍降;又次煤粉,最賤,僅得五、六十文。此為在山之價,若運出市上,則視路之遠近而差。照例每擔徵稅五釐,唯船政局採用者豁免,而煤戶亦無稅。光緒元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奏言:『臺灣之地,病於土曠。而土曠之病,由於人稀。重洋遠隔,勢必獲利三倍,而後內地力食之眾,不召而來。然墾田之利微,不若開煤之利鉅;墾田之利緩,不若開煤之利速。南北各省按日以煤炊爨,入冬以煤禦寒。若出口暢旺,煤價必昂,於民開不無窒礙。而臺灣則炊爨禦寒均無需此,除出口外,別無銷路。雖其煤質鬆脆,不敵西洋之產;而較之東洋,尚去不遠。然臺煤雖富,年來開採仍不甚旺,其故由於滯銷。西洋之煤,金山最夥。從前船隻皆繞金山而來,貨物之外,以煤壓載,煤佳價平,固非臺煤所能敵。自埃及紅海開通以後,洋船無須繞道金山,而金山之煤遂稀,價亦日昂。而臺煤仍不暢銷,則必減輕稅率,以廣招徠。此後稅率雖減,而入款仍不懸殊,則於民間生計當有起色。至船局所用臺煤,向係免稅,不在定則之內。今擬將出口之煤,每噸減為稅銀一錢。如蒙天恩允准,伏懇飭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札行總稅務司,言明臺煤無關民間日用,為洋舶所必需,是以減稅惠商。南北洋各口均不得援以為例。』詔可。三年,聘英人臺札為礦師,並購機器裝置八堵,大為開採,出口亦多。而經費繁雜,不敷開用。委員浮冒,積弊日深。八年二月,臺灣道劉璈稟請督撫,略曰:『臺北煤務為臺灣漏,中外疑議,已非一日。職道履任以來,亟思設法整頓,以期除弊興利。蓋以煤務事屬創辦,職道又未親履其地,遠觀懸揣,漫議章程,失刻失疏,均虞未協。然屢奉鈞批,又不敢以月耗巨帑責歸臺防之事,置諸後圖。從前張升道深知其難,請由船政主辦,實由於此。嗣後黎星憲復稱統歸船政辦理。蓋以煤務之壞,壞於歷辦不得其人。浮費過多,成本過重,隨處浮冒,任意報消爾。鄭倅接辦以來,自稟牘觀之,較前諸員似有把握。然以冊報論之,似其不實不盡之處,仍所不免。八堵以總炭一萬九千八百五十餘石起解,基隆祗收一萬六千五百五十餘石。十餘里間,少去三千三百餘石,已屬不解。而八堵以粉炭九千零十石起解,基隆僅收三千四百三十石,竟少去五千一百八十石。基隆收發之時,又各有失耗,大較又去一成。既減成色,又失斤重。一轉移間,一月之內,耗至八千餘石。揆之於理,似欠圓通。又工匠等聽燒官煤,月至數千石。洋人三名,月燒官煤九千斤。路旁三燈,月燒官煤四萬斤。其間不應濫支之處,不可勝數。此煤斤濫耗之情形也。至於銀錢數目,採煤工價,浮於所收之額,多至三千四百餘石。車運之價,亦難實按。種種縻費,悉難枚舉。今擬委補用同知史悠棻、候補通判李嘉棠會同辦理,不過欲於臺灣漏稍求補苴爾。』於是妥定章程八條,竭力整飭。時有畢德衛洋行攬消總炭,船局以為不可。乃於上海自設臺灣煤務分局,又於汕頭、香港、廈門託商代售。統計每年出煤一百四、五十萬石,可得二十餘萬圓,而局費不過數萬圓,入多出少,漸有起色。若能擴充銷路,尤足以興其利也。法人之役,基隆失守,煤局被燬。及平,巡撫劉銘傳奏設煤務局,委張鴻祿辦之,投資四十餘萬兩,新置機器,又聘外國礦師,召工開採。至十三年,每日出煤可百噸,而辦理未得其宜。銘傳委用粵商代辦,眾多訾議,部議以為不可,復歸官辦。及邵友濂至,遂裁撤之。

煤油

  煤油或稱石油,其利溥,而前人未知也。臺人燃燈多用豆油,及西人發見煤油以來,運入臺,其始僅見於城市,不十數年遍村野,以其價廉而光倍也。煤油之用,以美國彗星標者為最多,次為俄墺之產,歲率數十萬圓。然臺自有煤油,而未知採法,為足惜爾。咸豐末年,粵人邱苟,通事也,勾引生番殺人,官捕之急,遁入山。至貓裏溪上流,見水面有油,味殊惡。時乏燭,燃之絕光。竊喜,以告吳某。某以百金𠕇之,而不知用。苟復𠕇寶順洋行,歲得銀千餘兩。遂互爭權,集眾械鬥,久不息。九年二月,淡水同知逮苟治罪。又以外商無在內地開礦之權,封之。及沈葆楨巡臺,聞其事。光緒四年,聘美國工師二人勘驗,以後壟油脈最旺,乃購機器取之。其始多鹽水,堀至百數十丈,達油脈,滾滾而出,日得十五擔。久之工師與有司不洽,竟辭去,遂廢。光緒十三年,巡撫劉銘傳乃設煤油局,委棟軍統領林朝棟兼辦,而出產未多,入不敷出。十七年,巡撫邵友濂撤之。聞礦學家謂臺灣油脈甚長,自苗栗而至安屬之吧哖,蜿蜒千里,如能取之,足以供用而有餘。又臺多火山,間有瓦斯,質若炭,光勝於煤,其用尤宏。

樟腦

  樟腦為臺灣特產,當鄭芝龍居臺時,其徒入山開墾,伐樟熬腦,為今嘉義縣轄,配售日本,以供藥料。其法傳自泉州。歸清以後,封禁番地,犯者死。康熙五十九年,曾逮熬腦者百數十人治罪,其業漸廢。而山麓細民猶有私熬者。雍正三年,閩浙總督滿保奏准臺澎水師戰船,令於臺灣設廠修造,以臺道臺協監督。於是南北二路各設軍工料館,採伐大木,以為船料,而檄匠首任之。臺灣產樟北路較盛。樟有兩種:香者可熬腦,臭者僅為器具。故匠首率眾入山,並許熬腦,以私其利,而他人皆禁也。道光五年,始設軍工廠於艋舺,並設軍工料館,兼辦腦務。內山所熬之腦皆歸所收,而後配出。禁煙之役,英船輒至雞籠,潛以阿片易腦。奸人牟利,私熬日盛,法令幾不能禁。咸豐五年,英商德記洋行始與臺灣道訂約購腦,每擔價十六圓,配赴歐洲。而發腦戶僅八圓,利入道署。十年,臺灣開港,外商漸至。樟腦為出口之貨,歲約二十萬圓。臺灣道陳方伯議歸官辦,設局收之。同治二年,艋舺料館改為腦館,竹塹、後壟、大甲等處均設小館,以理其事。其時艋舺、大甲所出特多,歲各一萬二、三千擔,竹塹、後壟亦各有一、二千擔,而噶瑪蘭、彰化之內山且有熬者;消用日廣。然為官辦故,外商不能獲利。五年,安平英領事請歸民辦,兵備道吳大廷不許。駐京英公使以為有阻通商,遂向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交涉。六年,閩浙總督派興泉永道曾獻德至臺,與英領事議。八年,廢官辦,新立購腦章程。凡外商入內地採腦,須先向總稅務司請給護照,填明行號姓名,完納出口稅之半,以代內地稅。運至口岸,報明海關,照章納稅,而後出口。若無護照者,將腦充公,人亦治罪。然非通商口岸,外國商船不得入泊,亦不得私自貿易。九年,始設釐金局,徵收腦釐,每百斤課銀五錢。初由商人攬辦,其後歸局。光緒十三年,巡撫劉銘傳奏言:『樟腦一項,近來日本出產甚多,而香港腦價日落。如歸官辦,每石可獲利二、三圓。臺灣產腦每年約出萬石。硫磺則臺產最佳,前兩江督臣沈葆楨奏請開禁,採備官用,歷年辦有舊章,每石成本洋一圓,官買每石洋三圓,每年出產六、七千石。上等硫磺每年祗出千石,均歸官用。其次積聚三千餘石,官既不用,商禁未開,不能出口,日久月聚,愈積愈多,不獨糜費棄置可惜,且香港年銷硫磺至萬餘石,運至江南、天津一帶,薰炙葵扇草帽,蒸炊餑餑,製造爆竹,銷路甚廣。臺灣硫磺既佳,奸民私熬販運,出口不少。夫以自採之磺,禁不出口,既聽日本暢銷,又不能禁止私熬;若設法經理,獲利雖尚未多,而於撫番經費不無少補等因。臣查樟腦、硫磺兩項,民間私熬私售,每多械鬥滋事,墾請歸官收買出賣,發給執照出口。以目前情形而論,年可獲利三萬餘圓。以後若能出產較多,銷路較暢,經理得人,日漸推廣,以自有之財,供無窮之用,實於國計民生,兩有裨益也。』詔可。乃設全臺腦磺總局,隸巡撫。而於北路之大嵙崁,中路之彰化,各設腦務總局。若南莊、若三角湧、若雙溪、若罩蘭、若集集、若埔裏社,皆設分局,以委員辦之,又有司事、執秤、查灶、勇丁分任其職。而宜蘭、恆春別設總局,以獎勵腦務。按照灶數,徵收防費,以充撫番之款;製出之腦悉歸官局,每擔八兩,售之商人為十二兩,年可獲利百餘萬兩。時為臺北德商公泰洋行攬辦,配赴香港,每擔可售二十兩,多至二十餘兩。十六年五月,臺北改歸蔡南生,而彰化由林朝棟,繳價三十圓,釐金防費在內。以十二圓給腦戶,餘入官。是年出口六千四百八十餘擔。十七年為一萬五千九百八十餘擔。十八年為一萬三千一百二十餘擔。而腦價亦漸起。蓋以歐美市場消用愈巨,化學日精,藉以製器合藥也。

  初,德人晦實祿在南,開設瑞興洋行,先至集集設館熬腦,自配香港。數年之間,獲利不貲。及歸官辦,頓失其益,去之汕頭,以腦業交英商怡記洋行承辦。十六年五月,怡記自集集運腦七百餘擔至鹿港,九月又運五百四十擔,彰化局丁以為走私,要而奪之。安平英領事照會巡撫索還,不聽。彼此相持,勢將決裂。駐京英公使乃與總理各國事務衙門交涉,而各國亦以有礙通商,請撤官辦。旨下戶部議覆,奏曰:『熟考古今律例,鹽、硝、硫磺均歸官辦,嚴禁私販。除此三項之外,未嘗別有所禁也。臺灣內山今以出產樟腦之多,奸商夤緣賄賂,挾謀其間,不准他人售賣,實屬無謂。今英商收腦數萬斤,為巡察委員所沒,是則奸商之故意而後至此,即臺灣巡撫亦難辭其責。況樟腦一物,原係藥材,未可禁止私販。如英國地多蟲蟻,以腦薰屍,可免蟲蝕,此消用之所以較多也。此後各省新出,不論利益多寡,應先奏明而後舉辦,方為得策。伏乞諭飭臺灣巡撫劉銘傳,即將樟腦一項改為民辦,官府但可徵稅。』詔可。十一月,廢官辦,撤防勇。生番乘隙出草,燬寮殺人,沿山紛擾,腦務大損。於是請設隘勇而納防費,凡腦百斤徵稅八圓,腦丁每灶一粒月徵八角,以十灶為一份。其出口者則海關稅一圓一角五分五釐,釐金五角五分,所入仍屬不少。十七年,改腦磺事務隸布政使司,仍於北路之大嵙崁、中路之彰化,各設腦務稽查總局,下設分局,悉以撫墾分局委員兼之,以其事相關連也。二十一年,裁灶費,每百斤改徵釐金四圓。其時外國消用愈宏,香港每擔至七、八十圓,或至百圓。

沙金

  臺灣採金始於三百年前。舊志稱鄭氏末葉,遣官陳廷輝往哆囉滿採金,老番訝之曰:『臺其有事乎!』或問之,曰:『日本採金而荷蘭來,荷蘭採金而鄭氏至。今鄭氏又採,其能晏然耶?』已而清軍果入臺。語雖不經,亦足以知採金之古。「海上事略」曰:『鄭氏時,上淡水通事李滄請取金自效,監紀陳福偕行。至淡水,率宣毅鎮兵,將至卑南覓,土番伏莽以俟。曰:「吾輩以此為生,漢人來取,必死戰」。福不敢進。歸至半途,遇土番泛舟販。福攻之,禽其酋,獲金二百兩。令道取,不從。』又曰:『金出山後,其番為傀儡種,人跡罕至。自淡水乘蟒甲,自西徂東,返而自北而南,溯溪進,匝月方至。土番善泅者從水底取之,如小豆,藏之竹簏,或秘之瓿。間出交易。』「番境補遺」曰:『哆囉滿產金,淘沙出之,與瓜子金相似。土番鎔成條,藏巨甓中,客至每開甓自炫,然不知所用。近歲始有攜至雞籠、淡水易布者。』「臺灣志略」曰:『港底金在蛤仔難內山。港水深且冷,生番沈入,信手撈之。亟起,口噤不能言,爇火良久乃定。金如碎米。』據此數說,則臺之產金已久,而多在東北。乾隆三十六年,波蘭人麥禮荷斯奇謀拓臺東,與馬波奧時科番戰。番降,獻金二十斤、銀八百斤,皆此地之產。其地為今之瑞芳附近。然則臺之產金早為外人所涎矣。光緒十一年,法事已平,巡撫劉銘傳築鐵路。十五年,架八堵車站之橋。工人入水造礎,偶見沙中有金,取出淘之。其時造橋監督為都司李家德,廣東順德人,曾游美國。而路工亦多閩、粵人,有至新舊金山者。聞之爭取,居民亦從之,各獲利,每兩易銀八兩。十六年九月,採者三千餘人,地亦日廣。十七年八月,出示禁止,而逐利之徒昏夜偷取,犯者多。基隆同知黎景嵩議歸官,巡撫邵友濂許之。十八年二月,奏准開辦,設金沙總局於基隆。瑞芳、暖暖、四腳亭、六堵、七堵、頂雙溪各設分局,派員理之。採者領照納稅,駐勇彈壓。是年冬,商人金寶泉稟請承辦,每年認繳二萬兩,一切費用及勇餉悉由支理。許之。以十九年起,撤局歸商。而自十八年二月至歲終,計收釐金二萬七千一百十二兩餘,除開局費一成並新勇一哨薪糧衣器帳房等款,實剩一萬七千六百六十二兩餘。以此劃入海防費內,奏明存案。未幾,金瓜石大石坑亦發見金苗,採者日盛。時金價頗廉,每兩在山易銀十八圓。後漸貴,歲可值銀一百數十萬圓。而臺東之新城、秀姑巒、花蓮港、得其犁、宜蘭之蘇澳、叭哩沙等,橫亙六十餘里,亦有金苗。然以開闢未久,野番出沒,居民輒遭害,取之尚少。

阿片釐金

  臺灣之阿片,始於荷蘭之時。荷人貿易以此為巨,消售閩、粵兩省,漸乃及於內地。當明之際,華人已有吸用,然僅以為藥,故本草綱目謂之「合敷融」,或曰「阿芙蓉」,則以罌粟實之漿而熬之也。阿片出於印度,以此為國課之大宗。而突厥、埃及、波斯皆有產。上者曰「公班」,則黑土也,味濃力大;次曰「白皮」;又次曰「金花」,則紅土也。臺灣之銷阿片,其始多用黑土,繼乃合用紅土,價較賤,故吸之者眾。乾、嘉以來,宇內無事,上自士夫,下至走卒,莫不以此為樂。及道光十八年,下詔禁止,以林則徐督兩粵,燬英人阿片一萬三千六百餘箱。英人不服,遂至搆兵。臺灣道姚瑩亦奉旨禁止,初犯者刑,再犯死,一時阿片幾絕。然英人輒以夾板至雞籠,潛與奸民授受,而易樟腦,山陬海澨猶有吸者。及媾和後,徐宗幹任兵備道,著防夷論,又謀禁止。其言曰:『銀何以日少?洋煙愈甚也。民何以日貧?喫煙愈多也。以每日每人約計之,須銀二錢,就臺地富貴貧賤良莠男女約略喫煙者不下數十萬人,以五十萬計之,每日耗銀十萬兩矣。』而臺人亦自立禁煙公約,吸煙者幾不以人齒。雷厲風行,一時殆盡。咸豐元年,洋商始來貿易,照例徵稅。十一年,設釐金局,以阿片為大宗,謂之「洋藥」。同治五年,淡水同知王鏞詳請入口阿片,不論內地已徵與否,每箱徵釐五十圓,大吏許之,歲率十餘萬兩。而安平之入款亦如之。光緒五年,改歸道署,召殷商攬辦。各地設局,按枚烙號,始得出售市上。否則以私貨論,充公而重罰之。然走私者時有所聞,而局員防不勝防也。十年法人之役,南北禁港,商船杜絕,阿片不至,市價日昂,每箱漲至千圓。兵備道劉璈奏言:『臺灣通商,以洋藥為大宗,每年進口售銀四、五百萬兩。今法人封口,洋藥不通。曾經紳耆公請,從權劃出官莊,准民自種,照例納稅。』於是嘉、彰各屬多有種者,其味較淡。而雲南、四川、福建亦有產。然臺灣銷者以印土為多,洋人運來易貨,臺商亦自採辦。臺南販土之商合設一會,曰「芙蓉郊」,輪年值理,每箱徵費二圓,以充義舉。售煙者曰「芙蓉舖」,亦有公會。銷用之廣,幾於粟米麻絲矣。先是商人陳郁堂攬辦臺南阿片釐金,欠款四萬六千兩。防務之時,軍費浩大,疊催不繳。巡撫劉銘傳札飭撤辦,提轅訊究,而璈仍任之。銘傳大怒,以其通同作弊,奏請革職。璈遂以此獲罪。

臺灣阿片進口表(*附表)

臺灣徵收阿片釐金表(*附表)

卷十九 郵傳志

  連橫曰:臺灣海國也,四面皆水。荒古以來,久不與世接矣。而高山摩漢,平野生雲,獸蹄鳥跡之交,為土番盤踞者又不知幾千載。夫臺與閩、粵比鄰,順風揚帆,剋日可至。隋代既鎮撫東番,宋人又從而貿易,而皆不隸版圖,則以交通未便也。明季,葡船發見此土,荷、西二國遂分據之,各主其地。中間數百里,抑未有往來者焉。當是時,臺灣之名遠播歐土,而日本之八幡船亦出沒海上,瀛壖片壤,遂為東、西洋人交接之區矣。延平相宅,萬眾偕來,閩、粵之人扶攜而至。閩居近海,粵處山陬,守望相助,出入相友,而交通闢矣。歸清以後,拓地日廣,南船北馬,昔昔往來,而陸輸海運仍從舊轍,尚未足以促群治之進也。及劉銘傳任巡撫,乃立富強之策,購輪船,築鐵路,設郵遞,通電線,經營布置,面目一新。惜功未全成,而解任去,寧不可恨?然銘傳之功,固宜特書而不容泯者。記曰:『登高自卑,行遠自邇』,今試著於篇,曰陸運,曰海運,曰郵電,而燈臺附焉。

陸運

  臺灣當鄭氏之時,統治僅及承天,半線以北尚委荒蕪,唯巡防一至而已。清人得臺,沿用舊法,置驛戍兵,漸及北鄙。康熙三十六年,仁和郁永河始至北投採磺。其時斗六門以上,猶是未闢之地也。中葉以後,至者日多,南達琅𤩝,北及三貂,而臺東之遠且有至焉。然自極南以至極北,計程幾八百里,行者須十三、四日,急亦八、九日。而溪流廣漠,每逢大水,阻遏不前,或至浹旬不渡。且臺之陸運僅藉人力,未曾以車馬往來。其駕牛車者,但為載糖輸穀之用,日行二、三十里。牛車之制,夾以兩輪,輪徑幾二丈,每輛可載十石,笨重難行。其有溪流者,則多用筏焉,臺人謂之渡。曰官渡,由官司之,不取其賃。曰義渡,由鄉司之,而收其稅,以充善舉,或為寺廟香火。請官准給,曰私渡,由民司之,以載客貨,而時有勒索之弊。有司示禁,其風稍息。溪之小者多架竹橋,或積石為槓。深山大谷中,則多縛籐橋,兩旁繫於巨樹,長十數丈,人行其上,如步虛空,搖蕩殊甚,懦者至不敢過。然山居谷飲之民,趨之若夷,習險故也。近則多附鐵線,行者便之。臺地無車,故用轎。轎制略同漳、泉,日行可五、六十里。漢書淮南王諫伐南粵,謂乘轎踰嶺。其時南粵之道路未治,猶臺灣也。

  同治十三年,欽差大臣沈葆楨奏請開山撫番,以總兵吳光亮帥中軍、同知袁聞柝帥南軍、提督羅大春帥北軍,分兵三路而入。自前山以達後山,測地繪圖,建標計里,而獸蹄鳥跡之區,始為行旅往來之道矣。葆楨之疏曰:『南路一帶,自九月間袁聞柝率綏靖一軍越崑崙坳而東,張其光隨派副將李光領前隊繼之。十月初一日,李營至坳東,袁聞柝乃拔營前進,自崑崙坳至諸也葛,計程不過數十里,而荒險異常,上崖懸升,下壑眢墜,山皆北向,日光不到,古木慘碧,陰風怒號,相顧失色,不能不中途暫駐,以待後隊之來。當袁聞柝駐營諸也葛之日,正張其光內埔辦理兇番之時。有老鴉石者,崑崙坳之西境也。初八日,張其光左營有勇丁五人暮經該處,突有數番殺傷二人。都司張欣、守備周思培等即派隊追趕,該番逃散無蹤。隨傳內埔社頭人,查係七家蛋社兇番。二十四日,參將周善初出哨雙溪,途見無首勇丁橫臥血漬。旋見兇番多人,執械狂竄。麾勇追之,適周恩培出哨,橫截坡前,鎗斃其一,擒其三,餘悉散走,俱為陳阿修社番。即將三人就地正法。二十日,都司張朝光率兩哨營於大石巖,都司張天德亦率隊至諸也葛。袁聞柝乃得拔營前赴卑南。諸也葛以下,地略平坦,然榛蕪未剪,焚萊伐木,頗費人功。聞柝露宿空山,染病甚重,輿疾率旅,逕抵卑南。張天德一軍亦已趨紮大貓裏,與之犄角。辰下卑南一帶,業已開通。崑崙坳左近,雖有兇番出沒,已分別懲儆,諒無敢生心。惟山道險遠,糧運殊艱。而卑南一帶海口,波濤拍岸,船不能泊。自內埔至卑南,均已派營分佈,聲勢尚能聯絡。此南路近日開山之情形也。臺北一帶,提臣羅大春自九月十八日派都司陳光華為首隊,守備李英、千總王得凱為次隊,游擊李得升為三隊,前赴新城。別遣軍功陳輝煌率兩哨赴大清水溪,總兵戴德祥以三哨紮大南澳、二哨紮大濁水溪。時正風雨連山,諸軍阻不能進。二十五日天晴,陳輝煌先至大濁水溪。旋有兇番抗拒。擊斃二人,遂即走散。李得升、李英、陳光華等踵至,會勘形勢。近溪荒壤,周圍約寬數十里。惟地皆砂石,不及大南澳之膏腴。溪岸南北約距三十餘丈,波流陡急。副將周維光等,連日趕造正河,支河木橋各一。工程既竣,各軍乃得越溪而前。自大濁水溪以往,前者曰小清水溪,後者曰大清水溪。十月初八日,陳光華一營紮小清水,而陳輝煌等進紮大清水。即有新城通事李阿隆等率太魯閣番目十二人來迎,願為嚮導。隨至新城,營於溪東。又有符吻、豆蘭等社番目來迎。我軍遂進駐奇萊、花蓮港之北,為後山橫走秀姑巒之道。自蘇澳至新城,計山路二萬七千餘丈;自新城至花蓮港,計平路九千餘丈,統計二百里有奇。而沿途碉堡,除蘇澳至大南澳已設者不計外,應添建十有二處,均已興工。惟大南澳至大濁水溪一帶,兇番充斥,狙殺行人。乃於大南澳山腰,再闢一路,旁通新城。一以避海濱懸崖之險,一以塞兇番歧出之途。經派千總馮安國帶勇往辦。涉溪五重,方開十餘里。十一月十一、十三等日,正在開路,突有兇番千餘,分伏放鎗。我軍竭力抵敵,擊斃四人始退,而我軍陣亡者四人,傷者十八人。十五日,行至崇山之麓,我兵正在峽中開鑿,忽聞鎗聲四起。抵禦兩時,至者愈多。黃明厚、馮安國以該番傾社而至,其中必虛。分兵繞擣,其無人。惟見新舊髑髏,每寮或數十顆或百餘顆。乘風縱火,燬寮十數,陣番始散。是日計亡兵勇四名,重傷二十名。其駐大濁水溪之勇,由小南澳運糧而歸。於十三日,途過石壁,突遇兇番蜂擁包抄,陣亡二人,溺死四人,重傷一人。經守備朱榮彪馳隊赴救,始各駭散。羅大春以番族肆擾,難疏提防,而山地遼闊,不敷分佈,飛函商請添兵。臣等即檄駐彰化之宣義左右兩軍馳赴,日內可到。惟新城、奇萊一帶,應如何設立營汛、建造墩臺,俟羅大春親至相度,再籌布置。此北路近日開山之情形也。』又曰:『羅大春以本年正月初五日,自蘇澳起程。初九日,至新城,履勘三層城、馬鄰溪等處,旁繞加禮宛、南勢,直抵花蓮港之北,中界得其黎。得其黎以北百四十里,山道崎嶇,沙洲間之。而大濁水、大小清水一帶,峭壁插雲,陡趾浸海,怒濤上擊,眩目驚心。軍行束馬,捫壁而過,尤稱險絕。以南六十里,則皆平地,背山面海,如悉墾種,非無良田。然地曠人稀,新城漢民僅三十餘戶,外盡番社。自大濁水至三層城,依山之番,統名太魯閣:曰九宛,曰實仔眼,曰龜女,曰女沙,曰符吻,曰崙頂,曰實空,曰實亞八眼,凡八社。憑高恃險,野性靡常。奇萊平埔之番,居鯉浪港之北者,曰加禮宛,曰竹仔林,曰武暖,曰七結仔,曰談仔秉,曰瑤歌,凡六社,統名加禮宛番。其性畏強欺弱。而居鯉浪港之南者,曰根老爺,曰匏干,曰薄薄,曰斗難,曰七腳川,曰理劉,曰脂屘屘,凡七社,統名南勢番,男女共七千七百有七人。雖悉就撫,而薄薄、理劉二社既順復貳。除薄薄能煮鹽,加禮宛頗耕種,餘則茹毛飲血,叛復不常,時當防範。他日建城之地,宜在奇萊。若新城、三層、馬鄰、鯉浪不過營汛之區。然必截大清水以南隸奇萊,以北隸大南澳,方足以資控制。羅大春自率大隊入新城,添設碉堡。該番驟生疑慮,呼聚悍黨,晝則伏莽,夜則撲碉。疊經奮擊,時有斬獲。自蘇澳之五里亭起,至秀姑巒之鵲子埔止,計地三百四、五十里,擬分五段,沿途建硼三十有二,各派營哨屯之,俾得一氣聯絡。即以宣義左營駐三層城,策應鵲子埔以北;宣義右營駐加禮宛,策應鵲子埔以南。此花蓮港以北籌辦之情形也。其南為走秀姑巒之道,固木瓜番游獵之場也。登高一望,平沙無垠,茅葦盈丈,人跡不到。該番兇悍不亞斗史,故沃壤曠如。南北溪道闊及三十餘丈,欲造木橋,苦無巨材,乃先建支河一道。陳輝煌業率所部,結筏以濟,直趨吳全城,距秀姑巒祗數十里,即有成廣澳番目來營乞撫。別有大巴壟社、馬達唵社皆近附強番,亦就撫。平埔之番,聞已盡此。平埔既附,以之專圖高山,事勢較易。此花蓮港以南籌辦之情形也。中路原派前南澳鎮總兵吳光亮帶兩營駐集集埔一帶。嗣經臣等奏派臺灣道夏獻綸督理開山撫番諸事,吳光亮以本年正月初九日率勇由林圯埔、社寮分開兩路,至大坪頂,合為一路,進向大水窟,至頂城,計開七千八百三十五丈有奇。二月初七日復開工,直抵鳳凰山麓。躋半山,越平溪,經大坵田、跨扒不坑等處而入茅埔,又開三千七百七十五丈有奇。兩處凡建塘防八所。沿途橋道、溝渠、木圍、宿站俱漸興修,分派兵勇。自集集至社寮、大水窟、大坵田、茅埔、南仔腳、萬東埔各隘,逐節配駐。並招撫水裏、沈鹿等三十九社,男女七千二百九十有二人。現方循途漸入,斬棘披榛,以出秀姑巒之背。倘能因勢開通,將與北路諸軍聯為一氣。此又中路一帶開山之情形也。』又曰:『吳光亮以三月初九日起,至四月初八日止,自茅埔越紅魁頭,經頭社仔坪,過南仔腳萬,至合水,計開四千六百八十丈,遞建塘坊四,營壘一,茶亭、木圍、公所各二,以便往來。自初九日至於五月初八,大雨兼旬,工程稍滯。然自合水歷東埔社中,走霜山,至東埔坑頭,又開三千七百九十丈。公所、兵房隨地建置。當再陸續前進,別以人工從牛轀轆旁開一道,側接茅埔,俾得分達埔裏、集集、社寮、南投各處,以便商旅時通。』於是中路自東埔坑頭越八通關而過,為群山之最高者,與臺東秀姑巒對峙,氣象雄偉,喬木蔽天,亙古以來,不通人跡,光亮名之,摩崖刻字,至今尚存。過關而東,為雉公關,為先鋒印,為雷風洞,地皆險峻。遂經黃祈山,以光緒元年冬十一月至璞石閣。而南路自恆春之四林格,經牡丹灣、吧塱衛、卑南覓而至大莊;北路自宜蘭之蘇澳,經新城、花蓮港而至大巴壟,均以是年秋竣工。南北相通,東西可達,理番開墾為之一進。是役開路八百五十有九里,為時幾一載,而經費不過三萬餘圓,多藉兵勇之力。然以山谷深峻,瘴癘披猖,生番剽殺,頗多損失。而乃臨危遇險,不屈不撓,困苦備嘗,奮邁前進,以闢此曠古未闢之道,可謂勞矣。於是葆楨奏請獎敘。羅大春以革職提督,開復原官;吳光亮、袁聞柝各進一級,餘亦嘉賞。

  光緒七年,福建巡撫岑毓英巡臺,以大甲溪為南北要道,溪大流急,每苦難涉,乃勸紳富捐款,助以官帑,築隄架橋。以鐵桶積石為礎,橋長百五十丈,費款二十萬圓。越年六月十七八日,山水驟漲,奔流挾木而下,橋礎斷絕,隄潰六百丈。巡道劉璈擬修,飭臺北府查勘,費須數萬圓。璈再集紳富議捐,眾以溪險流大,恐無益,其時秋漲方盛,驟難施工,遂止。璈以臺南為首善之區,而道路湫隘,市廛櫛比,非以安民居而興商務也。乃議開運河,導水入城。東引五空橋之水,南引二層行之水,北引柴頭港之水,以出於海。宣積穢,利運輸。河之兩旁改築大道,植樹列屋,為郡之表。前時安平之水可達郡中,其船至大井頭街,而河道漸淤,水多溷濁,故璈欲疏之。而郡人以拆屋多損,持不可,其議又止。安平距郡治六里,中隔帶水,往來乘舟。璈命防兵築之,旁樹榕柳,於是始有馬車,行者稱便。十三年,巡道陳鳴志、鎮海後營副將張兆連合請巡撫劉銘傳,別闢後山之路,自彰化之集集以達臺東之水尾。剋期進工,東西並舉,自正月以至三月,大功告成,而前後山之連絡較縮矣。

  先是光緒六年,銘傳上疏,請造鐵路以圖自強。略曰:『臣嘗私患竊歎,以為失今不圖自強,後雖欲為,終恐無及。夫自強之道,練兵、製器固宜次第舉行,然其機括莫急於築造鐵路。夫鐵路之利於漕務、賑務、商務、礦務、釐捐、行旅者,不遑殫述,而於用兵之道,尤急不可緩之圖也。查中國要道,南路宜開二條:一自清江經山東,一自漢口經河南,俱達京師。北路宜自京師,東通盛京,西通甘肅。惟是經費浩繁,急切未能盡舉。擬請先修清江至京師一路,與本年議修之電線,相為表裏。事關軍國,安危繫之。若輾轉遷延,視為緩圖,徒託空言,永無自強之日矣。』旨下內外大臣議奏。李鴻章、劉坤一均贊其議,而駐德公使劉錫鴻方歸自歐洲,亟言不可。議遂寢。及銘傳任臺灣巡撫,十二年,奏請試辦鐵路。略曰:『臺灣既為我國海防之要,當此建省之時,宜速振興殖產,招徠工商,以為富強之計。而欲行其事,必先利其器。曩者奏派革職道張鴻祿、候補同知李彤恩等考察南洋商務。今既歸臺復命,新設輪船公司以往來淡水、新嘉坡、西貢等港。然以臺灣內地運輸未便,遂致沿山貨物,不能配至港口。據該委員稟稱:「南洋僑商素聞臺灣土地肥沃,出產繁盛,官府又竭力鼓勵,多欲來臺經營。然荊棘滿地,道路崎嶇,欲期工商聚集,貿易勃興,實非易事。擬請築造鐵路,起自基隆,以達臺北,與各港連絡。不特可以振全臺之商務,而亦大有裨於海防也」。又據該委員等稟請:「當此國家財政困難之秋,官辦非易。請招募商款壹百萬兩,發行鐵路股票,以其得利,攤還母息。則不動公款,而鐵路可成,誠計之善者也」。臣愚,以為臺灣不獨海外之孤島,實為東南七省之屏蔽。將來通商惠工,開闢利源,全臺經費,足以自給。而臺北駐防之兵,調轉自在,永保巖疆。如練軍、清賦以及架設電線,次第舉辦,本年內外當可陸續告竣。至如築造鐵路,臣已深信不疑。唯以經費之故,躊躕至今。茲幸該委員等請以商款措辦,唯由官府保護,將來坐收其利,其議甚善,似可舉行。至如築造鐵造之利,除驛遞、開墾、商務之外,尚有益於現今臺事者三,請略陳之。臺灣四面皆海,防不勝防。基隆、滬尾、安平、旗後四口,現雖建造砲臺,駐兵防守,而新竹、彰化沿海一帶,港汊分歧,一旦有事,敵兵上陸,南北隔絕,全臺立危。若築造鐵路,則調撥軍隊,朝發夕至。是其便於海防者一也。臺灣既建一省,選擇省城,控制南北。其地襟山帶海,最為適當。然距海較遠,將來建築衙署廟宇,鳩工治材,運輸不便。若鐵路開通,則商業可致繁盛。是其便於建省者二也。自臺北至臺南,計程六百餘里,中多巨溪,春夏之際,山水暴漲,行旅遏絕。臣今擬於大小各溪上流窄處,架設橋梁,通算工費須銀三十萬兩。今若許准建築鐵路,則此橋梁二十餘條,一齊興工,可為朝廷節省巨款。是其便於臺灣工事者三也。』疏上,下旨照議。於是設鐵路總局於臺北,以記名提督劉朝幹為總辦,從事招股,應者甚多。以德人墨爾溪為監督,英人馬禮遜為工程長,測量路線,自臺北至基隆二十英里。是年六月,自大稻埕起工。以余得昌所帶昌字四營為工役。中經獅球嶺,開鑿隧道,長十八鎖。翌年,由臺北而南,涉淡水河,架橋以渡,長千五百二十英尺,以時啟閉,下通舟楫。越龜崙嶺,經桃園、中壢、大湖口而至新竹,計長四十二英里,中有巨橋三。如紅毛田溪之七百五十英尺,鳳山崎溪之六百八十英尺,荳仔埔溪之六百十七英尺,此工事之難者。而臺北至基隆以十七年十月開車,臺北至新竹則至十九年正月告竣。路廣十一、二尺,軌條闊三尺六寸,重三十六封度。其機關車十五噸,或二十五噸。列號之外,又錫以名,曰騰雲,曰御風,曰超塵,曰掣電,言其速也。分上下兩等,設備頗簡。每車長約二丈,貨車略同。凡設車站十六處,均以土造,曰火車房,其驛長曰司事。顧當草創之時,站中不設信號機,亦無昇降場。其始每日開車六次,後乃減為四次。然途中遇車,隨時可以搭乘,故時刻不定。每逢大稻埕致祭城隍之日,臨時增駛,以便往來。而歲首、臘底以及五節均停車焉。乘車之費,自臺北至基隆者四角四尖,而至新竹者八角六尖,上等倍之,每里約當二尖一釐。貨物則擔抵一人。平均一日之客,臺北基隆五百人,臺北新竹四百人。顧是時民用未慣,物產未盛,而基隆河之水尚深,舟運較廉,鐵道未足與競,以是入款尚少,每月搭客一萬六千圓,貨物四千圓,收支不足相償。然銘傳又欲達至南路,以速全臺交通。而自新竹以南,溪多且廣,非可易過。乃命德國工師測量大安、大甲兩溪,籌架鐵橋。其策果成,臺人之福也。

  當是時,銘傳以厲行新政,清賦加稅,民怨其苛,而政府又多方掣肘,物議沸騰,工事遲進。十七年,遂稱病辭職。邵友濂繼之,疏言經營鐵路之難。略曰:『臣查臺灣為海外孤島,港汊分歧,欲為居中控制之策,固宜建築鐵路。然經營七年之久,僅得臺北竣工。從前籌劃不為不善,而卒未能相副。何也?臺灣土地鬆浮,田園漫衍,培築不密,隨見崩塌,又或坡陀參差,巒壑倚伏,曲直不定,高下靡常,北穿獅嶺,洞隧百尋,南度龜崙,踰九折;路工之難如此。又或谿澗縱橫,宜臨宜束,水流湍急,因勢築防,矗址重淵,搆基陡岸,洪波方迅,壘石旋傾,積沙既深,插樁亦陷;橋梁之難又如彼。加以工銀料價,其須倍加,此後增進,計難逆料。』奉旨批准,而臺灣鐵路為之一挫矣。顧自基隆至新竹計程六十二英里七十鎖,用款一百二十九萬五千九百六十兩,每英里僅二萬六千五百七十五圓,較之他國所築,工費較省,蓋以使用兵役之故。而所雇路工其資亦廉,每名日給三角。工師多用粵人,如淡水鐵橋則張家德所築者,技亦巧矣。鐵路所過之地,大小橋梁七十四、溝渠五百六十八。其軌條雖購之英國,而枕木則皆用臺產,故別設伐木局,以統領林朝棟辦其事,入山採取。凡松一片為價三角五尖、樟四角五尖,由溪運往。而樟較耐用,且取之不盡。友濂既奏准停工,乃由福建藩庫借撥一百零四萬兩,贖歸官辦。裁伐木局,併鐵路局於通商,以縮小之。而臺灣鐵路遂不進。

前山道里表

  自恆春(十五里)柴城(十八里)柴寮(十五里)楓港(十五里)枋山(十三里)嘉鹿塘(四里)率芒溪(五里)枋寮(十二里)蘆竹塭(十四里)東港(七里)王爺宮(十六里)芎蕉腳(八里)鳳山東門

  自鳳山(九里)大將廟(十一里)楠梓坑(十里)橋仔頭(十里)阿公店(二十里)大湖(七里)二層行溪(十里)大林莊(三里)安平南門

  自安平(三里)柴頭港(四里)三崁店(十里)看西街(十五里)曾文溪(九里)茅港尾(十五里)火燒店(十五里)下茄苳莊(十八里)水堀頭(十二里)嘉義西門

  自嘉義(五里)牛稠溪(八里)打貓街(七里)大莆林(十里)他里霧(十二里)虎尾溪(五里)剌桐巷(二十里)寶斗街(十五里)二抱竹莊(十二里)茄苳莊(八里)彰化南門(由他里霧別行十里至雲林城)

  自彰化(五里)茄苳腳(七里)大肚街(十五里)沙轆街(八里)牛罵頭(八里)大甲溪(五里)溪北(五里)大甲街(十里)房裏街(十里)吞霄(二十里)後壟(十五里)中港(十七里)香山(八里)新竹西門

  自新竹(十三里)鳳山崎(十里)大湖口(十五里)楊梅壢(七里)土牛溝(十三里)中壢新街(十五里)桃仔園(十里)龜崙嶺(十五里)新莊(十二里)淡水南門

  自淡水(十二里)錫口(十五里)水返腳(十六里)八堵(九里)暖暖街(二十五里)三爪仔莊(八里)龍潭堵(十五里)三貂嶺(二十五里)三貂溪

  計七百九十三里

後山道里表  

  自三貂溪(九里)牡丹坑(八里)草嶺頭(十五里)大里簡(二十一里)北關(九里)頭圍(十五里)礁溪(十一里)宜蘭北門

  自宜蘭(十五里)溪洲渡(五里)羅東(十二里)猴猴莊(十八里)蘇澳(二十里)東澳(三十里)大南澳(三十五里)大濁水(二十五里)大清水(三十五里)得其黎(十里)新城(五十里)花蓮港

  自花蓮港(二十里)吳全城(三十九里)大巴壟(二十二里)周塱社(二十二里)水尾(三里)璞石閣(二十四里)石牌莊(四十五里)卑南草寮(五十里)卑南寶桑

  自卑南(二十里)知本(二十五里)大貓裏(三十三里)千仔闢(二十里)巴塱衛(十里)阿郎壹溪(二十七里)牡丹灣(二十五里)八瑤灣(二十里)萬里得(二十里)射麻裏(十三里)恆春東門

  計八百零八里

前山至後山道里表(一)

  自林圯埔(十七里)大平頂(七里)大水窟(七里)鳳凰山麓(十八里)茅埔(十八里)南仔腳(十九里)東埔社(十里)東埔坑(十五里)鐵門洞(十八里)八通關(十三里)八母坑(十八里)雙峰仞(九里)大崙溪(二十五里)雷風洞(三十一里)打淋社(四十里)璞石閣

  計二百六十五里

前山至後山道里表(二)

  自楓港(十里)射不力(十五里)雙溪口(二十里)大雲頂(十五里)英華嶺(二十里)阿郎壹溪(十里)巴塱衛(二十里)干仔闢(二十里)干仔崙(十三里)大貓裏(二十五里)知本(二十里)卑南   計二百三十六里

前山至後山道里表(三)

  自下淡水(十二里)赤山(十五里)雙溪口(二十里)崑崙坳(十里)大石巖(四十里)諸也葛(二十里)干仔崙(十三里)大貓裏(二十五里)知本(二十里)卑南

  計一百七十五里

前山至後山道里表(四)

  自艋舺(八里)仔尾(九里)樟腳(六里)深坑(十二里)崙仔洋(十八里)銃櫃(十一里)頭圍(十五里)礁溪(十五里)宜蘭北門

  計一百零三里

中路道里表

  自鹿港(十二里)馬鳴山(五里)三塊厝(三里)彰化西門(五里)大竹圍(十里)內快(十里)本縣莊(十里)營盤口(五里)南投(二十里)集集街(十里)風谾口(二十里)頭社(十里)水社(十里)新城(十里)白葉嶺(十里)埔裏社

  計一百五十里

航運  

  荷蘭為海上之霸,侵略臺灣,以拓商務,夾板之利,遠暨東西,而以安平為碇泊之口。其時港道深廣,可至熱蘭遮城,小者且及赤崁樓下;樓固海中小島也。安平之北謂之臺江,舳艫千艘,聚會於此,今則變為平陸矣。荷人既據安平,駐兵戍守,開鑿運河至柴頭港,又北至看西,以通蕭壟、麻荳諸社,故道猶存,則今之鹽水溪也。安平之南為七鯤身,港汊紛錯,今亦淤為平陸矣。當是時,航運之利,西至閩粵,東及日本,南遍爪哇。安平一口遂為交通之紐矣。

  延平克臺,亦恃航運,故能橫厲重洋,以憑天塹,而清人莫敢抗。永曆十八年,英人來請通商。二十年,呂宋總督派使來聘。二十八年,命戶都事李德赴日本。又造巨舶往賈暹邏、呂宋、葛拉巴。其後輒相貿易,皆有航運之利。當是時,清廷方嚴海禁,凡入海者殺無赦,而閩、粵人之住南嶠者已數百萬人,均以臺灣為內府,故得獨操通海之利。

  清人來後,雖開海禁,而商船渡臺者須領照,由廈防廳司之,至則臺防同知驗之。其船皆漳泉富人所造。有糖船、橫洋船,材堅而巨,大者可載六、七千石。南至南洋,北暨寧波、上海、天津、牛莊,販運之利,頗操其益。故郡中商務一時稱盛。其後派運臺米,配載班兵,船戶苦之。積穀日多,遂有僱船官運之議,語在糧運志。續以蔡牽之亂,俶擾海上,凡十數年,商船多毀。於是至者日少,而漁船愈眾。然漁船輕小,向不配差,口員照例僅查出入。積滯公文,數月不至。道光三十一年,巡道徐宗幹議定,漁船兼配公文,以免阻遏。前時郡中有太平船二艘,專以運送兵丁骸骨並附客柩,招募郊商舉充,棄廢殆將十載,至是議興之。

  通商以後,外貨紛至,於是始有輪船,設船政廳以理之。同治七年十一月二十二日,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咨稱:『本年九月初十日,據赫總稅務司將引水章程十五條改為引水新章十條,申送本衙門,於九月十五日照會布、俄、英、法、美、日各國駐京大臣去後,除日本國未接照復外,茲據布、俄、英、法、美各國駐京大臣先後照復,允飭各口領事試辦等因前來。除札知赫總稅務司遵照外,相應抄錄總稅務司所改章程十條,咨行查照。』總督接後,即飭巡道遵辦。於是復訂臺灣各口引水分章十條,與專條略有更改。十年,英船海輪始定臺灣航路,以往來安平、淡水、廈門、汕頭、香港,每兩星期一回。其船尚小,載重僅二百七十七噸,而貨客繁夥,獲利厚。乃設得忌利士公司,以爹利士航行香、汕、廈、安,科摩沙、海龍、海門行於汕、廈、淡水,而臺灣航業遂為所攬矣。光緒七年,巡撫岑毓英巡臺後,以臺地孤懸海外,非舟莫渡,商諸船政大臣,派撥琛航、永保兩輪船,循環來往,以速文報,並准商人配貨。是為官辦之船。其搭客自安平至廈門,或自基隆、滬尾、艋舺至福州每人三圓,自安平至福州及由臺北至廈門者五圓,又自臺南至臺北者亦三圓。貨物之,則照招商局所定,酌減二成。一時頗殺外船之利。其後又增伏波、萬年清兩船,以速郵遞,而載煤至上海者亦較多。法人之役,沿海被封,出入杜絕,唯帆船時得偷渡,然每遭擊沉,往來殊險。十一年,巡撫劉銘傳以飛捷、威利、萬年清航行臺灣及中國各港。十二年,設招商局於新嘉坡。又以三十二萬兩購駕時、斯美兩船,往來上海、香港,遠至新嘉坡、西貢、呂宋。而外船之載糖、茶者多至日本、美國。太古輪船亦時一往來。於是航業漸盛。先是光緒二年,帆船之至淡水者百十一艘,而輪船僅四十四艘。至十六年,則帆船減為八艘,而輪船增至百二十六艘,計有十七萬七千五百餘噸。蓋自銘傳治臺以後,物產大興,商務日盛,而航運亦受其利。

  初,銘傳既築鐵路,籌疏基隆港,以連陸運。十三年,以林維源為總辦,測量港道。擬自牛稠港至蚵港,括鱟嶼於中,填平海岸,以建車站。又自小基隆至鱟嶼,新築市廛,建埠頭,以接車站。其中按造鐵橋,長十有二丈,為車馬往來之道。惜功尚未竟,而解任去矣。

  旗後為臺南商埠,港道稍隘。歷任稅務司疊請開鑿,巡撫丁日昌亦奏請開浚。兵備道夏獻綸稟請遵辦,而日昌以開浚之時,慮有三難:港底有石,一也;形勢有礙,二也;經費太巨,三也。獻綸復曰:『開港與挖煤不同,祗將浮沙挖去,並無石隔;一免慮也。地方形勢,既建砲臺,可以防守;二免慮也。經費一途,可由臺餉提用,似可裕如;三免慮也。且通商以來,中外遭風船隻,時有所聞,如不開浚,設有洋船遭風之事,藉此要求,反落後著。』故獻綸以為開之便。未行而獻綸卒,張夢元接任,仍不欲辦,遂以籌款未定,照會稅務司。並稟總理衙門,以前開浚估價五萬三千餘圓,續估二十萬四千餘圓,為數太巨,擬照吳淞之例暫止。九年,安平英領事霍必瀾以港道日塞,易致膠舟,遞年險惡。現有浚港之船,為價不上五千圓,願自發價疏浚,或由中國自辦。不從。及銘傳任巡撫,十六年夏五月,命英人馬禮遜查勘,將大興工事,以張貿易,未行而銘傳去矣。

  安平至府之運河,例由三郊自浚。數十年來,日形淤塞。而安平港口又以沙汕之阻,自夏徂秋,波濤澎湃,輪船不能入口,多泊於四草湖外。一遭大風,駛避旗後,遠或繫碇澎湖,貨物起落,以是困難。商務之興,為之頓挫。

  夫臺灣處大海之中,又有澎湖隔之,黑潮所經,其流甚急。澎之四圍多礁石,舟觸輒破。故自通商以來,輪船遭者凡數十次。雖有巡洋哨船以為救護,而事起倉卒,慮有未周。光緒二年夏六月,福建巡撫札飭各廳縣,選舉沿海地甲頭目,分擇地段,責成保護中外船隻在洋遭風之事。並頒行圖冊章程告示,委員前往各海口確查,由各廳縣給發號旗,以為憑准,俾其督率鄉民,實力救護。十年秋八月,英船某自旗後遭風,漂至草湖。時適法人犯臺,沿海戒嚴,莊人見之,以為敵船也者,持械禦之,躍登船上,刃傷船長,並奪貨物。鹿港同知鄒鴻漸趣往彈壓,北路營游擊郭發祥、署彰化知縣蔡祥麟亦至,救其船人,追還所失。兵備道陳鳴志乃與領事霍必瀾商議賠款,而船主不從。旋委鳳山知縣李嘉棠再與領事交涉,往返數次,以七兌銀七千圓賠之,事始息。十一年夏六月,琉球漁人陳文達等十二人遭風至基隆,莊人救之,給以路費,並修船費六圓,送之歸。十二月,復有日本駁船漂至後山高士佛,恆春知縣派人救之,資遣回國。十四年十一月,英船威定在洋遭難,澎湖右營都司李培林率兵救起五十餘人。十八年八月,澎湖大風,海水群飛,英船卜爾克自上海航行香港,觸礁沒,溺斃洋人一百三十餘名,澎湖官民赴救,得二十三名,載至府治,知府唐贊袞禮之,水師總兵王芝生餽金三百,英人大喜,救護之人各有賞給。

  初,紐西蘭海上保險公司來臺開辦保險事務,委瑞興洋行理之,已而華洋保險公司亦分設南北,商務日興,而航運往來亦日盛。

郵電

  置郵傳命,其來久矣。明制十里設一鋪,每鋪設鋪長一名;鋪兵要路十名,僻路四、五名,即於附近有丁力田糧五斗以上、二石以下點充,必須少壯正身。每鋪設十二時晷一個,以驗時刻。鋪首置牌門一座,牌額一方,簿歷二本。鋪兵各備夾板一副,鈴櫸一副,纓鎗一把,棍一根,回歷一本。凡遞送公文,照古法,以一晝夜合為一百刻。每三刻行一鋪,晝夜須行三百里。公文一到,不問多少,隨時遞送,無分晝夜。鳴鈴疾走,以交前鋪。即於回歷附寫到鋪時刻,以憑稽考。鄭氏因之,南北各設鋪兵;故臺人謂十里為一鋪。清代沿用明制。乾隆二十一年,乃裁驛丞。而臺灣以遠隔重洋,向未設立,僅置鋪兵,以事遞送。軍務之時,兼用塘兵。顧此為公家之用,民間私信必覓長足以寄。市鎮繁盛之區,或設信局,以代傳命。信資之數,按道為差,而每多阻滯,或致遺失,不能朝發夕至也。

  同治十三年牡丹之役,欽差大臣沈葆楨治軍臺南,奏請架設電線,以速軍情。乃由丹墨國人德勒耶攬辦。光緒三年,巡撫丁日昌議由臺南府城至鳳山之旗後,先行開辦,飭游擊沈國先率福州船政電報學堂學生蘇汝灼等,以七月初十日自郡起工,九月初五日告成。凡二線:一自郡治達安平,一達旗後,計長九十五里。是為南路電線之始。十年,法人來犯,軍書旁午。巡撫劉銘傳以南北電報未通,不足以輔戎機。十二年,飭通商局委員李彤恩與上海德商泰東洋行立約攬辦。凡兩線:一自臺北郡治分歧而至滬尾、基隆,一至臺南與舊線接,計長八百里。而於新竹、苗栗、彰化、雲林、嘉義各設局辦理。十四年四月竣工,以候補道張維卿為總辦。是為南北交通之線。十三年八月,又自淡水沉設至福州之芭蕉島,而安平亦接至澎湖。是月二十一日,輪船飛捷自福州起工,翌日達滬尾,與陸線連。乃赴澎湖,以接安平。海陸兩線既成,自臺灣可通福州,遠而至於東西各國,莫不瞬息萬里,而臺灣不至孤立矣。

  當是時,銘傳既築鐵路,以利交通,又以鋪遞遲緩,奏請改設郵政。十四年,置郵政局於臺北,各地皆設分局。郵票兩種:一為官用,不徵其費;一為民用,按站計費,每站長百里,凡信一函重二錢以內者徵錢二十,付郵之時交納。自臺南至臺北凡十三站,每函須二百六十文。郵路以外之地,別加其費。其發中國外洋者,則以輪船代遞。又有郵船兩艘:曰南通,曰飛捷,按期往來於上海、福州及臺之各港,以遞送之。唯郵票之式,彫印頗粗,上繪一龍,國徽也;下繪一馬,驛也,所以示中國之郵傳也。十五年十一月,奏頒臺灣郵政章程,歸巡撫管理,以候補道任其事。每年入款達一萬兩。而民間信局仍開設,頗奪公家之利。使得逐漸更改,臻於至善,必有可觀。

  是年又設電報學堂,聘西洋教習,以授臺人子弟。而英國醫士梅威令既在旗後,自設醫館,傳授醫術。十六年九月,復請架設電話,以廣學業。通商局不從。及邵友濂至,而電報學堂亦廢矣。乙未之役,劉永福駐臺南,安平稅務司麥嘉林請設郵政,其制略同前時,半取歐洲成法,以稅務司兼辦之。票印一虎,民主國之章也。凡三種:分為三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以兵遞之。當是時戎馬倥傯,私信斷絕,故民間多用。乃未幾而臺南亦陷,其制遂止。

燈臺

  臺灣為南海之邦,而東西洋交通之道也。船舶往來,以是為的。然而礁石隱現,風濤澎湃,稍一不慎,舟輒破碎。往時船舶自廈來南,過澎湖後,遙望王城之老榕,以取航程,漸近漸現。城在安平海隅,址高而望遠,荷人所建也。然當天昏月黑時,四顧茫茫,東西莫辨,則於巡道署內立一燈竿,高可三丈餘,每夜燃燈,用以照遠。是為燈臺之濫觴。舊例:船舶出入,巡道管之,故以是為航路之準。雍、乾之間,商務大盛,帆檣相接,北至天津、牛莊,南至暹羅、呂宋,皆以澎湖為門戶。而澎湖錯立大海,群島相望,沉舟之禍,時有所聞。乾隆三十四年,臺灣府知府蔣元樞檄澎湖通判謝維祺,擇地於西嶼之杙仔尾,建造石塔七級,座約五丈,每夜燃燈,光照海上。是為燈塔之始。道光八年,修之。光緒元年,乃倣洋式為燈臺。先是同治六年三月,美國商船那威號遭風,至鳳山之鵝鸞鼻,觸礁而沒。事後美領事請建造燈臺,以利航海,政府許之而未設也。已而日本來討牡丹社番,駐軍瑯𤩝,亦請速建。八年,聘英人為工師,費款七萬,規模宏大,光照二十餘海里。臺成,照會各國,以地邇番界,駐兵守之。

  安平燈臺:在安平海關之側,以磚建之。形圓而色白,距水面七丈七尺。燭光三百五十燭,可照遠十四海里。每四秒發光一次,為第六等閃光白色。光緒十七年建。

  打鼓燈臺:在鳳山縣打鼓哨船頭,以石造之。為四角形,距水面十六丈四尺。燭光三百五十燭,可照遠十海里,為不動白色。光緒十八年建。

  鵝鸞鼻燈臺:在恆春縣鵝鸞鼻莊土名船帆石之南,以石造之。形圓而色白,距水面十八丈。燭光二萬六千燭,可照遠二十餘海里,為第一等不動白色。

  淡水燈臺:在淡水海關之側,以石建之。為四角形色白,距水面三丈三尺。燭光一百燭,可照遠九海里。或紅或綠,以分別之。而滬尾街上別建燈竿,火用瓦斯,色白,每二秒間發一閃光。燈高三丈五尺,距水面十四丈二尺。燭光三百五十燭,可照十五海里。均為光緒十四年建。

  西嶼燈臺:在澎湖廳西嶼,則漁翁島也。廈門航行臺灣之船,均以此為標幟。乾隆三十四年,始建燈塔。道光八年,修之。光緒元年,改燈臺。其燈為第四等不動白色,距水面十五丈八尺。燭光五百燭,可照遠十五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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